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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重建后到一次大战问的黑人教育(4)

美国传教士协会一直是黑人教育发展中的重要力量,在重建时期它也是推进工业教育的最有影响的机构。在1868~1871年间,协会帮助汉普顿学院、亚特兰大大学、陶格鲁学院开设了很多工业教育的课程。

工业教育除了有像华盛顿这样的黑人领袖把它作为黑人自救的手段加以倡导外,在华盛顿之前就有白人为这种教育摇旗呐喊。以塞缪尔·C·阿姆斯特朗为代表的白人认为,黑人是落后低能的种族,只有向其灌输北方的价值观才能使其文明开化。黑人要想在一个充满竞争的迅速发展的资本主义社会中立足,必须努力工作,积攒钱财,购买土地,建立稳定的家庭,学习各种职业技能。他敦促黑人留在南方,努力成为一个独立的土地拥有者,不要去争取什么公民权。在他看来黑人只有拥有财产且道德水平提升后这个目标才能实现,而这个过程可能要经历几个世纪。

阿姆斯特朗把工业教育主要看成是道德教育的手段,藉此培养黑人具有清教徒所推崇的勤奋、节俭、坚忍、守时等道德价值观念,同时也强调为以后生活做准备的职业学习。在他1868年开办的汉普顿学院中,农业教育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阿姆斯特朗不仅将他的工业教育理念在汉普顿付诸实践,还在1872年全国教育协会年会上呼吁建立更多的汉普顿式学校。

阿姆斯特朗利用工业教育在白人统治的南方寻求适应的尝试得到了南北方白人的一致欢迎,每年到汉普顿参观的达到两万人。对于北方的废奴主义者来说,没有几个人真正拥护种族平等;对于工业家来说,他们急需一个稳定的南方以开拓市场;而对于主张建立新的工业化南方的南方工商界领袖们而言,他们也希望得到大批既有技能又驯服听话的劳动力。据南方白人商界的代言人如格莱迪和华特森所言,理想黑人教育的框架包括:基本的读写技能;与秩序和工业相关的价值观念;受到保护的但次等屈从的地位;使黑人远离政治活动及工会组织。阿姆斯特朗提倡的以道德提升和经济进步为核心的工业教育正符合南北方白人的意愿,因此当人们对白人学校中引入工业教育进行激烈争论的时候,对黑人学校中工业教育的赞赏和赞助却纷至沓来。阿姆斯特朗的工业教育理念还深深影响了华盛顿,华盛顿将阿姆斯特朗的思想发扬光大,在更大的范围内推进了黑人学校中的工业教育。

众所周知,工业教育的实施需要大量的经费,早期黑人学校中的手工训练之所以停顿就是因为经费的缺乏。在工业教育理念风行的年代里,有些慈善基金会开始赞助黑人学校中的工业教育,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工业教育的发展。创建于1882年的斯莱特基金会对阿姆斯特朗关于黑人教育的思想和工作非常赞赏,于是决定优先对设置各种职业及手工课程的学校提供赞助。为了获得基金会的赞助,很多黑人学校都在课程中加入了工业教育的内容,有些学院设置了农工系。基金会负责人海古德在1883年的报告中还提到有很多学校反对工业教育,但仅仅过了3年,反对之声就很难听到了,几乎所有学校都开设了工业教育方面的课程计划。

1887~1888学年,斯莱特基金会花费了42500美圆对41个学校的工业教育计划进行了赞助。在基金会以及得到基金会赞助的白人校长眼中,工业教育兼具多种功能:促进智力发展;培养节俭和勤奋的道德品质,尊重劳动及经济自立的情感;为各行业培养高效率的人才;提高黑人社会地位。其实在这些功能的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刻的含义,即这种教育不会削弱白人优越论者的统治,这在海古德1886年提交给基金会董事会的报告中有极其明确的表达。“南方白人对这些学校的情感要比以前友好得多,斯莱特基金会的影响力在促成这种良好状态方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5年后他更明确地说,“如果没有这些学校通过斯莱特资金得以繁荣的工业教育赢来的友谊,他们早已不再支持这些学校了”。

