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醒醒,绛衣需要你。”青罗凑近他的耳旁轻声道。
忽地一惊,他的眉仿佛微颤了一下,难道他真能听到,还是只是她的错觉吗?青罗没有多想,又叫了一声,然而那双往日熠熠生辉的眼依旧没有睁开半许。
她叹了口气,难道真睡得那么沉?该怎么去唤醒他,她不是大夫治不好他手臂上的伤,更治不好他心里的伤。“什么人?”
许是她太过专注,太过伤心,竟没发现有人已经进了这寝室。青罗骤然一怵,转过身正迎上进来那人,扑在地上的白猫也顿时竖起了全身的毛,欲扑欲跃,正向那进来之人嘶叫着。
青罗忙抱起那猫儿,定眼一看,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总管太监周关立。周关立双眼圆睁,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宫女,口中稍感疑惑地道:“丽妃娘娘。”
他有些不敢相信,借着那微弱地烛火,半晌终于证实了眼前的人确是丽妃。她不是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这儿?难道她又是来……
周关立蓦然一怔,朝床上的主子望去,似乎一切如常。青罗知道他的不安,怕他多有误会,怕他也怀疑自己,于是没等周关立再开口,便道:“周公公,我只是牵挂皇上,所以来看看,你千万别想歪了。”
周关立微蹙双眉,若是说丽妃会弑杀皇上,他确有些不信,旁观者清,青罗对烨泽的情,他也算看得真切,怎奈何她也姓郦,这次弑君之事,才牵连到她。
一想到这些,周关立悬着的心仿佛安了一些,一边朝床边走去一边道:“已经三天了,皇上还未醒过呢。”
青罗见周关立已放下戒心,松了口气,可是他的话,却又让她不得安宁。“那皇上手臂上的伤呢?”青罗望着那绷带问道。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就是不醒,一直这样睡着,眼都没有眨过半下。”周关立答道。
青罗甚感疑惑,“怎么会伤好了,人不醒呢?那御医怎么说呢?”只听周关立狠狠地哼了一声,口中含着些怨愤,“一直说快醒了,快醒了,可是都这么几天了人还是没醒。”
周关立本来该为主子的伤愈而高兴,但每次见到烨泽依旧迟迟不醒,不觉有些担心,更多了有几分怀疑,在田妃面前他丝毫不露声色,但是心里已经暗暗琢磨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终于明白,自己的护主心切,却成了别人的棋子。
“那换个御医来瞧瞧。”青罗又道,却见周关立摇头,“御医馆的御医请假的请假,托病的托病,没一个来,除了那个张御医。”
张御医?青罗微颤,他似乎与田妃的关系不错,看来宫中之人个个趋炎附势,见皇上不能作主了便都弃主而去,好些忠心的奴才。这话未出口,青罗却也轻哼了一声,可这皇上的病,又不可能由着,又琢磨了一会,恍然有所悟,便道:“还有一个御医。”
周关立一惊,顿时明了了她的言下之意,却又有些犹豫。青罗见他皱眉,叹了口气,“周总管难道真觉得郎御医会加害皇上?还有绛衣?如果他们有害人之心,何必等到今日?”
周关立的眉头被青罗说得越发的紧了,半晌,他点了点头,“我想想吧,娘娘也请早些回去吧。”
青罗也不敢多留,应了一声便出了门。小心翼翼地穿过宫道,这样的深夜有谁会注意到一个宫女。青罗怀中的猫儿似已睡着,她今日多亏有它才能进到烨泽的寝宫,不觉冷笑,宫中没有多少人是清白干净的,亏心事做多了,自然怕了这些黑影白影的。
将近晨风园,那守在门边的两个内侍仍在呼呼大睡,没想到贵圆儿的药还挺管用的,等到他们一觉醒来又是日头高照了。
绛衣再次醒来之时,和煦的阳光正好从天窗间射了进来,在牢房的地板上映出了道道窗栏的阴影。自从进宫以来一直都想去追寻那宫外的自由自在,但越是强求仿佛越是远离,如今却被关进了这黑牢中,自己的梦越发的变得不现实了。
她叹了口气,移身至那窗下,感受着那些许的温暖,天气一日寒过一日,倒有些像她的心情,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了,本来一真盼着那一天能同赏这玉壶之景,看如今的情形却不知,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初时原定中秋后的七日,便是无衣与落樱公主的大喜之日,看这情形,这大婚也要推迟了,倒苦了相候多日的人,心下顿时黯然。
昨夜的事儿,竟也没人问起,但若是有人问起,她也是一头雾水什么也不清楚。她不相信会有那种东西,可是那狱卒长的表情也让她惊心,那样子真像见到了索命的无常。
绛衣与郎玉金一同被关进内案馆中,但却也是分牢而囚,多日来都从未见过彼此,就连半点消息也没有,也许对方已经不堪折磨已经离世而去了,两人都是如此的想法,为对方祈祷着,但却不知两人都如此坚强,坚强地活过了这四日。
又至黄昏,郎玉金终于第一次听到了绛衣的消息,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对绛衣也不免多了几分关心,耳边传来几个狱卒小声的说话声,便是昨晚狱卒长离奇死亡之事,他不便多问只静静地听着,也不知听了多久,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转头看去,天已经全黑了,似乎入夜已久,不禁有些疑惑,今日怎么没有人拉他去审讯呢?难道就因为昨晚的事儿,似乎不太可能,遂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思量。
他心里正想着,突然听见一个脚步声渐进,“把门开了。”
走近那人道。狱卒听了命,开了门,郎玉金抬头一看,不禁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