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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羊脂玉长簪

花槿露是及笄礼的正宾,这个位置向来是德才兼备、地位尊贵的女性长辈担任。去年李兰芝就邀请花槿露做李安的及笄礼的正宾,兰芝说“借一借你的福气,希望安姐儿这个孩子找个疼她的好夫婿,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什刹海事件,揭开了李安和临淄王地下恋情,一直蒙在谷里头的李家人万分震惊和羞辱,李安跪在祠堂,水米未进。当晚宫里内侍传来封李安为侧妃的密旨,差点将李家人击溃,全家人豁出命来保护的女孩,却要与人做妾了,而且身处权力斗争最为激烈的皇家,天知道什么时候李安的身世被揭开,到时候李家就要面临欺君罔上、灭全族的危险。

花槿露从李翰林得知此事,镇定下来后,花槿露对李翰林说:“我要做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蠢事,你可应容许?”

李翰林笑道:“只要不是私奔这种蠢事,你做什么我都护着你。”

花槿露当即去信给李兰芝,说自己愿意继续担当李安及笄礼的正宾。

及笄礼上,李安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袭黄色襦裙,花槿露吟颂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言罢,花槿露跪坐其后,将李安的发丝轻轻绾起,插上一支全无雕饰的羊脂玉长簪。

李安回房间换上一袭庄重的玄色曲裙深衣出来拜见家人和观礼的宾客,礼毕,在八个宫人的簇拥下回闺房,李兰芝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李安的背影,以防露出真实感情,被宫人们觉察。

如今的李安与其说是学习规矩,不如说是被八个宫人日夜监视软禁在深闺里,连李家人要见李安,也要先经过领头女官的李可,而且无论和谁见面,必须有宫人在场陪同。

行及笄礼时,花槿露观察着李安的目光,这个女孩眼里没有一丝活气,犹如幽潭深渊般,木偶似的听从着女官的调教,从小看着长大的、和煦如阳光般的女孩变成如今的模样,心里顿时一阵坠痛。

由于担心姚家有皇宫的暗探在场,花槿露不敢与李兰芝多说话,喝了一杯茶便告辞了。

紫禁城,坤宁宫。

“皇后娘娘,果然不出您所料,镇远候夫人坚持做李小姐及笄礼主宾,还送了一支羊脂玉长簪。”

皇后眉毛一挑,“哦?玉簪是何等模样?”

宫人道:“回禀娘娘,玉簪全无纹饰和雕琢。”

到底是多年的手帕交,皇后想了想,叹道:“镇远候夫人一片苦心啊,她是想借玉簪告诉李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保重自己,将来才有雕琢的本钱。”

宫人有些迟疑道:“皇后娘娘,镇远候夫人如此高调支持姚家,会不会。”

“此事以后不要再提。”皇后打断道:“我说过了,只要李安还没入王府,她就还是我好友的侄女,你好好教她宫里和皇族的规矩,将来这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是,皇后娘娘。”宫人行礼退下。

偌大的书房只有皇后一人,显得格外冷清寂静,皇后信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三月清风带着小雨扑面而来,图添一股寒意。

“真是高处不胜寒啊!”皇后自言自语道。

入夜,京城城似乎比白天还要喧嚣,此时离宵禁还早,什刹海附近酒楼饭馆生意依旧红火如初,上月发生的凶案已经被抛到脑后去了。

一个约十岁的小小少年在各大酒肆饭馆出没着,好像是在找人,终于在小巷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寻到了目标。

目标背对着自己,满是油腻的酒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看的小少年触目惊心,小少年绕到前面走过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从后面突然接近这个人,这个人的第一反应很可能是拔出腰间斩马刀相向。

他故意加重脚步,慢慢走到酒桌,和这个人相对而坐,他本想轻叩桌面叫醒这个人的,可是一瞧见桌面上厚厚的污垢,他顿时退缩了,暗道这桌面赶得上杀猪的案板了,亏得你还睡的下去!

于是他屈指轻弹了两下还算干净的酒坛,酒坛发出嗡嗡的声音,趴在桌面上的那个人蓦地酒醒,迅速弹起,杀气大盛,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看清来者的模样,又放开了手,问道:“子凤?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与李子龙不同,李子凤相貌和父亲李翰林神似,但个性和习惯相差甚远,李子凤掏出帕子擦了擦刚才轻弹酒坛的手指头,随手将“脏”了的白绢手帕扔在地上,从腰间掏出一块掐丝珐琅怀表,打开表壳在李子龙眼前晃了晃,淡淡道:“大哥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幸亏今天母亲心情不好,一个人在书房里用晚饭,否则晚上用饭见你不在,肯定是要问的,到时候派人满大街找你,你回去定要挨父亲骂,父亲通常是骂着骂着就把我拉过旁听,等于也在警告我。我什么事都没做,还白白挨顿骂,不值得啊!”

