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在给招家留后路。”
瑞祎沉默了，招尔凌比她想的还要狡猾多智。这事情其实很好理解，现在裴家跟招家闹的正厉害，如果这个时候招尔凌跟自己保持友好的关系，那么将来万一招家跟裴家的对抗失败的话，已经得罪死了裴家的份上，到那个时候招尔凌跟自己的友好关系就会成为招家唯一的生路。
招尔凌是用短暂的生活困境，换取以后长远的利益谋划。
突然之间，瑞祎才发现，不管是招尔卉还是招尔凌，这对姐妹骨子里头都是对自己特别狠的人。难怪招尔凌会成为康夫人唯一活下来的孩子，有这个本事能活下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两个女人之间的谈判，呼赤炎不愿意插手，就坐在瑞祎旁边当布景。此时听着招尔凌的话，一时间也有些感触，这招家的人男女女的一个都不是善茬，待自己也是够狠的。
“可以，毕竟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我做起来也很容易。”瑞祎一口答应下来，又看着招尔凌，“那么我答应了，招姑娘给我的第一个信息是什么呢？”
“国师之女我曾见过一面。”
这话一出瑞祎还是真是大感意外，就连呼赤炎都侧头看了她一眼。毕竟最近在国师到底有没有女儿，以及这个女儿到底是何种模样，呼赤炎让淳于恒亲自去查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可见国师这工作做的可真是够保密的。
没想到招尔凌居然见过，这就说明两件事情，第一，国师的确有个女儿，不是他随口编造的。第二，这个女儿也确实在戎都活动，到那时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
“是吗？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瑞祎说道，“须知道因为国师之女从来不会当中出现，已经不少人在质疑国师到底有没有一个女儿。”
“是啊，我也听到了外头的言论，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招尔凌十分肯定的说道，“湛意蕴跟国师生的十分相似，一看便是父女，绝对不会出错的。”
瑞祎没见过国师是何种模样，但是呼赤炎见过啊，听着招尔凌这话，呼赤炎的神色立时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此话当真？”
“小女岂敢信口开河，的确属实。”招尔凌垂头回道。
瑞祎就看向呼赤炎，呼赤炎轻咳一声，看着瑞祎说道：“国师年轻时曾是一位被众人惊为天人的男子，仪容俊伟，世上无双。”
瑞祎：……
看着瑞祎的面容，招尔凌就站起身来说道：“我也该告辞了，等到大姑娘有所行动之后，我想我会把第二个消息送过来的。”
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果然是谈生意的好料子。
瑞祎只是一笑，看着她就说道：“再问一句，招姑娘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我家。”招尔凌干脆利落的说道，“小女告辞了。”
瑞祎将她送到门口，呼赤炎在屋内并未出来，到了院子里，招尔凌看着瑞祎笑着说道：“国师这个女儿了不得，听闻是十年磨一剑，招尔卉对上她都很恭敬，大姑娘可要小心些。”
“多谢提醒。”瑞祎回道，“这世上厉害的人多了，但是厉害之人为未必能战胜一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招尔凌看了瑞祎一眼轻轻一笑，也就没再说什么，对着她轻轻颔首，转身离开。
阳光下浮尘乱舞，招尔卉的脚步轻盈迅速，眨眼间跨上骏马，飞奔离开，远远地只剩下一缕尘埃慢慢散去。
方才她的话瑞祎不是听不明白，招尔卉是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出身，这样的人在对上湛意蕴的时候，都会十分恭敬，可见这个湛意蕴的厉害。只看出身，国师之女未必就能占了什么上风，相比起来世家的底蕴更令人敬畏。
可是，湛意蕴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令招尔卉这般的……待她。
直到这一刻，瑞祎才品出招尔凌的厉害，这人之前跟自己讲了那么多，这临走的最后一句才是最要紧的。只怕是之前漏了这一句，她就有所忌惮，未必会跟她联手了。
这人真是处处心机，有胆有谋，招尔卉有个这样的妹妹，这些年的日子想来也很精彩。
转身回了屋子，呼赤炎瞧着她进来，长腿一迈将人猛地一拽圈进怀中，“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靠近这个怀抱里，闻着熟悉的香气，瑞祎忽然就问道：“你真的没有见过湛意蕴吗？”
“没有，你……不相信我？”呼赤炎低头看着瑞祎，眉眼之中带着几分不悦。
“不，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方才招尔凌对我说，招尔卉对湛意蕴很是恭敬，我就想着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头。”瑞祎苦笑一声，“忽然间发现，不知不觉的我居然有这么多的敌人了。”
