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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一战收满城

且说那不被阿古柏收买的徐学功,自妥明战败投降,乌鲁木齐落入阿古柏大魔头之手起,他誓死收复乌桓,斩断阿古柏伸向天山之北的罪恶魔掌。

其时,阿古柏已正式委任马忠为乌鲁木齐阿奇木伯克(军政长官),为统辖北疆之傀儡。阿古柏侵略军虽盘踞乌鲁木齐,但各县统治远未稳固。世道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混乱。

妥军有的闻风而降,有的则逃离自保,有的等待观望,有的则如妥明一样,蜇伏下来,保存实力,伺机而动。

徐学功则认为机不可失,应从混乱与不稳中求存求胜,不可消极等待,有良机必须牢牢抓住。对内,他不厌其烦地陈述自己联合抗敌的主张。鉴于去秋大家意见分歧,主张相左,以至坐失良机,妥明一垮,天山北坡几乎一夜间全失之惨痛教训,他的民团内部意见迅速趋于一致。从此主张联合,加紧备战,再无怨言。对外,凡赞同驱逐阿古柏者,他极力去团结,去联合。不计较原先是否反对过自己,甚至曾经是敌人。他团结了原达坂城守将尼木,并把联合驱逐阿古柏的愿望通过书信转告二次下野的妥明。

徐学功侦知马忠驰援景化城,并分兵绕道取绥来之信息后,立即派延子兴去马桥联络,并由马桥分别通报赵兴体、沈廷秀,约于立夏之日,请赵兴体攻绥来,高克武攻景化,沈廷秀攻宁边,一齐动手,达到分割、牵制阿古柏西线兵力之目的。又派学策东去,联络孔才、张明,务必届时攻取奇台,达到牵制阿古柏东线兵力之目的。徐学功则自将本部人马与友军攻取乌鲁木齐。

信使飞出后,徐学功便积极筹划夺取乌桓之战事。

与此同时,马忠伪任的总帅马官也在按照马忠的部署苦心谋划怎样剿灭徐学功民团。

延子兴给马桥人带回了好消息。同样,他也把各民团愿在立夏之日准时动手的好消息带回了南山。

徐学功兴奋得彻夜未眠,这是他长久以来苦苦期盼的,虽曾经令他失望过一次。

立夏之日,徐学功率南山劲旅八百出山。这一重大举措与苦思闷想的马官不谋而合。两军不意在山口狭路相逢,双方都禁不住“嘿!”惊叹了一声。

徐学功灵机一动,一箭未发,迅速撤回,部下均不解其意。

马官莫名其妙,徐学功一向不是那种窝囊怯阵之人啊!怎么就……啊哈哈哈……明白了,想必是让阿古柏的凶残和强大吓破了英雄胆。怎能不怕不怯呢?连妥王都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打出了白旗,何况他心慈手软的徐学功呢!你看他哪像个“徐无敌”?一不冲锋,二不摆阵,调头就撤,准是担心抄了老窝,保老窝要紧。否则,他怎么会一见面就溜之大吉呢?肯定是怕啦!素来胆小的马官一下子壮了胆,用马鞭频频指着徐学功主动撤退的背影,哈哈连天,嬉笑不止,马官在战场上从不曾有过今天的得意,便不知天高地厚,提重兵随后追来。

徐学功因为主动出击,不是被动挨打,故而家眷不曾事先撤离。心中有后顾之忧,不敢有半点麻痹大意,边撤边交代董爷带队速回,和吕六爷尽快把家眷撤离到安全地带。而他自己则率大队人马径直退往灵应台。

马官本无能耐,连元帅之职衔都是拜托白柱搞到的。妥明垮了,马忠上台,他居然做了总帅!利令智昏的他,一时忘了自己的乳名叫啥,仗着人多势众,士气旺盛,便无忧无虑地放胆追来。

马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尽心卖力。他心里明白,若不是阿古柏得胜,马忠做了北疆总管,他马官怎会有踌躇满志的今日?再说,马忠逼走赵兴体,巧取景化城,打通了西线的平坦通道,把呼图壁、绥来的民团牢牢吸引在当地,他清剿南山又有何忧呢?

是夜,马官放心地扎大营于南山灵应台,并犒赏激励将士说:“大家吃好睡好,放哨的把哨瞭好,待明日早起灭那徐学功不迟,至少也得把他第二次撵出南山去。”

寅夜时分,急骤的马蹄声把马官惊醒。他慌忙披挂出营,徐学功劫营的马队已迅雷不及掩耳般杀来。那巡营放哨的死哪儿去了?

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捕捉到!马官哪里知晓,他的一道道岗哨早被徐学功埋伏下的先锋将士给抹了脖子。那不住点儿巡营的也给神箭手一个个撂翻了,不射别处,单封其喉,叫他吼叫不成,哪会把半点儿消息报给马官。

徐学功见火起哨响,亲率健儿们暴风骤雨般袭来。

说什么也迟了。猫腰驼背的马官边战边喊,叫将士们向他靠拢。惊恐万状的降将败卒哪能对付得了神勇无敌的正义之师!马官的两千余众,一时乱成一锅粥,徒有其数,慌得派不上用场。

徐学功则直取马官,不及其余。

马官只恨手头功夫太弱太浅,全靠偏将救驾。此刻,不是偏将向主帅靠拢,而是哪里有将佐,马官便往哪里窜。

夜幕下,尚闪闪发光的群星犹如明灯照耀,把狼狈不堪逃来窜去的马官照得一清二楚,逃往哪里,照向哪里,丝毫难以掩饰。

徐学功和他的患难弟兄们则披星戴月,在马官大营里驰骋纵横,得心应手,好一场厮杀!

