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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争端

这日懿宗和皇后、华妃,陪着太后茶叙,闲话家常。

三个女人面上聊得和气,却各怀心事。华妃为“立子杀母之议”心不在焉,太后则欲试探懿宗对“立子杀母”的反应,皇后则因太后出手对付华妃而暗自心喜。

只有懿宗懵然不知,犹自为要当父亲而兴奋不已。

懿宗笑道:“朕预感华妃一定诞下太子,所以朕已命人扩建狩猎场,将来朕要带着太子一起去狩猎。爱妃,你说好不好?”

华妃虚应道:“好,皇上觉得好,就好。”

懿宗又道:“朕还下令重修芙蓉园,奖励爱妃为朕诞下太子。”

华妃闻言,甚感意外,心中感动不已,颤声问道:“皇上,您重修芙蓉园是为了臣妾?”

懿宗笑道:“当然了,你是朕太子的生母,为大唐延续皇嗣,居功至伟。区区一个芙蓉园,爱妃受之无愧呀。”

皇后听了,心生妒恨。

太后则更认定华妃恃宠而娇,迷惑皇上,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太后漫不经心的道:“关于立太子之事,哀家听闻中书令段韬有个很有意思的提议。”

懿宗皱眉问道:“什么提议?”

太后冷声道:“历朝后宫为了争立太子,明争暗斗永无休止,一旦幼主即位,生母垂帘听政,外戚专权,更动摇国家稳定。一切祸患都因后宫借皇子上位而起,段大人认为治本之法,就是立子杀母。”

懿宗听后,大感惊愕,皇后亦是面色一变。华妃则冷冷的看着太后,恍然明白原来太后才是幕后黑手,只是不欲伤了她和皇上的母子之情,才借段韬出手罢了。

懿宗难以置信的斥道:“立子杀母?简直莫名其妙。难道要太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亲娘吗?段韬疯了,怎么能想到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太后淡然道:“立子杀母是汉武帝所立,目的就是要制约后宫,南北朝时也有君主沿袭此制,确实减少了后宫斗争。所以段大人的提议,并非无理。”

懿宗愤怒的喝道:“立子杀母,简直疯狂。如果华妃生下太子,岂不是逼朕杀了她?朕绝不答应。段韬敢奏请,朕就诛他九族。”

太后忍不住薄责道:“皇上太感情用事了。立子杀母并非针对任何人,为了皇位传承的安稳,迫不得已只有犠牲少数人。你还没有衡量过得失利害,便贸然否决,可有为江山社稷着想?”

皇后在旁乘机调和道:“其实太后所言不无道理,但皇上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当今皇长子生母早逝,如果立皇长子为太子,就不用杀任何人了。”

懿宗忙应和道:“好,所言有理,就立皇长子为太子吧。”

太后气结道:“皇长子天生残疾,能否活到成年也难说,要是能立为太子早就立他了,还请皇上别再意气用事。”

懿宗无法,只得耍赖道:“朕就是意气用事,总之朕绝不能让华妃死,不能让太子没有亲娘。母后若再逼朕,朕就出家当和尚去。”

太后闻言,气得白了脸色,见华妃一直沉默旁观,不禁迁怒于她,嘲讽道:“华妃可真有本事呀,把皇上迷得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

华妃一脸平静的回道:“太后息怒,其实臣妾认为段大人所奏虽不合情,但却合理。如果能平息后宫纷争,臣妾赞成立子杀母。”

华妃言出,惊得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

懿宗惊愕道:“爱妃,你疯了。你怀着龙胎,立子杀母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华妃坚定的笑道:“臣妾所生不一定是太子,就算真的生了太子,为了大局,臣妾甘愿犠牲。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就知足了。”

语毕,不理会已哑然的懿宗,只从容的傲视着太后。

太后被其气势所慑,心中对华妃首度刮目相看。

深夜,段韬端坐于书房之内,望着桌案上摆放的奏章,看着“恢复汉制立子杀母书”九个字,迟迟不能下笔。

眼前不由浮现出当日在华妃寝宫内的情景

华妃森冷的目光,直逼向段韬,想要看穿段韬的居心何在。

而段韬也不回避,坦然无惧的回视着,并理所当然的道:“娘娘干涉朝政,有违朝廷制度是事实。为防范于未然,微臣唯有出此下策。娘娘如心有不甘,微臣愿以死谢罪。”

华妃皱眉问道:“如果本宫答应立子杀母,段大人就会同意马上赈灾?”

段韬断言道:“正是。”

华妃想了想,毅然道:“好,本宫就答应你。”

段韬闻言一怔,对于华妃竟如此轻易答应此事,感到颇为意外。

彩蝶不由得惊叫道:“娘娘……”

华妃挥手道:“不必再说了。以本宫一命救千万灾民,本宫心甘情愿。如今千万灾民正在挨饿,还请段大人马上赈灾吧。”

段韬见华妃如此勇敢无私,心中很受震慑,霍然跪于华妃身前,慨叹道:“娘娘深明大义,仁勇无畏,足令我辈男儿汗颜,请受段韬一拜。”

收回思绪,段韬长叹一声。他虽然不认同华妃干预朝政之事,却被她牺牲小我以全大我的精神所感动。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成全华妃,段韬深叹一声,狠下决心,毅然下笔。

却见飞鸿快步走进来,一把抢过桌案上的奏章,撕得粉碎。

段韬惊愕的斥道:“飞鸿,你做什么?”

飞鸿不屑的看向段韬,厉声质责道:“立子杀母如此残忍的奏章,你怎么能下笔?华妃到底有什么事得罪了你,你非逼死她不可?”

段韬冷哼道:“我不是要逼死华妃,我是要成全她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之心。不但可保全百姓,还可终止后宫斗争、干政之祸。她的牺牲,将名垂青史,万人敬仰。”

飞鸿冷笑道:“爹说得真是好听。你的奏书还未写好,太后就已开口游说皇上了。你跟太后根本是同伙,合谋铲除华妃是不是?”

段韬一顿,无奈的承认道:“是,可是我们是为了……”

飞鸿打断道:“为了大唐江山,为了天下万民是不是?你杀害德妃母子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已经听够了你这荒谬的辩解了。”

段韬哑然,欲辩解,却无言可对。

飞鸿缓缓退后两步,失望的看着段韬,痛心道:“太后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的当她的爪牙?你的良心在哪里?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悔意吗?你真的是我爹吗?”

看着愤怒离去的飞鸿,段韬无言的跌坐在椅上,愁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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