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绿葵……”
“蓝华，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她似乎累了，没有再和我纠缠下去的勇气。
“你永远都这么自私，以为谁都必须永远的爱着你，必须等着你，我没有选择，因为我喜欢你，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就是你。”
她站在我的面前，温柔而遥远，眼神飘渺决绝，“可是，你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可是我就是离不开你，我觉得我一离开你，我就会死。”
她甚至没有哭，看着我，笑的格外悠然。
“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可能便是这样了，从五岁到五百岁，我都可以这么陪在你的身边，因为我是个终有一日就会死去的存在，我是泥巴娃娃，我没有资格可以和一个人白头偕老，可是为什么？！”
她指着我的鼻尖，“你要爱上别人，你要爱上我最想要保护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明明是我救了你，明明是我最爱你，可是你最后还是要伤我的心，就连最后的安宁都不可以给我，我已经答应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已经没有强求，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
“绿葵……”我想要解释，可是我没有言语可以告诉她这些都是她的错觉，因为我一直都在让她受伤。
“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你来找我，可是你永远这么自私，就算我躲了这样远，你还是可以用尽手段来找我，你以为我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吗？”
她的口吻，永远不会沾染上指责，可是却会让我痛，刻骨铭心，痛入灵魂。
“你找到了我，我害怕，要逃走，就算你假扮了另外一个身份，我也害怕，我已经恐惧我还爱你，可是你对我说，你要和我在一起，你要娶我，你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你知道我听见这些话的感受吗？”她伸手搭住我的肩膀，苦涩而悲凉，“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对不起……”
听见这三个字，绿葵嘲讽的嗤笑起来。
那是我不熟知的不耐，“从小到大你永远都是这样，做错事，对我永远只会说这三个字，可是你一定记得我曾经每一次都会和你说没事，无所谓，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她的声音顿了顿，盯着我，如同一个陌生人，“我不接受你的歉意，太廉价，我也不会原谅你，你来的太晚太晚。”
她已经无法再相信我。
我咬着唇角，想要说些什么，一开口，“对不……”
“我曾经也动容过，在你是风暖的时候，我也曾经觉得你换一个身份和我在一起，就算不是真面目，我也足够开心，只要你是真心想要娶我的，我这一辈子，只想嫁给你，可是，你看，我们永远都这么无缘无份，甚至多灾多难，没有办法在一起。”
闻言，我觉得自己等待的时机到了，只需要告诉绿葵我真正的心意，，“绿葵，我们可以在一起，只要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困难都可以摆平，我可以重新给你完整的幸福。
她放开我的肩膀，苦笑，宛若一朵开不到天明的花，“你看，直到现在，你还是这么自私。”
“你娶了摩罗，这是事实，没有人会不知道鼎鼎大名的风暖公子的妻子是谁，她不是我，莫非你觉得是？”
“我可以不忌恨你，因为是我赌输了，是我一次又一次不长记性，是我的错，以为你是为我来的，可是，你从来就没有一次为我而来，我做了一个前景很美的梦，不过这梦太长，之后全然梦魇，我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我决定成全你，我走，你娶你自己真正爱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宽容，这么不计较，你还是不放过我，是我对你太好了，你觉得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吗？还是我本就是犯贱让你欺辱？以为每一次只要和我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告诉你，蓝华，永远不可能。”
“我为我曾经的异想天开付出了所有能够付出的代价，求您，饶了我。”她几乎要给我下跪，我看着她万念俱灰的模样，想要伸手，却再也握不住她要离开的样子。
她说，求您，饶了我。
“蓝华，摩罗，值得你爱。”她转身就冲进人群里，冲我挥挥手，脸上笑靥似花，而我，忽然之间觉得，属于自己的冬季已然到来。
我现在茫茫人海里，失去了所有追上去的勇气，绿葵，她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已经离开我了，在我面前，如同誓言一般的道别，去往没有我存在的地方，遇见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
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我只觉得人生，我所有的一生，前半生，就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情深缘浅，后半生，就像雾里看花，看不见摸不着，生无可恋。
我甚至没有任何想要继续下去的冲动，或者，我可以永远留在归墟，和离开我的绿葵，一起死去，就算我不可以再陪着她。
我这一生，做过太多的错事，最大的错，就是不该爱上她。
让她生不如死，让她痛不欲生，甚至最终饱经折磨为我而死。
她说的太对太对，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找她，还能用什么理由来和她在一起，如果我真的那么喜欢她，我绝对不会，让她难过，也不会来找她，我只会祝福她。
可是，祝福又谈何容易？
我挫败的坐在原地，绿葵怕是和我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也是会难堪的吧，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离开这里，离开她。
我离开归墟，我终究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用我自己的方式，永远的让绿葵活在我的心里，就算有一天，她终将也会在归墟消失不见。
我失去了最后的执念。
然后，我醒了过来，还是在那个隐蔽的山洞，神识回到自己的身体，起身，我想，再找找那个桃花仙人。
我想知道，他接近绿葵的所有目的。
我不能让我的绿葵，就这样白白的受委屈。
我回到了那座山峰。
我却没有找到那个桃花仙人的模样，只剩下一棵还开着桃花的树，还有一个等在树下的紫衣小童。
我走到紫衣小童的身边，“你的主人去了哪里？”
紫衣小童没有丝毫的惊异，冲我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道。“仙人已外出云游四海，短时间不会过问诸天万界的事情，仙人算到阁下今日会来，让小的告知您，冥冥之中自由定数，无须太过执着。”
冥冥之中自由定数？我冷笑，“他去了哪里？”
小童诚惶诚恐，生怕我迁怒，“小的也是不得而知。”
“他既是怕惹恼了我，又把你留下来让我发泄，你的主子可是好算计。”
这样工于心计的男子，就算是仙界也少之又少。
“阁下误会了。”小童被我的话吓得声音颤抖，“我相信仙人会回来的。”
“那你可等不到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不断收紧力道，“他既是有本事来对付我最爱的人，就要有本事接受我的怒火。”
“不是的……”小童满眼泪花，挣扎不能。
“怪你的主人吧。”我捏碎他的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想我已经知道那个桃花仙人所在的地方了。
不出所料，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会在哪里。
我回到了凡世的黎都，那时候已经不是最美丽最好看的春天，时过境迁后的冬天，让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我还是身着春日的长袍，如同一个冬日的舞者，脚步匆匆，不在雪地之上留下丝毫痕迹。
就连那碧水悠悠的洛水也结上了层层冰冻，雪花，让河流，一片晶莹。
我在街道之上，一眼就看到了我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素芳斋。
我扬唇微笑，轻身翻越，一身黑袍，云淡风轻的抵达素芳斋的二楼栏杆，黑袍是在绿葵彻底离开我之后换上的，也许日后我这一生，都不会脱下来。
四周赏雪的宾客尖叫着离开，我推开入口的大门，小二颤颤巍巍在一旁，实在憋不住硬着头皮走到我的面前，“客观，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滚。”我一脚踹开他，往我熟悉的地方径直前去，我需要发泄。
我推开我曾经居住过的房屋，见到里面空无一人，而仿佛是刚刚泡好的清茶还冒着热气。
我冷眼一笑，这是玩游戏上瘾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大开的窗户，不动声色，“出来。”
回答我的，是一室的安静。
我勾唇，淡淡笑了，一如窗外盛雪，“不出来就永远也不要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