回到了珠帘殿,景年将殿门关上,松开了宁夏的手,宁夏并没有说话,只是刚才景年拉她的手,把她的手拉红了,她在吹着,其实是在掩盖自己的尴尬。
“我不知……”她说道,开口对着景年,似是一副极为歉疚的表情,“我不知道他们今日来送聘礼的,我上次也没有答应北傲!”
景年在看着她,她始终低着头,“你现在是在向我道歉么?皇贵妃。”
皇贵妃?他又开始叫她皇贵妃了么?
宁夏点了点头,因为今日,她不是已经答应了他,日后要随他回宫的了么,今日竟然又有另外一个男人来给她送聘礼,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的。
景年似乎气消了一下,说道,“那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和北澈他们说,让他们择日离开,他们走了以后,朕也该回宫去了,朝中还有事情!”
“那……那皇上还攻打我西辽国么?”宁夏小心翼翼地问道景年。
景年的眼神睨了一眼宁夏,“看情况!”
“皇上,我认为现在始终不是统一的好时候,”宁夏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拘谨,她的双手放在身后,在珠帘殿中走动了起来,她说道,“皇上昔日已经说过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事情,现在这种局面不过才持续了几十年,我认为至少要持续七八十年,甚至上百年,这种情况才会瓦解,若然皇上现在进攻的话,必然会激起民怨,民不聊生,到时候劳苦大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种情况,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亦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她现在以为她是女政。治。家么?在给景年上课?
“朕不知道皇贵妃是何意?究竟是用这样大的噱头不让朕进攻呢,还是你不想离开西辽国而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宁夏定了一下,似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皇上,你还不知宁夏的心么?”
只是这一句话,一下子便进了景年的心中,让他的心猛然震慑了一下子,似乎宁夏一直有这种本事,不管他怎样生气,不管他怎样发脾气,只要她一说话,他的心就会软下来,被她俘获,这些年来,这种状况好像从未改变。
“你的什么心?”景年问道,声音似是也变了一些温柔。
“宁夏担心皇上的心啊!不想让皇上逆历史而行,不想让皇上他日受到责难,亦不想他日天下群雄四起,天下大乱!我今日只是在说这些利害关系,皇上以为宁夏是这般子自私的人么?”
景年的心又被她打动,先前宁夏曾用腹中的孩儿要挟他,不让他攻打西辽国,如今又给他讲了这许多利害关系,他自然认为她对西辽国充满了感情,不想别人染指的,他都有些嫉。妒的,她那样爱一个国家,甚至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只能说自己嫉妒的发狂。
可是,如今,她的这句话,“皇上认为宁夏是这般自私的人么?”
她不自私,她是为了谁?
景年看着宁夏,此时的她,始终是风华绝代的,尤其她说起天下之事,都有一种问鼎天下的感觉,景年知道她无此野心,可是似乎命运在推动着她做这项事情!
现在的宁夏,在说着三国时期的事情,那些事情,明明景年都知道的,可是,他不做声,就是想听宁夏说。
那样悦耳动听,那样娓娓道来!
现在上课的人是她了么?两个人在珠帘殿里,景年坐着,宁夏站着,来回走动着!
昔日的一幕幕又回到了景年的眼前。
宁夏看了景年一眼,抿了一下嘴唇,接着跪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膝盖,好似昔日那般,她只是他的徒儿,跪在他的面前,没有君臣之情,亦没有夫妻之礼,只是师徒。
她神色郑重,对着景年说道,“皇上,宁夏真的不是自私,方才宁夏和您说的话,我知道您定然都听进去了,这些话,宁夏并未掺杂半分儿女私情,亦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从历史大势上来说,您现在真的不是侵吞西辽国的好时机,您现在坐拥南湘和华南两个国家不好么?”
景年看着宁夏,她的眼中有些急切的光,现在,她是在和自己推心置腹么?本来他也不打算攻打西辽国的,他只是声东击西,让宁夏从花南国回来,宁夏去了花南国的那几日,可是他是怎样的心情?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便不计较了。
“那你在桥底下写我的名字是何意?”他问道。
宁夏有一丝茫然,不过随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神闪烁,桥底下的秘密,这几年来,西辽国都没有人发现,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他发现了,现在的她,还是那身装束,还是那身美艳的妆容,不过她的眼睛,虽然这几年有了几分沉郁,不过在面对景年的时候,还是散发出了那种光芒,很天真的,又带着些期许的光芒,她的脸慢慢地红了,看着景年,猛然间,眼泪上涌,湿了眼眶,她说了一句,“臣妾这几年,真的好想先生啊!”
本来景年那句话是开玩笑的,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不过,她这句回答,还是让他心潮澎拜,感慨万千,她方才自称“臣妾”,这表明她还承认自己是景年的人,如他一样,也在想他,可如他想她一样么?
“起来吧!改日你去让北澈回花南国去吧,朕也打算回宫去了,沁儿还在皇宫里,而且朕回去以后还要主持她的封号大典,你真的不随朕回去么?”景年现在怒气也消了,在宁夏说了那句“臣妾这几年,真的好想先生”以后,这些年来,所有的郁闷之气都已经排解开去,他想着她,她也念着他!
