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妇女听后浑身气的哆嗦，破口骂道，“你哪只眼睛看我贪赃枉法了？我句句凭理凭情！又怎么诬陷他人！你堂堂一个贵公子，竟睁眼说瞎话，莫不是被兔子精迷惑了不成！”
“你说是她邻房？”慕容卿言不理，所问非所答道，扇面提在手中，有一种嫌弃却不忍扔的意味。
妇女气的嘴皮都哆嗦，半天才清晰了口齿，道一字，“是……”
“你与她常见？”慕容卿言点头，继而问道。
“是又怎样？”妇女不解答道。
“哦。”慕容卿言又点头，“你知道她父的喜好？”
“啊？”
妇女不耐烦的抬高了一方的眉头，“她父喜好我怎知道？我说公子哥，你与我在这讨论人家家父，倒不如直接问他儿女！”
“哦。”慕容卿言随意点头，旋即又道，“你撒谎。”
“什么？撒谎！”妇女瞪大了两眼，面色的胭脂都聚在了一起，就如一团彩线混杂在了一起，脸搓在一起，随即冷笑哼声。
“我撒什么谎？我看你不仅胡说八道，还血口喷人！”
“你撒谎。”
慕容卿言喃喃，“你不是这女子家近人。”
“哼！胡说八道！”
“你住京城？”慕容卿言挑眉，并未理会这泼妇的叫喊。
“是！”妇女立刻答道，“不信你去查啊！”
“哦。”
慕容卿言平静的点头，一手合上了折扇，“你与她邻居几许了？”
妇女突然一怔，脸上的胭脂似湿了，颜色向下猛掉，而后对慕容卿言呵道，“神经病！”
木烷妖冷眸即刻扫过妇女的面容，她指尖稍动，便被一手打住。而后，传来的便是慕容卿言充盈笑意的声音。
“你身着麻布衣袍已旧，则你家境贫寒，可你面上胭脂浓抹，一个家境贫寒之人定不会将银两浪费在装扮之上，所以这彩妆是你向人索要而来，可有错误？”
木烷妖眨眼，以为慕容卿言还要继续说，却不想他仅点到为止，说罢还向前迈了一步，对着惊慌的妇女笑道，“趁我还未改变主意，你走吧。”
完全大义凛然的语气。
木烷妖挪动了腿脚，正向前走一步后，妇女又咬牙抵抗，而彼时，玉馥也气喘吁吁的人群中挤了进来，手中提的花篮险些被人群挤压而破。
木烷妖看着玉馥喘了几口粗气，半天才直起腰，不满的对木烷妖两人摆了摆手。
“喂！我找你们找了好久！”
玉馥埋怨的看了一眼慕容卿言，这人明明答应陪她买些花果，结果又将她一个人丢在路摊，自己倒是过来找麻烦来了，若不是一位老人家向她询问这旁的白衣女子，怕是她现在都不会想到群群人蚁中包围的会是他俩。
木烷妖淡淡扫了一眼玉馥胳膊挂的篮子，然后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真是辛苦你了，逛了这么久。”
玉馥脸色微红，旋即故作不屑的扭过了头，看到纠缠的妇女的模样时突然捂住了嘴。
木烷妖猜玉馥方才在人群外，虽是看到了她两人，但定未这般仔细观察这个泼妇，如今见到一面，应是吓到了。
果不其然，在下一秒，玉馥就应实了木烷妖的猜测，同时，又对毫无防备的妇女拉了一个重击。
“我说……女仙……”玉馥捂着嘴，话音含糊不清，却又正好可以让几人听得清楚，“这……可是太上老君炉子里逃出的妖怪……？”
木烷妖被这一声女仙叫得稍微出神，这一声，仿佛千年万年之前，她就已熟悉。
木烷妖未说话，慕容卿言却在暗地里对玉馥伸出大拇指，而后笑着对玉鹃颇为耐心的说道，“切勿多嘴，这是凡人女子。”
玉馥倒也配合，悻悻做了一副吐舌认错的模样，退在一旁不再说话。
而她这仅仅一句，便有一鸣惊人的号召力，一个“女仙”，让在场的群众纷纷咂舌，更甚者则是方才跟着妇女一起起哄的凡人，听这一句，早已拔腿而逃。
木烷妖无语，她的确敬佩两人的演技，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一句，以便配合他二人，道，“回走，绕京城。”
语落，那两人配合的顺从抬步追随。
场面静的只有呼吸声，正当人群散去时，那妇女却在木烷妖转身离开几米后突然向回跑，一只苍老的手掌扼住了半蹲在地的女子的脖颈，扭曲的脸和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盯着女子。
