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听得大喜,纳身就拜道:“人家都说姨娘是菩萨心肠,以前还没觉得,如今才知道,姨娘果然是好心的人,奴婢的娘病重,奴婢再没了差事,娘的药钱从哪里来啊,若是侧妃收下了奴婢,姨娘就是奴婢的恩人呢,多谢姨娘了。”
月季被上官氏带进了萧侧妃的屋里,萧侧妃仍躺在床上,眼圈儿还是黑的,看得出,着实是中了毒的迹像,月季一进去就跪在地上,眼睛都不敢抬。
上官氏就把月季被赶,柯氏病重的事跟萧侧妃说了,又说月季无处可去,如何可怜,求萧侧妃收留她云云。
萧侧妃半躺在大迎枕上,目光凌厉地看着月季道:“你老子娘是个聪明的,可你在二爷屋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说出来就出来,就对二爷没一点子小心思?”
月季脸一红道:“二爷着实长得俊逸无俦,是个女儿家瞧了也难免动心,奴婢也着实有过小心思,可二爷一来是个眼瞎的,二来性子怪癖得很,除了碧莲,从来都不让奴婢拢边,又加子二奶奶量小善妒,一天就把碧莲给赶走了,又把奴婢也给赶出院子,奴婢就算再有小心思,那心思也给灭得没了踪迹,奴婢也不是傻子,二奶奶不仁,奴婢又何必再用热脸去贴她的冷脸,奴婢如今一心只想要救老子娘,再不敢有别的心思。”
萧侧妃听了这才点了点头道:“算你识时务,不过,我这里要嘴紧的,你若是嘴碎,喜欢瞎打听,就莫怪我比你二奶奶的手段更狠就是。”
月季听得打了个冷颤,忙表忠心道:“奴婢……奴婢早就不想呆在梓枫院了,府里真正有前途的自然是世子爷,将来整个王府都是世子爷的,侧妃不过暂时被王妃压制着,将来定然是要比王妃的福气更好的。”
却说蓝梓汐一大早将月季赶走后,就去了王妃屋里,将昨天侧妃病危中毒之事跟王妃说了,王妃听了便道:“好好儿的怎么会中毒?这毒是中的真的还是假的,这倒要过去瞧瞧,还有世子既然病重,我这个做母妃的自然也该过去看望看望才是。”
蓝梓汐听了忙应道:“母妃说得极是,儿媳也正想去看望看望侧妃呢。”言毕婆媳二人便一齐往萧侧妃院里去了,萧侧妃听说王妃来探病,唇角就露出一丝讥诮,让丫鬟将门窗都关了,再将熬好的汤药放在小几子上凉着,王妃一进门,整个屋里便全是浓浓的药味。
王妃也不坐,就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侧妃,看她面色焦黄,眼圈黯黑,淡淡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对自个身子也该看重些才是,莫要争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争赢了一点,到后头来身子却垮了,没命享受,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萧侧妃听得顿时就装不下去了,被子一掀坐起道:“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幸灾乐祸的?是来咒我的吧。”
王妃淡淡道:“所谓忠言逆耳,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也应该听得明白,砒霜下得虽不重,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伤了肝脏,你看你这一招都用过好多回了,再用王爷也未必会怜惜,何必呢,得不偿失,保不齐,儿子也不会心疼你呢。”
“兰惜情,你什么意思?谁愿意服砒霜了?你是在说我自寻死路么?”萧侧妃气急了,指着王妃的手就一直在抖。
王妃笑得清浅,偏这浅清的笑在萧侧妃的面前越发显得明丽温雅,与萧侧妃憔悴腊黄的脸色比起来,简直一个是魔鬼,一个是仙女,萧侧妃越气,王妃的声音就越温柔,像是真的在与萧侧妃叙家常一样:“你我好歹也相识了几十年,我了解你比了解自己的儿子还要透彻呢,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哪里不明白?如果不是你自己服毒,你就应该警惕了,看是谁给你下的毒。不过,你也知道,你自个身边有多严实,我是没你那心思也没那手段能让人在你的吃食里下毒的,梓汐嘛,才进门多久,就更不用说了,余下的人,你就自个想吧。”王妃说完,抬脚优雅地向外走去。
蓝梓汐也跟着往外走,正好就碰到端着一盆点心进来的月季,王妃怔了怔,回头问蓝梓汐:“月季怎么在这里?”
蓝梓汐怒目横视月季道:“这高枝儿攀得可还真快呢,不过可惜,是我不要了,母妃,这种忘恩负义背主的丫头要来也无用,侧妃喜欢,那就送她吧。”
月季垂着头,眼里闪着屈辱的泪,等王妃和蓝梓汐都走后,月季怨毒地回头看了眼蓝梓汐的背影,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珠,萧侧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信任月季了。
“侧妃,奴婢觉得王妃说话虽然不客气,她的话却也未必不是对的,您原也跟王妃一样是天仙般的大美人儿,王妃如今保养得当,王爷就去正院得多,您一心只为世子爷打算,倒忽略了自个的身子了,有时想想,也着实不太值当。”月季将点心放在小几子上后,服侍侧妃喝了药道。
萧侧妃脸上就露出一丝无奈和哀痛来,眼神悠悠地看向飘动的窗帘子,幽幽道:“我打扮再好看又如何,我保养再得体又如何,我好看与不好看,都只这么大的关系,自从她进了门之后,王爷就没拿正眼瞧过我了,偏那贱人还对王爷惹即若离,一颗心不知道安在哪里,都没正眼瞧过王爷两眼,王爷他……他的目光还是只跟随着她……”
说到此处,顿了顿,感觉自己说过了,忙指了指点心,月季乖巧地端给她,萧侧妃吃了一块后道:“你这丫头长得还真不错,可有了相好的人家?若是没有,我给你作主了怎么样?”
月季脸上就滑过一丝痛楚来,清秀的双眉微蹙了蹙,却很快又露出一丝羞色,低头道:“奴婢既然投奔了侧妃,莫说终身大事,便是性命也交给侧妃了。”萧侧妃听了就点了点头,又说自己乏了,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月季从侧妃屋里出来,就端坐在里屋门外绣花,一会子宁婉茹带着书琴过来看望萧侧妃,看见月季不由怔住,月季忙起身给宁婉茹行礼,又将自己如何来侧妃院里的事解释了一番,宁婉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月季一通,一句话也没说,冷冷地进了里屋,书琴回过头来多看了月季一眼,目光复杂地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