在普遍支持黑人工业教育的社会氛围中,一些黑人学校制定并实施了一些较为成功的工业教育计划。如亚特兰大浸礼会妇女学院(后来的斯白勒曼学院)的家政、印刷和护理,克拉克大学的缝纫与制衣、印刷、高级木工、铁器制作,亚特兰大大学的家政、护理、木工、农作物栽培等。尤其是亚特兰大大学,它在1889年要求所有的学生都必须从事一些农业或工业方面的工作。海古德曾在1886称赞亚特兰大大学“真正贯彻了工业训练”。此外,美国传教士协会旗下的陶格鲁学院在工业教育方面也非常出色。这所学校创办于1870年,是一所师范与工业学校。与汉普顿学院一样,学生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来支付各项费用。在19世纪80年代,学生们建造了工场和住所。在学校课程中,家畜饲养和乳品加工占有重要地位,学校种植的草莓在芝加哥市场上出售。完全属于工业领域的课程包括锡制品加工、铁制品加工、四轮车制造、木工、印刷等。

在19世纪80年代工业教育风行的时期,黑人自己也作出了很大的努力。非洲人卫理公会分别在南北卡罗来纳建立了波福特和凯垂尔两所师范与工业学校。一些有社会影响力的黑人女性在华盛顿努力将工业教育引入公立学校。费城有色青年学院的校长范妮·杰克逊考品夫人也在学院中建立了手工艺系。华盛顿创办的塔斯克基学院更是实施工业教育的典范。

尽管很多黑人学校被卷入工业教育的旋风之中,但绝大多数学校处于资金缺乏状态,很少能像汉普顿学院或塔斯克基学院那样有完善细致的工业教育课程计划。很多学校更强调它的道德教育功能,职业教育往往简陋不堪,甚至停留在口头上。即使是汉普顿和塔斯克基那样的学院,培训也只相当于中等教育程度。大多数学校开设的工业教育课程一般为手工艺和家政,如制砖、造石、锻造、木工、铁匠、制鞋、造车、农作物种植和动物饲养等。一次大战期间的联邦调查发现黑人学校中工业教育质量远比白人学校的差,一半以上黑人学校的工业教育差强人意。很显然,尽管人们认为工业教育最适合黑人,但没有多少人愿意为它付钱。

黑人学校中的工业教育是这一时期强调自助、经济独立和道德提升这一社会大背景的反映,也是在南北方及黑人与白人之间寻求妥协与适应的结果。工业教育所要造就的并非是适应现代化工农业生产的高素质的工人和农民,而是一个处于屈从地位的工匠阶级‘。

尽管社会依然需要砖瓦匠、木匠、铁匠之类的人,但在工业化社会,他们的劳动正被减少到最低限度,而且工业教育所培训的很多行业当时就在消失之中,这也是工业教育遭到批评的原因。曾任美国教育署署长的威廉姆·T·哈瑞斯就指出,未来的社会需要的是“有头脑的劳动者”,是管理者和设计机械的人。著名的黑人领袖杜波依斯对阿姆斯特朗和华盛顿的教育计划也持反对的态度,他认为工业教育的教育计划目光短浅,其目标过于偏重经济方面,培养出的黑人只能算“半个人”,最终的结果是把黑人永远限制在美国社会的底层。

风行一时的工业教育在1890年后开始走下坡路,其削弱的原因主要是财政上的。斯莱特基金会改变了它的资助政策,把资金集中到可数的几个学校中。到1890年后期,接受捐助的学校从40多个减少到十一二个,而且到1901~1902年,一半多资金捐给了汉普顿和塔斯克基学院。资金的缺乏对很多黑人学校来说是灾难性的,1894~1895学年亚特兰大大学一些实力很强的系就因为资金问题而没能招生。一些工业教育搞得很好的学校也开始转向,以工业和师范学校起步的陶格鲁学院在1893~1894学年建立了大学预科部,1901年开始设置大学层次的文理课程。曾以工业教育中心闻名的。