为了同一个男人啊。
“我很确定我不认识湛意蕴，所以你尽管放心就是。”呼赤炎十分肯定的看着瑞祎说道，“你别胡思乱想，王宫里的事情我有别的安排，是为了钓出国师，所以你不用草木皆兵。”
“我哪有草木皆兵，只是觉得有些心烦，嫁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瑞祎想想，自己的婚姻之路确实很坎坷，在大燕是这般，没想到来了狄戎还是这般。
“就这么想嫁我？”呼赤炎轻声笑道。
瑞祎瞪他一眼，却没回他这一句，反而说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一样。算了先不想了，先把宴客的事情糊弄过去再说。”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瑞祎也确实很心烦。
“我们可以先成亲。”呼赤炎不知道瑞祎在不安什么，他娶她是娶定了，给与的承诺也不会改变，只是他想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到时候必然将她风风光光的迎进王宫，那才是给她最大的荣耀。
可是显然，瑞祎的不安让呼赤炎之前的心思也有些动摇，不如先把人娶回去让她安心。
就是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只怕这婚事也会有些波折。
“不行，你还头盯着一张婚约呢，你可以不在乎，我不能不在乎。”女人家一辈子最最要紧的就是名分，她就这样嫁过去，那手里握着先汗王遗诏的国师，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呼赤炎说王宫的事情是为了钓出国师她相信他，可是瑞祎现在心里的不安却更加重了。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而呼赤炎也忽略了，但是这个真相似乎只要一戳就破了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就如同头顶悬刀，时时刻刻心惊胆战。
“瑞祎……”
“呼赤炎，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我的心，我心里很感动，只是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嫁给你，真的不能。”
呼赤炎沉默，看着瑞祎好久才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再努力，只是这件事情需要时间，国师不动，我们就拿他没办法。”
是啊，国师只是讲了先皇遗诏，然后又不动了。可是这话一出口，呼赤炎就不能随意将王后娶回宫，不然便是违背先汗王遗诏，这样的罪名并不是小事情，这会影响到一国之君的威严。所以这也是国师狡猾的地方，他只需要扔出一句话，但是呼赤炎跟瑞祎就要陷入被动的境地，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还有那个神神秘秘一直没有出现的湛意蕴，还有招尔凌口中招尔卉待她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张大网，勒的她透不过气来。
“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瑞祎皱眉说道。
“至少目前还没有。不过等到淳于恒回来之后，说不定就会有进展了。”
“所以还是要等。”
瑞祎靠近呼赤炎的怀中，“会不会有一天一觉醒来，就连你都会跟我说，你无能为力了呢？”
呼赤炎：……
她真的想得太多了。
“绝对不会。”
然而，这世上的承诺很多时候都是用来打脸的。
就比如现在。
今日是随安公府开府宴客的大好日子，一大早便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访客前来拜访。就连二夫人都站在二老爷身边，满脸笑的都是褶子对着前来的宾客得体应对。二夫人只要不故意折腾的时候，还是很能镇场子的，不过大多时候她的脑子总爱罢工就是了，但是今天表现极好，大夫人跟瑞祎都是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奇勋跟在奇夫人身边来的不早也不晚，时间刚刚好。前脚踏进来，后头皋夫人带着皋雁凌跟皋和裕也到了。瑞祎跟在大夫人身边一袭淡蓝长裙温柔婉约，头梳华髻，高贵典雅，唇角含笑，双眸明亮，整个人立在那里就宛若一道亮丽的风景。
“今儿个你可真是光彩照人。”皋雁凌手腕恢复的不错，毕竟是受了瑞祎的恩惠，这会见着她倒真是比以前和气多了。
“皋姑娘过奖，你还是风采依旧，丝毫不减当初。”瑞祎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皋雁凌伤势恢复的良好，度过了最低迷的那段日子，满血复活，似乎比当初还要精神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