李子龙瞥了一眼地上的白绢帕子,冷冷道:“就凭你这个累教不改的破习惯,就活该被父亲骂,你这个样子,何时能成为一个军人。”

李子凤满不在乎道:“大哥别重复父亲的话嘛,父亲说了,到下半年就把我拖到大营去住两个月,到时自然就改了,我现在是能自在一日是一日,你知我知——父亲若是知道了,就是你告的密,大哥,你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李子龙冷哼一声,不说话,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李子凤在一旁说风凉话,“大哥可知,明明是一个人在举杯邀明月,为什么会对影成三人呢?”

李子龙喜武厌文,文化水平和他爹不分伯仲,而李子凤喜欢学文,经常提着礼物去什刹海花府拜访几个舅舅和表哥,和他们谈古论今一顿神侃。

兄弟两个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李子龙懒得理他,将斟满的酒碗一饮而尽。

李子凤自顾自说道:“因为人独自喝酒时,都是有心事的,怎么解决这个心事呢?答案就在论语里面,论语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得其善者而从之,不善者而改之,这三人行,不是实指三个人,而是虚指,就是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要集思广益,从多个角度和立场看问题,这样才能慢慢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李子凤这番话若是被文人集聚的舅舅家听到了,肯定会引起一阵旁征博引的讨论,但是对大哥李子龙而言,就像石沉大海似的寂静。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李子凤狗腿的捧起酒缸给大哥倒酒,叫小二另送来一个酒碗,还嫌脏拿烈酒涮了两遍,给自己倒了一碗,说道:“来,我陪大哥喝一碗。”

李子龙蹙起秀丽的眉毛,板着脸道:“你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李子凤笑道:“大哥,我在舅家和表哥表弟比赛做诗输了,也会罚酒的,不过通常被罚的不是我,呵呵。”

李子龙依旧面瘫着一张脸说道:“我不管你在舅家如何,反正在我面前,你不准喝酒。”

李子凤嘻嘻笑道:“好,我听大哥的,不喝就不喝。”

话题突然一转,李子凤正色道:“哥,对酒成三人,你现在心中有三个人。你、那位咱们惹不起的爷、还有安姐姐。如今那两个已经成一对了,只剩下大哥一个人,觉得寂寞吗?痛苦吗?”

被弟弟戳穿心思,李子龙恼羞成怒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李子凤夸张的双手捂紧嘴巴,眼里满是和他父亲一样的狡黠。

李子龙气极反笑,叫道:“小二,结账!”

李子凤放开了嘴巴,说道:“大哥肯跟我回去了?”

李子龙冷冷一扫,道:“此事你知我知,若被其他知晓……就是你告密的,到时候我把你揍成三个人。”

李子凤笑嘻嘻道:“我们兄弟嘛,我不帮你谁帮你。大哥,你一身酒气回去,要是娘问起来,你怎么说?”

李子龙微微一怔,这个嘛……

李子凤狗腿道:“不如这样,我就说你被人叫了外号花木兰,你赌气不过,和那人拼酒,所以才会一声酒臭。”

李子龙问道:“要是娘问起那人是谁怎么办?”

李子凤笑道:“好说好说,就说是威武伯府的几个少爷,反正娘本来就讨厌伯府,债多不愁嘛。”

坚持担任李安及笄礼主宾惹下的苦果,花槿露很快就吃到了,以触不及防的形势出现,咽得她连苦水都吐不出来了。

四月初,正值京城最好的时节,花槿露池畔,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子凤坐在湖山石上对着满池春水弹古琴,他穿一身白色深衣,腰间悬着汉代古玉,头上簪着玉簪,弹着《鸥鹭忘机》,小小年纪,硬生生装出一股魏晋风流气派。

一曲终了,站在池边喂鱼的星河颔首笑道:“虽比以前进益了,但还缺乏气韵啊,不过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很应景。”

“气韵不够,打扮来凑嘛。”子凤似乎觉得大姐是在夸奖自己,兴致勃勃正欲再弹一曲,星河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不好,我恍惚看见父亲和母亲朝这边走来了。”

子凤吓得忙从湖山石上爬下来,抱着二霄环佩古琴拔腿就跑,“糟了糟了,若是被父亲看到我这个打扮,挨骂不算什么,挨板子都是轻的。”

星河拦下子凤,说道:“若父亲母亲问起刚才的琴声,此地又不见你人影,定觉你是不敢见他们了,不如干脆把古琴给我,我坐在这里继续弹,他们不会疑惑的。”

“多谢大姐!”子凤将古琴往星河怀里一塞,兔子般的开溜了。

星河将古琴搁在石桌上,低眉信手弹了几个曲调,李翰林和花槿露果然出现在荧石曲径上,星河站起来,理了理衣裙,迎过去行礼。

“方才是你在弹琴?”花槿露问道。

星河答道:“正是女儿。”

花槿露瞥了一眼石桌上的古琴,说道:“此时虽然已经初夏,但到了旁晚还是有些冷的,出来散步记得带一件披风,别着凉了。”

“是,母亲,女儿这就回去。”星河抱着古琴行礼告退,暗自庆幸总算给弟弟解围了。

花槿露看着星河的背影,无奈的摇头苦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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