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在展宁身上耗费的时间已经太久,加诸身上染了血迹,即便简单清理过,仍然不舒服,只想待连安来后,便将人交给连安和芸娘守着,自己回王府去。
却不料他刚一动,床上的展宁也动了一下,似乎是昏睡中仍不安稳,还低低喊了两声。
芸娘的目光嗖一下就投向了严恪,小声道:“她……好像醒了?”
严恪脚步一顿,听展宁又小声说了什么,他眉头一皱,折转身去,略略低下头,凑得近些,才将对方所说听清楚了。
“大哥……”
展宁的声音里竟然带着点哭音,严恪这一听,一时怔了怔,下一刻,放在床沿的手却让人抓住。
展宁的手冰冷柔软,严恪有些不习惯,想要抽回手,可展宁却握得紧紧的,声音的着急委屈也重了些,“大哥……别丢下我……”
展宁不肯松手,严恪怕扯动她伤口,没有强抽回手。就这么僵持了一阵,芸娘在旁边见了,只低低垂了头,假装瞧不见。
严恪眼看着一道水痕从展宁脸颊滑过,心里莫名有了点烦躁后悔,后悔当日答应林辉白照看展宁,后悔今日没有照常回王府,折回去趟了这淌浑水,瞧如今这模样,竟似抽不了身?
不过没等严恪后悔多久,前去靖宁侯府报信的连安终于回来了。
但严恪没有料想到的是,随连安同来的,竟然还要一个人。
——他的堂兄,睿王严豫。
严恪与严豫虽同是皇家血脉,但因为汝阳王明哲保身,不愿涉足皇子夺嫡之争的态度,严恪与诸位皇子的感情并不要好。
他平素与严豫,也仅是寻常交情。如今见到,他不由有些奇怪,“四哥怎么会来此?”
他话刚出口,便觉严豫的目光在他与展宁的手上扫了扫,那目光微微带刺,严豫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阿恪又怎么会在此?”
严恪回头望了眼床上的展宁,“展大人今日遇了刺客,不慎中了箭,我送她来医馆。”
对展宁遇袭的事情,严豫来的路上便听连安说过,他眼下在意的,是展宁的伤势,“她的情况怎么样?”
严恪如今已经能够确定,他这位堂兄的到来,是为了展宁。但他好像从未听林辉白提及,展宁与严豫之间,有过什么交集?
不过严恪随即又觉得有些讽刺可笑,就是展宁未死这件事,林辉白也不曾知晓,还要为对方守志三年,别旁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奇怪。
他突然开始好奇,在展宁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她所盘算的是些什么?她将手伸向汝阳王府,贪图的又是什么?
严恪心头想着,面上却不显。只边将刘大夫所言转述给了严豫,边观察着严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