斯白勒曼专门学校也在1896年设置了学院层次的文理课程。

工业教育正是切合了美国社会不同利益集团的需要,才在重建结束后的特定历史时期成为一时之尚。黑人接受工业教育是因为他们面临越来越恶化的生存环境,在歧视越来越盛,他们无法获得选举权和其他民权时,他们不得不转向这样一个间接的途径以求得生存;大多数南北方白人接受工业教育是因为它将黑人贬置于低等的位置;不关心黑人权利的工业慈善家之所以对工业教育感兴趣是因为它可以为南方的开发培养半熟练的劳动大军;普通公众接受工业教育是看到了它所具有的教育的、经济的和道德的价值。总之,工业教育是重建后黑人教育与各种社会因素间的平衡点,汉普顿学院和塔斯克基学院正是不断寻求平衡与适应的典范。

第三节教育适应的典范——汉普顿学院和塔斯克基学院

汉普顿学院和塔斯克基学院虽然创始人不同,但都是基于同样的工业教育理念建立起来的学校。它们注重实用的教育,强调黑人通过教育获得土地、住宅、职业的重要性,强调学校应有助于社区的发展。在强调自助、经济发展的社会氛围中,这两所学校一直是黑人工业教育的领航船。

一、汉普顿学院——教育适应的先驱

汉普顿学院首先寻求教育适应,他的第一任校长是塞缪尔‘阿姆斯特朗。阿姆斯特朗出身于海外传教士的家庭,南北战争期间曾任黑人兵团的长官,战后’曾在自由民局任职。1868年,他按夏威夷岛上食宿和手工劳作学校的模式,在美国传教士协会的帮助下,在詹姆士河口处购买了159英亩的土地为黑人建立了汉普顿师范与农业学院。1870年学校获得佛吉尼亚州特许状,两年后,被指定为佛吉尼亚州黑人的赠地学院,但学院到1920年才获得州及联邦的拨款。学院开办时校舍是战争期间由营房改建的医院,教师只有两名而学生只有15个。到1915年学院注册的黑人学生达到762人,而且还有一些印地安人,白人教师有147人,黑人教师63人。十年后全日制学生达到939人,各种参与其他学习的学生更是达到2351人。

由于当时主流观念认为黑人天生低能,无法在学术教育中获得成功,因而阿姆斯特朗坚信刚从奴隶制的桎梏中解放出来的黑人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融入美国社会,黑人只有掌握某一行业的职业技能才能获得美好的生活。他还认为长期的奴隶制统治使黑人形成了懒散、不爱劳动的习惯,因而学校还负有将劳动光荣的思想观念植根于黑人学生心中的重要使命,因为劳动是一种“精神力量,体力劳动不仅提高挣工钱的能力,它还能促进忠诚、精确性、诚实、坚韧和才智”。因此,汉普顿学院的建立是基于下列设想:

a.在黑人教育中道德价值的灌输要比智力的追求更重要。

b.坚持新英格兰清教徒勤奋与节俭的美德,黑人们将获得经济上的独立。

c.把黑人培养成参与国家事物的公民是长远而非当前的目标,这个目标应慢慢地渐进地达到。

阿姆斯特朗在1868年也明确地表达了学校开办的目的,“……培养黑人青年使其走出去教育和领导他的同胞,使其成为最先获得土地和家的范例;给予他们并非只是挣得的钱;教育他们尊重劳动;用灵巧的双手取代愚笨的苦役;为达到这些目的,要建立一种工业教育的体系,不仅仅为自立和智慧的劳动,也为良好品格的形成。很明显全国人民都会支持自由人的充满智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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