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东方已经泛了鱼肚白。
翘楚顾不上休整自己彻夜未眠的躯体,便吆喝起了四个睡懒觉的丫头们。
丫头们在睡眼惺忪之中,瞧见了翘楚顶着眼底的乌青,脸上没了惯常气定神闲的气概。平日里狐假虎威的丫头们见状也深知——出了什么事态严重的状况了。
翘楚敛眉深思,指尖在桌案之上依次叩击,似乎在配合自己高速运转的思绪。
“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打探过我葵水的事情?”
“葵啥?”
“主子,是……一般意义上的那个……葵水,是吧?”
“嗯。”
翘楚闭着眼,没有同她们眼神交流,免得这些丫头一听说这个话题,话匣子被打开,没完没了的玩闹下去。
“没有吧……这种事……”
赤练思忖良久,斩钉截铁道:“没有,主子的亵裤是我清洗的,主子你设计的那个叫……叫卫生棉的东西,也是我负责丢掉的。”
翘楚一个机警,从中听出了些许不妥,她皱眉问道:“你处理这些的时候,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没等赤练回答,翘楚又道:“对方若是有意窥探,必定懂得避人耳目,你再仔细想想,比如,不是明晃晃的打探,也有可能伪装成偶遇、旁敲侧击、无心插柳、妙手偶得之类的?重点是……从你这边得到足够的证据,以此证实,你丢弃的卫生棉是我的!”
“你这么说的话……”赤练被翘楚一番点拨,几经回忆,想起了些蹊跷之处,“前几日我到渭流渠旁去丢弃主子的卫生棉的时候,倒是碰上了个人。他说了些话,当时我觉得十分蹊跷,可今日被主子这样一提点,到觉察出一些窥探的意味来。”
“详细情况。一字不漏。”
赤练见翘楚一副不废话的样子,便也知道该正经起来的时候到了。她也知晓翘楚所言“一字不漏”的重要性,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字眼,都有可能成为翘楚所思索的问题的关键!
赤练沉着片刻,回忆起她同她碰上的那人的详细情况——
“你们在这东凌宫中的地位,如今已然低贱成这样了吗?当年你们几个是何等飞扬跋扈,怎么到了这儿,沦落到了亲自丢弃物的地步?你们的尖牙利爪都水土不服了吗?”那人语带傲娇道。
赤练当时还以为他有意挑拨离间翘楚同东凌的关系,气不过他如此自以为是,将他顶了回去:“我们再如何不济,也是有使唤丫头做粗活的!轮到本姑娘亲自出马的,自然是我们主子特意吩咐的要事!”
“哦?扔弃物?要事?”对方语调平稳,面上却挑眉吊梢,一副欠修理的模样!
“你以为我扔的是一般的弃物?!”赤练怎会轻易放弃这等展示自己伶牙俐齿的好机会?
论打架,在他面前已是毫无胜算的了,但若能在言语之上战胜对手,也是极好的。于是,赤练加紧反驳:“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不然呢?这扔弃物还能扔出个清新脱俗、跌宕起伏、不同寻常来?”
对方显然也不甘落后,咄咄相逼。
赤练反击:“我所经手的这物件,伪君子远之,为其不洁;真小人窥之,为其有所可图。这东凌宫中那些不明来路的宫人们,我们主子怎会信得过……”
“够了!”听到这儿,翘楚敛眉呵斥,已经十分明了——赤练方才那话一说,秘密已经毫无疑问被有心窥探之人所窃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