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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毒手

皇宫内人仰马翻之际,宫外山路上,风燕神色阴沉,正领着蔡景的亲信恩成穿过园子,走向佛寺。

两个人一步步逼近目的地,心中都有些紧张,恩成握着佩剑的手,几乎攥出青筋。

草堂已经近在眼前,风燕猛然停住脚步。

“小皇子就在里面。”她咬牙低声道。

恩成僵硬的点点头,咬牙狠下心肠,杀气腾腾的一步一步走向草堂。

突然,草堂内传来一阵大哭声,两人一怔,停住了脚步,躲到草堂窗外偷看。

只见草堂里一对乡下夫妇打扮的中年人,抱着一个小婴儿正在嚎啕大哭,师太正在一旁安抚。

“孩子啊,你快醒醒,娘不能没有你!”

“老天爷实在太狠心了,好不容易得了个孩子,一场大病就这么去了……”两夫妻涕泪双流,抱着孩子的尸体不肯撒手。

师太在一旁重重叹息,劝道:“阿弥陀佛,还是让小公子早日入土为安吧……你们跟我去见见主持,安排一场法事,为小公子祈福早登极乐吧。”

两人抽抽搭搭的,放下孩子随师太出去了。

风燕和恩成转进屋内,看着夭折的幼童,心中也是一阵不忍。

这时内屋传来一阵依依呀呀的软软童音,风燕循声走去,只见小皇子正躺在屋里摇篮中,黑亮大眼睛望着风燕,一脸无邪。

“真可爱。”风燕看着这天真的小婴儿,不由得心中一软。她转头看看恩成,恩成凝视着不知世事的小皇子,也是一脸迟疑。良久,他终于脸色一肃,将佩剑缓缓抽出,一步一步上前,嘴里念道:“对不起。”

风燕不忍的别过头,视线又掠过屋外幼童的尸首,忽然心中一动,她低喝道:“慢着!”

“怎么?”

“你如果不忍心杀了小皇子,我有个计划。”

恩成疑惑的看着风燕:“什么计划?”

“你先别问,只是,这个计划,可能需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愿意不愿意?”

恩成一怔,看着小皇子,又看着风燕,事关重大,犹豫不决。

“你既然不愿意,又不忍下手,就让我来吧!” 风燕抢过剑,作势便要劈下小皇子,恩成不假思索便按住风燕,他一脸悲壮的说道:“我愿意。”

这边厢段飞鸿策马狂奔,与周元两人向佛寺赶去。刚到草堂门口,便看见师太满面忧心的站在门口,见他们到来,连忙迎上来道:

“靖王爷,不好了!小皇子不见了!”

段飞鸿心下一沉,他跟周元对视一眼,周元惋惜道:“我们来晚了!”

段飞鸿心乱之下,看向草堂外,只见一个人影从草堂后匆匆跑向后山,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儿。

“在那儿!追!”段飞鸿飞身下马,与周元飞扑追去。

段飞鸿远远辨出,那抱着婴儿的身形是蔡景手下亲信叫做恩成的,他心中大怒,喝道:“放下小皇子!”

恩成眼看渐渐要被他们追上了,抽出佩剑,转身主动迎击,边打边退。

刀光剑舞间,恩成好几次用手上的婴儿作肉盾,段飞鸿处处制肘,不敢用全力下手,一时之间三人竟打了个平手,难分难解。恩成见两人不敢动作,越发凶狠,剑花一挽,一剑刺中周元手腕。

周元一声惊呼,佩剑脱手,手腕处汩汩流血,段飞鸿立马停下手来查看他的伤势。恩成借机便夺路而逃,然而还没跑出两步,便看到去路上彩蝶段韬已经带着宫内侍卫包抄而来。

两边去路都堵住了,他再往后退,山路后便是深不可见的山谷。

“你已经无路可逃,束手就擒,交出小皇子吧!”段飞鸿喝道。

恩成看着众人步步紧逼,他紧了紧怀中的婴儿,忽然仰天长笑。

“我受皇后深恩,皇后要小皇子死,小皇子就绝不能活着!皇后,属下带小皇子来见你了!”

众人突然听到皇后的名字都是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恩成竟抱着小皇子向身后山谷一跃而下!

“小皇子!”彩蝶惊叫一声,想也不想,飞扑上前,居然顺着山坡就一路滑了下去!

“彩蝶!”众人大惊,段飞鸿轻身一纵,也跟着彩蝶滑了下去。

彩蝶一路连滚带爬,终于落到谷底,她顾不上整理划破的衣裳和伤口,浑不知痛的爬起来便四处找恩成和小皇子的踪迹。

“小皇子!小皇子!”她哀声呼唤着,想到惨死的华妃拼命留下的唯一血脉,就这么横死谷底,她的心中便痛极!

