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芳英,你到底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绛衣指着他问。
芳英苦涩地一笑,“为了掩藏身份所以才男扮女装,还藏身在彩纱苑里的,在下本名姓方名英。”
这次的声音对了,他真是男子,声音也恢复了男声。
绛衣微微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谁会想到堂堂男子竟是彩纱苑的姑娘呢,但是为国,做出这样的牺牲,却也……绛衣心里有几分黯然,不知有没有一天,能够四海一家,再不用他们做出这样的牺牲。
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阵吵嚷之声,绛衣一愕,回头正巧看到方英有几分慌急的双眼,心里已经猜到那屋外的声音定是冲着他而来。
方英闻声,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塞到了绛衣怀中,绛衣一怔,只将它掖在了床榻的软垫下。
门外的嚷声渐渐大了,红苓已经打开了院门,院子中顿时涌进了十多个官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巧绛衣推门而出,一边转身掩门,一边嗔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乱闯。”
“本将奉旨搜查,追一个刺客到了将军府就不见了,别说你将军府,就算是皇宫大院,王府大宅本将也一样要搜个遍。”那将领昂头挺胸,一脸的傲气。
口气倒挺大的,绛衣冷笑,“可算说对了,这院中住的是五王爷将要过门的王妃,那要搜就先搜王妃的闺房吧。王爷都未进过的闺房,今日将军竟有这个福气。”
那将领一怔,面有愠色,犹豫了半晌,变得恭敬了些,抱拳道:“姑娘,我们正是奉五王爷的命追查到此,实在不敢怠慢,还请姑娘见谅。”
绛衣点头,甚是理解,对那将领笑道:“也不是我为难军爷,只是王妃这几日感了风寒,已经睡下了,你们进去搜的时候务必轻声一些,吵醒了王妃,那可……”说着僵笑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苦色。
将领忙点头谢过,遣了身后几个小卒,在院里搜了一番。绛衣一脸的平静,心里却暗暗有些慌,希望刚才自己的话能让这些人有所忌惮,有所分心。她浅笑望着霖薰的屋子,心里“嘭嘭”直跳,终于见两个小卒从内走了出来道:“将军,什么都没有搜到。”
绛衣转头见那将领一脸的尴尬,低头轻道了声:“姑娘,打扰了。”说完领着手下出了院子。
丫头仆妇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回了屋,关了门。绛衣也赶紧步入屋里,转身掩了门。
走到霖薰的帐边,掀开幔帐,霖薰仍没有醒,以下松了口气。抬着向帐顶望去。
“已经走了,快下来吧。”绛衣压低声音道。
方英双手一放,身子轻落在地上,绛衣引着他走来外间。安置他坐在榻上,吹灭了灯,才稍稍安了心。
“怎么受的伤,严重吗?”借着屋外的淡淡月光,绛衣看了看他的肩头仍渗着血。方英扯开衣服,迅速地包扎好伤口,答道:“不碍事,只是小伤而已。现在外面乱成了一团,你也要小心一点。我的身份已经被识穿了,五王爷带兵围了彩纱苑,是漫影姑娘救了我,让我有机会逃脱。”
“漫影?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五王爷会不会为难她?”绛衣心里一颤,只怕她救了方英,自己却难以脱身。
方英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之前,她让我告诉你,让你小心五王爷,还说她说错了些话,对不住你。”
绛衣眼眶微红,低下头半晌无话。方英心里也黯然,若不是为了救自己,漫影也不会……他不敢说,不敢猜,那离开彩纱苑时漫影的惨叫声,却回荡在他的耳边。
绛衣忽想起那塞进垫子下的东西,将它拉出来展开,在月下一看,不禁大惊,“这……地图。”正是南霖谖盗走的地图。
“从宫里盗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毁掉,还好宫中没有复本。”他说着拿便拿出火折子,在地图上一点,火光一闪,半晌又熄灭,化作了一片灰烬。
“你就是进宫偷这地图才受伤的。”绛衣问道,若非是她,方英也不会遭遇到这样的麻烦。
方英点头,“在宫里伏了几日,地图是到手了,但看到了不该看的,那五王爷定不会善罢甘休。”
绛衣一怔,忙又问:“看到了什么?”
