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更准确的讲……
是那双血眸中无法抵抗的煞气。
“呦……”女子急忙抽回指尖，缩回袖袍时还可以感受得到那彻骨的寒意。
木烷妖嘴角勾起抹讽刺的笑，眸中薄怒之气徐流露而出，冷视着女子，却偏偏什么都不说。
女子被木烷妖盯的脊背冰凉，渗出冷汗，惊慌的眼眸急急挤出一个弯度，再看两人，一个笑容可掬，温文儒雅，一个清亮秀丽，冷若冰霜。
一个卖笑而来，另一个卖冷追随。
女子脸上的笑意僵化，干笑两声，转身寻了一处急忙坐下，避而远之。
“公子……赎谁？”
慕容卿言愉快的摇了摇玉骨扇，不紧不慢，清玉的面上透着一股邪气。
正巧瞥见了楼上缓步走下的一道清影，他金眸眯成月牙。
唇齿轻启，他未语先笑。
“梦瑜楼。”
楼上那人一愣，手中不知是何物，照头拍了过来。
“谁敢直呼老子的名讳！”
“当——！”
木烷妖手提巨大冰锥，一步向前，冰锥在地上滑动，在那不明物飞射在相近半步时，骤然变幻成一面庞大的冰盾，将其挡在了冰盾之外。
肆逆的寒气围绕在冰盾周身，使得周围的物什都化为冰雕。
而那本是应光滑的冰盾上，被赫然砸出了一个硕大的坑，掉着碎裂的冰喳。
“嘁！”
在冰盾之前，楼上的清影极为模糊，只能看见那身影缓缓走下，不屑一顾：“这是天人，还是妖怪？”
木烷妖一指将冰盾弹碎，视线远眺，正见一人青衣素裹，施施然的端着方才的女子给他倒的清茶。
这是……城中第一美人儿？
木烷妖神色复杂的看着慕容卿言：“原来你好的……是这一口……”
慕容卿言浓密的睫毛微合，面上不改他招牌笑意，轻轻拍了拍木烷妖的手，而后向前，拉着木烷妖寻青衣男子对面坐去。
青衣男子专注于杯中茶水，并未抬头看他们，吹一口气，清茶面上掀起一波涟漪。
“方才听，你要赎我？”
青衣男子不屑，慢悠悠的放下茶杯，下一秒，竟是拍案而起，“老子是醉汐楼之主！你竟妄想赎老子？活的不……耐……”
青衣男子恼怒的边骂边回头，这一回头，先看见的红眸白发一怔，再看见慕容卿言金眸帝瞳时竟是一哆嗦，气势瞬间馁了下来。
木烷妖转头不理，巡视这楼中环境，又观察了每一人的面容。
慕容卿言则是笑着看他，闲来也为自己斟酌，家常便饭的对他说：“面对这么多女人还暴脾气，你真是不温柔……”
“……”青衣男子抖了抖脸，嘴角抽道：“这是卖身楼！”
“还不是妓院？”木烷妖冷道，那些仓皇而逃的“来客”，那个不是提着衣物走的不成？
好听说是卖身楼，那是美名之约，这城中如此多人，哪个还不清楚醉汐楼是妓院不成。
那青衣男子一愣，旋即寒下脸色，一字一顿辩解道：“是，卖身楼！”
慕容卿言品一口茶，啧啧嘴，又品了一口。
木烷妖觉得有趣，这人非把妓院说成卖身楼，难不成是怕丢了面子？
“你是楼主？”木烷妖不待他回答，又问：“你是男人？你可卖过身？”
青衣男子握紧书中的茶杯，内力震的茶杯出现轻微的裂痕，而其身旁的“姑姑”则满脸惊恐。
“我是楼主，我是男人，我是卖过身，那又如何，你说！”
得到答复的木烷妖漫不经心的点头，此次二话不说，她干脆转过头，不给予理会。
卖过身，还男人。
还城中的第一美人。
也不知哪位公子看上了这等奇葩。
那青衣男子见她不答，气没打一处冒出，眼里冒火般。
“你倒是说！”
木烷妖冷瞥一眼青衣男子，觉得胃口有些令她干呕的冲动。
“卖一次，他给了多少？”
“十五锭银！”
青衣男子几乎是咬牙吐出的几字，却被慕容卿言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回去。
