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打算改变自己吗？”
“试图改变我的人，这个世上还没有存在，我想一直这样生活。”夏子夜注视着他说：“贤民，因为荷尔蒙挥发而喜欢上一个人，那并不是可靠的感情。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你，如果看到喜欢的东西已经坏了，一定要马上换掉，而不是想着去修，因为修过的东西，就不会是当初你喜欢的那个东西了。”
“这么说，你是我不能修、也修不起的东西吗？”
“不，我们彼此都是对方不能修、也修不起的东西。”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注定是TCA企业的继承人，你离不开TCA，TCA也离不开你。”
金贤民不甘心的问：“如果我下定决心离开了呢？”
“那会是你承受不了的下场！如果TCA是水，那你就是鱼，鱼游到岸边搁浅时，要么死掉、要么就会被蝼蚁吃掉。”
“不会的，TCA是我父亲的，他不会那样对待我的。”
“父母和子女有时候就是这种可怕的关系，如果乖乖听话，可以吃到收获的果实；如果不听话的摇着树，同样会被挨打；你的父母和我是一样的人，为了TCA的升展空间，你的结婚对象应该早就挑选好了，所谓的政冶婚姻就是为了有钱人才存在的。”
“子夜，你知不知道这样说，已经冒犯了我的父母？”
“我知道。”夏子夜沉寂了一会道：“这样说的原因只有一个，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我收不收下这张支票，你和我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金贤民冷笑一声：“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吗？”
“不是。”夏子夜淡淡说着：“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反抗你的父母很容易，但是反抗后想要自由的生活却很难，如果连这点也没有设想过，你和我自始自终都会是两个世界的人。”
“果然是一流学府的法律系高材生，说到最后我连辩驳的理由都没有了。”
“贤民，越是身在上流社会的人，越是会拿财力掌控自己的子女，在你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我不能选择你。你这份珍贵的心意，我没有承受之力，除了不能因为你和TCA翻脸外，我也确实需要这笔钱。”
金贤民苦笑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看来除了接受这个结果，我已经别无选择。”
“贤民，这些听起来像是辩解的话，其实是真心。对我而言，拒绝一张支票或许很容易，但要拒绝韩国企业TCA却很难，你和我都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也没有资本为了自己而抗争，就这样安静的分开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我听懂了。”金贤民的目光停留在那杯红酒上，只微仰着头一饮而尽：“如果，我有了足够的能力，成为了TCA真正的主人，会回到我的身边吧？”
“是。”夏子夜肯定的点着头：“不是说过吗？不断追赶有价值的东西，这就是人的本性。”
“或许我不会给你机会了！我不是一个善良的男人，应该不能这样原谅你。在我没有能力时想要抛弃，获得价值时又想拥有，对这样的女人以后不会再抱有期待。你刚才说的歪理，至少有一句是中听的，喜欢的东西已经坏了，一定要马上换掉。”
夏子夜不作声的看着他，一如初见的那卷水墨画，画卷融浑静穆、调子灰暗深邃。
金贤民躲开她的目光，叹了口气说：“你和我始终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懂你。”
从青峰山上的西餐馆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夏子夜趋车直往律师事务所。
硕大的办公间只有一盏灯还亮着，她突然感到一丝温暖，只推开房门看着正在吃泡面的姚依灵说：“这个点，吃的是晚饭还是宵夜？”
“你回来了。”姚依灵咬断垂在碗口的面条：“跟金贤民谈的怎么样？”
“说是不能原谅我。”
“换了是我，也会那样的。”姚依灵提起面桶，喝了口面汤说：“金贤民没有把红酒泼你脸上，就足以说明他是真的爱你。”
“嗯，说的没错。”夏子夜一边应着话，一边靠到她桌边，指着摊了一桌子的杂志、剪报问：“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好像全是柳烈焰的专访，干嘛在办公室弄这些？”
“下了班才整理的，自从在拍卖会上见过他，我的心情就一直不能平静。”
夏子夜打量着她：“怎么，对他有兴趣吗？”
“柳烈焰那个人，跟我认识的一位哥哥真的很像。”
“哦！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时，常常会找这种借口。”夏子夜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封面上的男人目光凛洌桀骜、邪魅霸气，好像有吞噬世界的能力。
“其实，夏律师的性格跟我认识的一位姐姐也很像，因为这样，我才会一直呆在律师事务所的。”
“反驳我的理由编的真不错。”夏子夜把杂志又丢回桌上，看着她说：“快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起来，有时间弄柳烈焰的小道消息，为什么不肯加个班把温氏房产的资料整理齐全？”
姚依灵开起玩笑：“学姐，听说温氏集团的温言琛处事明理审势、长相又帅，有没有兴趣？”
“哈！”夏子夜拍着她的肩：“除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的大脑里就不能装些正事，你不知道温氏房产正在骋请常年法律顾问服务？温氏集团是国内房地产首屈一指的标杆性企业，如果能和这种上市公司签署法律服务合同，其它公司也会跟风找上门，我们事务所的业绩就会蒸蒸日上。”
“是，我们夏律师除了挣钱，还能想些什么呢？”姚依灵从左手侧的档案柜里抻出一个档案夹递了过来：“温氏房产的资料全部在里面了，慢慢看。”
夏子夜接过挡案夹，并不翻看：“温氏房产是N市最大的专业住宅开发企业，大众住宅是公司的核心业务，其业务覆盖了国内40多个城市。至去年底，温氏房产完成新开工面积611.21万平方米，竣工面积358.69万平方米，现任董事长为温言安，总经理为温言琛。”
“既然已经知道了，干嘛还让我整理这些？”
“文字和语言是有隔阂的，比起说出来，让人一眼看见，不是更好吗？”
姚依灵无言以对，只指着档案夹说：“永远让人看不到内心的夏律师，这些东西是我昨天熬夜整理的，不管你怎么利用，别让我失望了。”
“是。”夏子夜的脸上浮过难得的笑意：“快点收拾东西吧！我们一起回家。”
“今天不加班吗？”
“明天早上要去见个重要的朋友，所以要好好的做足功课。”夏子夜挽过姚依灵的手：“十岁时候见过的人，你还会记得吗？”
姚依灵猛然一惊，诧异的问：“怎么了？”
“明天我要去见十岁时候认识的朋友，都隔了十几年了，有点害怕他认不出我来。”
“隔了这么久，就算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说的也是。”夏子夜挽着姚依灵走出了办公室。
夜空里飘浮着漫天的雪花，站在空旷的停车场，两人同时伸出了手臂，只等着那瑰丽的六角花瓣落入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