“你这妖女！！”妇女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无比，“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落魄，我怎会丧夫破财，我又怎会这模样见人！！”
妇女的枯枝手死死扼住那细嫩的脖颈，那双浑浊的老眼充满怨恨与黑暗，黑暗之中，晃晃一滴泪下。
妇女歇斯底里的嘶喊，那双手仿佛已镶嵌在女子的脖颈，深深的扣下去，她仿佛要将女子的灵魂一并扣出。
这样惊人的举动令周围人都停下脚步，而后惊恐的尖叫，可并未有一人上去帮助女子脱离死神的镰刀。
更出奇的是，女子并未挣扎。
自始至终，女子都只是默默的忍受，最后，她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
妇女用双手掐死了女子。
妇女仿佛还不甘心，手指已经扣进女子的喉咙，她却并未感到满足。
玉馥身影缓缓出现时，妇女还在跪在女子身上，扣着女子的喉咙，眼里却再也没有雾气朦胧的样子，转而是一种无法释怀的怨恨。
玉馥走近了妇女，她听见妇女一遍遍的低声哀怨——如果不是你。
玉馥叹了口气，拍了拍妇女的肩头。
方才慕容卿言说，这妇女无夫无孝子，夫被人夺，被她杀，子每日吃喝嫖赌，不孝她。
而那夺夫之人，是那女子。
这夫，是女子的亲父，女子送的罪父，是女子的养父。
妇女并未有所反应，玉馥叹了口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尽量平复着不适的情绪，一一向妇女说道。
“凡人，你可有个女儿，一直了无音讯？”
“凡人，别掐了。”
“她就是你的女儿。”
妇女突然惊住，手中还沾着女子滚热的鲜血。
玉馥又叹了一口气。
“我家女仙说了，你掐死了你的亲女，不日便会死。”
妇女开始低笑。
“家女在地府之一，受百年苦受入轮回。”
妇女的笑声修炼加大，且疯狂。
你同在地府之一，永不超生。
但这最后一句，玉馥没有说，她默不做声的转身离开。
慕容卿言报仇，这个报，令妇女生不如死。
玉馥听了慕容卿言的话后就一直未回，不知到底去做了什么，木烷妖与慕容卿言站在一处地摊前，闲情随意看了两眼，也是为等玉馥而消磨时间。
可这地摊小贩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老人，老人弯下腰，看起来谦卑恭敬。木烷妖转身时被老人的举动一惊，见老人直腰时目光深邃，面上亲切的对着她二人慈祥的笑。
老人两边发鬓白，看罢就知年岁已高，老人又作一揖，对她笑道：“二位可有时间，我家主子想见见二位。”
见她二位？哪家主子？木烷妖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慕容卿言，慕容卿言却摇了摇头。
木烷妖转头，她自认自从佛发现了她，她这两日就连连霉星高照，不但招惹了凡人许多，另还丢了一只鬼，但虽是人缘好了。但她也不至于去和迟暮之年的凡间老者打什么交道。
想罢，木烷妖皱了皱眉头，态度有许生硬，“可是哪方人位？”慕容卿言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不由得笑了起来，凑近她耳边问着，“你不喜老者？”
她皱着眉头，用轻微点头的动作告诉他回答。
她不喜老者，大约是从——道德尊化了冰溶洞那日开始。
她初心性子定是未改得过来，被太上熬出了魔障，一如既往的对老者有种特别的反感。
所以，她不喜与这老人交谈，不，她不喜与任何一位老人交谈。
那老人声音一顿，而后有些犹豫，想了想，目光锁定在木烷妖腰间的白玉之上。
“我家主子吩咐说，若谁见了带白玉刻蓝字的姑娘，不论是否他在，都要请到府上续一杯酒水，还请姑娘赏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