青衣男子瞪一眼慕容卿言，转头又看她。
木烷妖心中一叹，她从不知男女欢爱鱼水，但她终于知道了千金难买一春宵。
如此，她也只能评价这人——
木烷妖怜悯的看一眼青衣男子，“说到底……你也是妓女！”
“噗……”
“哼！”
“啊！”
慕容卿言第二口茶水如此直喷了出去，青衣男子阴沉着脸，冷哼一声后，即刻将身旁的“姑姑”拉到眼前，替他挡了茶水，成了落汤鸡。
女子一脸茶水，极其狼狈，回过神便掩面匆匆离去，而在此时，周边的男女也都长了一心，急忙退离。
木烷妖云淡风清的托腮看青衣男子，另一手防备的捻起一珠冰花。
果然，那男子待人走后，便怒气冲冲的对她咆哮了一句。
“是卖身！老子再强调一遍，是卖身，卖身！不是妓！”
木烷妖未理，反正此人的形象，已经在她眼中被画了上变态两字。
青衣男子的腰际系了一个花牌，上面规规矩矩刻了三字，于是这人真名——“梦瑜楼”。
“哼……”
梦瑜楼见木烷妖不出声，也便以为是服硬了，转头再看慕容卿言品茶享受的模样，脸上几种表情交错，最终变成了自傲。
“小慕容，”梦瑜楼指节敲打在桌沿，一下一下，最后又看一眼木烷妖，“你找老子干嘛？特意来折腾我，又是有什么事吧！”
“没什么，就是……”慕容卿言眼帘微抬，不在意的往杯中添加了茶水，抿唇笑，未看他一眼，“看你……不爽！”
梦瑜楼的脸色微变，而后竟是厚着脸皮，笑吟吟的挑衅他道：“来啊，来啊来啊，来揍我啊，反正我没把你放在眼里……”
似乎是难得一见慕容卿言说出这样的话，梦瑜楼想了一秒方才找到他最满意的回答。
慕容卿言挑眉，意味深长的应一声，旋即身子靠在椅背，翘起了二郎腿，冲他笑。
“怎么，你还想把我放在心里了？”
梦瑜楼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瞬变得夸张起来，张大了嘴巴。
“你……”僵了僵口中的话，梦瑜楼瞧着慕容卿言悠悠然的模样，心突生一计。
尴尬的低下头，梦瑜楼羞了脸，吞吞吐吐的说：“除非你，再给十五锭银，奴家才能……”
“瞧你胡说，”慕容卿言笑道：“你可是忘了，那日我说了，十五锭银有五锭是为建着醉汐楼，剩下的其中八锭是为了助你租买姑娘，一锭五百两是为了助你买衣裳……”
慕容卿言对手中的清茶吹一口凉气，抿了一口，又继续笑道，“最后那五百两，是你身价……”
说的仿佛是真的似的。
木烷妖恍然的去瞧梦瑜楼发红的脸，原来这城中的最美的人儿，也有这样坎坷的经历。
卖身，买楼吗？
木烷妖忽的有些同情这个凡人。
似乎察觉到了木烷妖同情的目光，梦瑜楼冷哼了一声。
“小慕容，你心变得真快！上次领来的姑娘还在醉汐楼赚着银子，等着还你救命之恩，如今你倒是好，负了人家，又找了一只……”梦瑜楼将木烷妖上下看了一通，惊叹道：“真的是只魔啊……”
慕容卿言失笑，“你大可叫那姑娘不必再等我。”
“不等？你说的轻巧！”
梦瑜楼大袖一甩，“你若不把她送来，你们这份姻缘早就断了！”
那意思似在说，那姑娘若死了，也变不想了……
木烷妖听的皱起了眉，莫不是他将人家卖了进去，人家姑娘一夜以身相许，爱上了他？
“小妖……”慕容卿言低着头，却察觉到她失神般，轻声道：“一日在月城，她从火堆里爬出来，我闲的无聊，便是救了她，带她来了这醉汐楼……”
木烷妖眨眼看向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卿言。
这个凡人，是在解释，可以聆听她的心声吗？
“因你救了她，她便要以身相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