谷底杂草丛生,枯枝碎叶凌乱不堪。她拨开草丛细细寻找,忽然瞥见一处草叶血渍斑斑,她拨开草丛,瞬间呆住。

只见草丛中一大滩血渍,一大一小两个人陈尸在地,已经摔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小皇子!”彩蝶惨叫一声,眼中泪水滚滚而下。

段飞鸿从身后赶来,见到这副场景,不忍的扭过头去,闭上眼不欲再看。

他抱住彩蝶,痛心道:“小皇子死了……别看了……”

彩蝶满面泪痕,摇头道:“我不能丢下小皇子,我要带他回宫去!‘

她挣开段飞鸿的双臂,一步一步挣扎上前,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抱起小皇子的尸首,却忽然怔住。

“这不是小皇子!”她狂喜之下,眼泪又决堤而出。“这不是小皇子!”

“什么!”段飞鸿伸手扶住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皇子身上戴着华妃娘娘生前为他打造的长命锁,那个长命锁机关精巧,一旦带上了就很难取下来,这个孩子身上没有!”

两人心中一松,这时段韬领着众侍卫也已经下到山谷,段飞鸿上前将情况说明,段韬对众人道:“继续搜!就算把山头夷平,也要把小皇子找出来!”

“是!”众人哄声应下,四头分散开始找寻小皇子的下落。

段飞鸿跟段韬一路,在山坡上细细翻查,然而良久仍然一无所获。

段飞鸿有些气馁,段韬将水袋递给他,他接过来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心中冷静了一些,他看着段韬忧心的眼神,不由问道:“爹,我违抗了你和蔡将军的意思,阻碍了大业,为什么你还帮着我找小皇子?”

段韬苦笑:“我也不知道。当年你还是小皇子的时候,我本要杀你,可同样是下不了手,最后还收养了你。”他站在山头,远远望着那庄严的宫殿,叹道,“我这个人呀,就有这个毛病,心慈手软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爹只是顺应自己的良心而已,何错之有?”

段韬但笑不语,想到蔡景,他神情一肃,凝重道:“蔡将军对你忠心一片,你不要责怪他。”

“我明白,他也是受人利用而已。”

段韬一怔:“你知道是谁叫他杀小皇子的?”

风燕。段飞鸿脑中浮现这个名字,霎时心中一痛,他情愿自己猜错了,然而种种线索证实,只有她才会做出这一切。

段韬见他一脸纠结,心中了然必定又跟风燕有关,他暗暗叹息,又问:“你怎么知道小皇子仍然在世?”

“他们既然用掉包计,那就肯定是不想杀小皇子,才会拿另一个婴儿顶替,为了让我们混淆,还牺牲了恩成,所以小皇子肯定还活着,只是给她藏起来了!”

“可是,小皇子能被藏在哪里呢?”

段飞鸿四处远眺,这茫茫山野渺无人烟,只有远处的佛寺传来浑厚钟声。

他脑中灵光一闪,“我们见到周元的时候他从佛寺后门跑出来不久,他们不可能有太多时间转移小皇子,照她的性子,她一定会铤而走险,将小皇子放在我们认为最不可能在的地方!”

段韬看着他,突然顿悟:“佛寺!”

两人飞身掠起,朝佛寺奔去。

两人赶到草堂外,只见蔡景正提剑下马,要往屋内奔去。段飞鸿一个箭步上前,拦住蔡景。

“靖王爷,不要拦我!我今日一定要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不过是个一岁稚儿,你怎么忍心!”

“妨碍靖大业的就必须除去!怪只怪他投错了胎吧!”蔡景说完,再不废话,挥剑冲上前来。

段飞鸿无奈,只得举剑迎敌。两人一个剑走游龙,一个剑势凌厉,段韬飞身上前加入战局,三人心中皆有顾忌,本是至交好友又怎么下得了死手。打了半天,仍是平手。

段飞鸿心念一转,忽然将剑一扯,索性放手不挡,蔡景大惊,手中长剑直冲飞鸿面门,最后一刻硬生生转势,稍一分神间,段飞鸿和段韬已经将他的长剑挑落,抵住他的咽喉。

“蔡将军,得罪了!”段飞鸿示意段韬制住蔡景,自己疾步进屋,果然见到一个婴儿躺在屋内摇篮里,静悄悄的,似乎在沉睡。

段飞鸿心中大喜,上前将小皇子一把抱起,然而,触手冰凉,小皇子一动也不动,他细细一看,只见小皇子脖子上赫然现出一道淤黑指印!

他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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