马官逃得失魂落魄,窜得丢盔撂甲,简直败得不成体统,溃得不像样子,活像落汤鸡,宛若丧家犬。就这样,还难保一命,被徐学功追上去,一枪穿了个透心红。人总这样,本非栋梁之材,乃庸庸碌碌之辈,非要趁乱世造什么英雄,非要火中取栗,贪什么便宜,图什么侥幸,想入非非,弄假成真。结果呢?井中捞月、竹篮打水……只落个自欺欺人。

总帅马官一死,阿古柏侵略军迅速解体,逃的逃,降的降,丢下辎重无其数。

徐学功只留薛爷将投降的步兵收拢起来,负责清扫战场,自率主力马队和投降的骑兵营乘胜驰往山口。拂晓之时,飞抵满城南门下,让降将木萨诈称沈廷秀来攻乌桓,奉命回师守城。守城将士举火把照了照,见是自家人,便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徐学功部就此一举夺了满城。

与此同时,乖巧机灵的白柱,早已带部分人马窥视三城许久了。见徐学功乘胜得手,他便命令攻城。守皇城的一位偏将尼娃,是他撤离皇城时特意留下的心腹将佐。此刻见白柱举火把上下晃动,便冷不防扑上去,把浩罕主将砍翻,打开城门,放妥军进去。皇城就这样失而复得。

那原达坂城主将尼木届时围了迪化。待午时妥明一到,海晏、黑俊、马胜便合兵攻取汉城。

妥兰率那支女兵加入了呐喊与厮杀之中。见阿古柏侵略军龟缩城内不战,便剿杀来不及入城的散兵游勇,而后率先登云梯攻城。立时博得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妥明疲惫而轻松地向城头喊话:

“穆斯林们,我虔诚的教民,我忠实的子民们,浩罕阿古柏,杀人不眨眼,是不能容忍的侵略者。昨日逞凶,今天垮啦!这是天理,胡达的意愿。你们一时糊涂,一时迫于无奈,降了他,本王并不责怪你们。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本王一律赦你们无罪。当官的仍旧当官。快把城门打开,不要逼我攻城,不要让自家人杀自家人。快,不要犹豫了,本王说话算数。快开门啊!”妥明虽惨败再度下野,但他一经出现,大多数教民仍不失以精神领袖拥戴。这就是他能屡屡得手屡屡东山再起的根本原因,正是这种优势的存在,致使索焕章无奈,屡屡败北。

在二城已失的情形下,驻守迪化的马忠部下,几经犹豫,终于袭杀了浩罕监军,汉城就这样把门敞开了,换上了“妥”字王旗。

妥明蜇伏五个多月后,又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地复辟了。这是同治十年(1871年)五月的事。

马忠正忙于对付赵兴体的进攻,耳畔传来乌桓三城接连失守的消息,搅得他痛心疾首,后悔不迭。自以为绕过景化城,巧取绥来城,轻而易举地打通了西线关隘,使之畅通。此乃他从军以来的得意之举,强若马泰硬夺哈密之神笔。不承想,占了小便宜,吃了大苦头,失掉重镇,丢掉了帅府。咳!倒了八辈子邪霉,提不成。

马忠被端了老窝,窘迫至极。不由他不胡思乱想,若再回到妥明那里,非遭妥明猜疑嫌弃不可,没有好日子过;若继续为阿古柏效力,承受的心理压力和舆论压力太大,不说别人,就本教本族人都唾骂不绝。他们会说:你马忠当时投降迫不得已,现今阿古柏势力已垮,妥王复位,你为什么还要做浩罕侵略者的走狗?

犹疑不决的马忠,暂时不敢投奔妥明。只好死守绥来,以便相机行事。

正当马忠进退维谷观望之际,其长子马仁得率两千吐鲁番军攻陷达坂城。马仁得自知一时夺回乌桓三城很难,便弃之不顾,绕道西进,一路杀奔绥来城,算是给其父马忠雪中送炭,解了围不说,还将乌鲁木齐以西各城镇一一夺回,将交通和势力范围又连成一片。

其时,乌鲁木齐地区几种势力割据,形成互相牵制的复杂格局,暂且僵持着。

在伊塔边陲,虎视眈眈的沙俄趁中国内乱不息,伸手继续扩张。不但出兵伊犁,而且欲将乌苏、绥来、乌鲁木齐掠而居之,进而并入自己的版图。

马忠被困时,朝三暮四;围困解除后,又得陇望蜀,对马仁得说:“西线归了咱,那东线不知咋的了?若能重新连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阿达呀,你也想做妥明第二?快算逑了吧,别忘啦,人家是大阿訇,尽管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没名堂事,尽管一垮再垮,但只要人家好好活着,他一露脸,就有人拥护。索焕章不行,你也一样不行,充其量是个满拉娃,连个阿訇都还算不上。一旦败了,就再没人理什。待阿古柏王爷把兵力调整好了,援兵一到,咱就杀回乌桓,夺回三城,做好你的阿奇木伯克,以后好让我继承得了。别贪多了嚼不烂,啊。”

“嘿,看我娃那出息,人活着就要蹦达哩么,哪有心满意足的时节?要不咋说‘人心没底’哩。待西线稳妥了,我去东线,你和沙娃守在这里。待东线一平,咱东西夹击,夺回乌桓,叫阿古柏苏丹看看,咱马忠父子不是只会吃干饭的软蛋。娃呀,你给我记住,给人家当差,听话是对的,莫叫人家猜忌。但若干不成几件事,让人家瞧你不起,你在人家心目中也就没啥分量了,成了摆设。人家想哪一天撤,就把你给撤了。”

马忠欲替代妥明的如意算盘能否如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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