“那日……”方英开始说着那日看到的。
那日入夜后,方英躲过侍卫偷偷地躲过夜巡的侍卫,摸进皇帝的御书房,在房中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两张朔元的地图,心里不禁一喜,不枉他多日来的辛苦。
正想转身出屋,忽然门外传来一个脚步声,他忙脚尖一点,上了房梁。房外只闻脚步声,不见灯光,眨眼,房门便被人推开。
方英向下望去,不禁大惊,左右摇晃着走进的那人竟是晏南国的皇帝,独自一人,仍他以前如何风光,如今竟是这般的凄凉。
皇帝走进了房中,挨到桌边,拿起笔在黄卷上写着,他的手不住的抖着,好不容易写完,未等墨迹干透,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异常的急促。
皇帝一愕,正想将手中的圣旨藏起来,门却被人踢开了。
“父皇,你不养病,到这儿来干什么?”南曹卿已经破门而入,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皇帝靠去。皇帝支撑着身体退了两步,吞吞吐吐骂了句逆子。
南曹卿丝毫不在意,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圣旨,展开看了遍,却大笑道:“传位于三皇子南曹义,他现在自身难保,整日躲在自己的府中,门都不敢出半步,这样的人当上皇帝也无作办,这晏南的天下还不是我的。”
“你……你这逆子……不会得逞的。”皇帝说着,伸手去夺他手中的圣旨,南曹卿将手高举过头,将皇帝一推。
皇帝顿时摔倒在地,南曹卿正要再骂,只见地上的人蓦然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忙上前查看,不禁大惊,没……没气了。
他定了定神,定是刚才下手太重,才会失手将他杀了,也好,省得他等得不耐烦,如今他说一也没人敢说二。
走到门边,向守在门外的侍卫道:“去打那姓郎的给我带进来。”
没多久便有侍卫押着一人走到门边,将那人推进门内,掩了门。南曹卿抬眼斜睨了那人一眼道,“郎大夫,皇上晕过去了,你快来看看吧。”
郎大夫眉头紧锁,未多言,依命走到桌边,伸手一探,吓得蓦然站起身来,“王爷,皇上已经驾崩了。”
南曹卿瞟了郎大夫一眼,轻言慢道:“什么驾崩,不是好好的吗?还不将皇上扶回寝宫。”
郎大夫一怔,心里已经猜到南曹卿的心思,受制于人,他哪儿敢有半分的驳异。
自从进宫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再无出宫之日,南曹卿野心勃勃,让他在皇帝的药中偷偷加入相克的药,让皇帝死不了,也动不了。没想到他一生行医,如今却要用这种方法害人,帮助谋逆。
几日前偷偷减轻了药量,皇帝的病也好转了一些,可如今还是让南曹卿发现了。
万般无奈,郎大夫扶着皇帝走出了御书房,南曹卿也跟着走了出去。
房内灯火俱熄,又静了下来,半晌,一个人从屋梁上落了下来,摇了摇头,这皇室、这国家真是乱作了一团。正退门而出,没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什么人,站住。”接着,便是一片响动,“来人呀,抓刺客。”
方英越说,绛衣的眉蹙得越发的紧,原来郎大夫悄悄进了宫。“那这么说,晏南的皇帝已经驾崩了。”绛衣问。
“对,却不知为什么,南曹卿不让消息外传?”方英甚感疑惑,若是皇帝死了,那他便可以继位,但却是为何。只听绛衣冷笑,“因为皇帝死了,守孝三年,是不能娶妻的。”
方英一愣,立刻明了,“你是说,他是想先娶南家小姐,南小姐来钳制南霖谖,让南霖谖的兵权为己所用。”
绛衣点头,正要再开口,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绝不让他得逞。”
“霖薰,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床上去躺下。”绛衣见霖薰站在圆门边,一脸的不安。
霖薰却不动身,依然站在门边,怔怔地望着方英,“九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听一些官员说,九皇子前日在朝上对五王爷无理,诬告五王爷,现在被禁足在自己的府中。”方英答道。
霖薰一听便转身向门外走去,绛衣一怔,忙上前拉住她,“霖薰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乱子,你这样冲出去难道有用吗?”
霖薰脚下一滞,眼中却酸酸的,仆到绛衣肩头呜呜哭了起来。绛衣拂着她的头道:“没时间哭了,现在想想怎么才能逃出去,快把泪收了。”
绛衣说着也不顾霖薰,坐回榻上,对方英道:“我这里你是不能留了,我的身份南曹卿早就识破,明日他定会带兵前来搜查。不过有个地方很安全,你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