“长公主,长公主……”颖儿风风火火地进来,对着宁夏说道。
宁夏歪头,颖儿一脸喜庆,看到宁夏跪在南湘国的皇帝面前,而且现在看起来,两个人的样子还很亲密,忍不住有几分好奇,不过,她对这些事情,还是不过问的,她说道,“长公主,奴婢有话要告诉你!”
这是要瞒着皇上的意思,宁夏看了景年一眼,想征得他的同意,景年点了一下头。
宁夏双手使劲撑了一下景年的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颖儿的面前,问道,“怎么了?”
颖儿拉了一下长公主的衣袖,她今年才十六岁,正是喜欢热闹,喜欢玩乐的好年龄,而长公主虽然年长她几岁,可是也是喜欢玩乐的,虽然她为了西辽国的事情费劲了心思,但是颖儿知道,长公主是很喜欢玩乐的,她常常偷偷的溜出宫去玩这就是很好的例证,颖儿附在长公主的耳边说道,“长公主,我看到花南国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弄孔明灯呢,好像今天晚上要放孔明灯,我只是偷偷看的,不知道他们放孔明灯的目的何在?”
“真的?”宁夏也是满脸惊喜的样子,整日在这宫中,闷都闷死了,刚才景年说过要自己和北澈说让他们回国去的,可是,人家毕竟才来,而且,人家北澈对她也很好的,若要人家现在就回国去,师出无名啊,宁夏决定,还是过了今晚再与他们说,宁夏很期待今晚的节目,以前即使有什么开怀的节目,可是景年不在身边,她无论怎么高兴,心里都会有沉郁之情的,今日呢,景年就在她的身边,他是她所有快乐的源泉,宁夏的心里无端地快乐,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快乐,以前过年的时候,看到烟花腾空,她会想,不知道景年今年是如何过的,那年过年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的情况还会有么?现在的他,可是在握着另外一个女子的手?已是几年未见了,其间,他的消息断断续续地传到她的耳边,听闻他每年都纳妃,每次都是纳几百人,听闻,他曾经一夜和几个女子……
那时候,宁夏在他的记忆中以及逝去了的,他的生活,她已经无法触摸,无法企及,可是,她还是哭了几天几夜,那是她深深爱着的人啊!
如今,他在自己的身边!
颖儿已经欢天喜地地走了,宁夏返回了珠帘殿,喜笑颜开地对着景年说道,“皇上,今天晚上好像有好的节目哦!”
景年已经许久未见宁夏这般高兴的样子了,他亦在笑着,“什么节目?”
宁夏愣了一下子,说道,“我亦不知道,这是别人偷偷告诉我的!你过了今夜再走吧!”
景年忽然站了起来,从后面抱住宁夏的腰,不过手放在前面,亦不能太用力了,毕竟宁夏已经怀孕了,他在她的耳边说道,“你是不是不舍得朕走啊?”
“自然舍不得啊!”
接着宁夏翻过身来,不自觉地就攀上了景年的脖子,已经过了这许多年了,她还是有这个习惯,显得她娇滴滴的,很娇气,很需要景年的保护,这给了景年很大的满足感,浑身都有一种想要她的欲。望,看着她开怀浅笑的样子,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你回南湘国的皇宫不就好了!”
“先生,人家不是现在有事吗?如果没有事情了,自然会随你去南湘国的啊!再说了,沁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亦很想她的!”宁夏现在和景年说话,还是那副娇滴滴的模样,景年忍不住失笑,似乎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那几年不见的陌生,而宁夏在景年面前的样子,还是如昔日一样,好像还是没有孩子那般的娇俏可人,谁能够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而且,这是她第一次说起沁儿是她的亲生女儿的事情,是她的,亦是他的女儿。
只是这几年,沁儿只在她的身边,并未享受过父爱,所以,宁夏觉得有些愧对沁儿的,更觉得愧对景年,毕竟这是他的孩子,眼前,景年能够看得到的,始终只有沁儿一个,宁夏腹中的孩儿,还未出生,亦不知道男女。
宁夏还有一件事,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她知道,他现在后宫佳丽三千,若是她要回去了,他如何处置他的后宫呢?可是,若是问出来,必然会有善妒的嫌疑,历史上的好女人,都是给自己的男人找小老婆的,如果男人不要,她会觉得是自己挡了这个男人生孩子的路,会觉得抬不起头来,那种女人,在宁夏看来分明就是傻子,善妒的女人才是好女人,才是对这个男人真正的爱,不过在这个封建社会,她要如何说出来,若是她以后,被人封上善妒的名号,她可抬不起头来了!所以,这话,宁夏一直压在她的喉咙里,一直不曾说起,说实话,她不想回宫去,亦有这方面的考虑,那些后宫的莺莺燕燕,她当真不想看到,如那日沁儿问她的那般,“翻牌子是什么意思?”那种尴尬,她亦不想再次发生,她宁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这西辽国,不过她却始终惦记着她的先生,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也不过是这个意思,让人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