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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星空下的表白

孟想对于夏晓炎,已经到了三天不见就思念的程度。

本来想着今天再约她出来吃烤串,可是想破了脑袋,孟想也想不出新的理由了—一周之内两个人已经见了三回。今天再约,说什么啊?孟想一边琢磨一边漫不经心地在网上溜达,溜达溜达就上了洋春本地网。这地方他没事常来,是个找社会类选题的好地方,经常有网友吐槽爆料。孟想在上面闲逛,蓦然就发现了一个点击量很高的帖子,题目叫《你不知道的洋春》。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资深驴友写的洋春旅游秘籍,点了十几个地方,都是洋春人都知道、去着也不麻烦、可就是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其中一个地方就是距离市区并不远的洋山。洋春的风水不错,依山傍水。山就是洋山,水叫春江,城市名字也就据此而来。洋山大家都知道,那感觉,就像是北京的香山,是个著名的景点没错,可本地人十年也想不起去一趟。平时只有退休的老头老太没事过去爬爬山,锻炼锻炼身体。对于孟想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真是想不起来去那玩。孟想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一次去还是初中春游呢!

写这帖子的想必也是和孟想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在帖子里历数了小时候洋山的几大景区,无非是缆车啊、红叶什么的。发帖者说,前不久他陪外地来的朋友故地重游,发现洋山新增加了几处新景点,山下建了露营基地,可以扎帐篷,还能烧烤。现在这个季节,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而且这几年市政府对于生态保护的工作抓得比较紧,气候也不错,洋春干涸了好几年的小溪又有了水,发帖者建议情侣们去露个营,白天顺着溪流爬爬山,晚上枕着大地看星星。孟想一看这个,立刻来了精神,当即给夏晓炎发短信:“周末去露营、烧烤,有兴趣吗?”

孟想这段时间已经熟悉了和夏晓炎的联络方式,主要是短信微信。夏晓炎不知道什么时间就会在上课,打电话不方便。短信发出去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夏晓炎回信了:“好啊好啊!你会腌鸡翅吗?”

孟想当然不会,可王月华会啊!当周五傍晚两个人出现在洋山脚下的露营地的时候,孟想已经搭好了帐篷,租好了烧烤炉。摆在夏晓炎面前的是一个硕大的塑料袋,里面是孟想骗王月华说部门组织烧烤,让王月华溜溜一天穿出来的羊肉串、鸡肉串还有大鸡翅、馒头片……

夏晓炎口水止不住地往肚子里咽,一边埋怨孟想:“这么多!你喂猪啊?”一边迫不及待地去烧烤炉那里扒拉炭块,说:“咱开始吧!”

俩人对于“烧烤”和“露营”的认知只停留在电影层面,就觉得浪漫有情调,可真烤起来,俩人谁也摆弄不了。光一个把火点着就费老劲了,孟想都快把打火机给打没气了也没点着,还是夏晓炎跑到管理处那里求了一个面善的保安,人家三下两下帮着给点好了。然后,孟想就学着街边常见的烧烤摊贩的样子,把一大把肉串一股脑都放在了烧烤炉上。

保安看着在一边笑,说,你这样可烤不熟,要么不熟,要么就糊了。说完就过来指点他:“你得把这些肉串排开了,留点地方进空气,要不一会儿火就不行了,就剩下烟了……”

夏晓炎看着一脑门子汗水加烟灰的孟想,吃吃地笑,说:“你行不行啊?棒槌吧!”

孟想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又不好发作,只好在心底一个劲骂自己笨,事前也没在网上学习学习攻略什么的,眼看着在夏晓炎面前丢丑,还不免嘴硬:“有本事你来!你教我啊!”

夏晓炎笑得更欢了,回嘴说:“我就是没本事啊!我只有吃的本事。你快点啊,我都饿死了,再不熟,我就吃生肉了……”

保安听着他们两人打情骂俏,也觉得好笑,看着孟想实在是笨手笨脚,忍不住干脆上来亲自帮忙。自从有了这个露营基地,这些保安天天都看着三三两两的小年轻儿跑来搭帐篷、烧烤,个个都学会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这些肉串给烤熟了。夏晓炎送了保安一大把,说是谢谢人家。孟想看她大方,说:“你还说我准备得多,哪多啊,这些够你吃吗?”

夏晓炎把一个鸡翅塞进嘴里,左手又拿起一串馒头片,含混不清地说:“谁知道你这么笨,让我饿了这么久!本来是多的,现在好了,我肯定全吃了。你不够不许跟我抢啊!”

年轻人的好处就是有激情,只要吃饱喝足有地方睡觉,就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来之前,孟想特地跟技术兄弟学习了搭帐篷的本事,这活学得还算扎实,再加上露营地的土地都是特意为搭帐篷铺的,帐篷搭起来倒是不费事。孟想带来的是一顶能住三口人的大帐篷,里面放好了两个睡袋,地上还铺了防潮毯子。吃饱喝足的夏晓炎往帐篷里一坐,打开门帘,抬头看,夜色已来,星斗漫天。夏晓炎忍不住感慨:“真美啊!在洋春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这么专注地看星星呢!”

孟想心说:“就冲这句话,我也算没白忙活。”

夏晓炎坐着看、站着看,看着看着就累了,干脆躺在了帐篷里,身体在帐篷里面、头伸出门帘外面,双手抱头做枕。夜空中,深邃的蓝色已经接近于黑,由于就在山脚之下,山上郁郁葱葱的绿树也成了黑绿色,越发衬托夜幕中的星光璀璨。夏晓炎说:“我就不知道我们同学怎么那么执着,非要去北京。北京雾霾那么大,哪看得见星星啊?大白天的连人都快认不清了,还是咱们洋春好,有山有水,还有星星,孟想,你说是不是?”

夏晓炎没留神,孟想也已经悄悄地在帐篷里躺下了,也用了和夏晓炎同样的姿势,也在抱着头看星星。听见夏晓炎这么说,孟想回过头,看见近在咫尺的她,虽然夜色已黑,但是两个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不免让孟想心跳加速。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夏晓炎的面庞轮廓,看见她俏皮的鼻子、圆润的下巴和长长的睫毛,看见她吹弹可破的素颜皮肤,听见她平静的呼吸,甚至能感觉到她胸腔里一起一伏的心跳。

孟想已经看呆,夏晓炎久久听不见孟想的回音,一扭头,不留神他就在身侧,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躺下的?怎么连声都没有?”

孟想这才说:“是你只顾看星星好不好,根本就是懒得看我。吃完烧烤就不搭理我了,真是卸磨杀……”那个“驴”字被孟想自己贪污了,实在不雅,哪有自己把自己比作驴的。

夏晓炎又笑:“那驴先生,谢谢您的款待啊!实在是我没见过世面,见着好吃的走不动道,见着好看的也走不动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做的肉串真好吃,什么时候练的这本事啊?”

孟想也笑,说:“我的本事还多着呢!你别光顾着看星星,你也看看我,你不觉得我也长得挺好看的吗?”

夏晓炎乐得喘作一团:“你还真是自恋啊!你什么座啊?天秤吧你!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孟想沮丧道:“我很难看吗?你觉得谁好看?金秀贤?那样的多娘啊!”

夏晓炎撇嘴:“我喜欢强尼戴普,喜欢马特达蒙,人家那样的才叫帅哥。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

孟想举着自己的右胳膊,使劲绷住,拉过夏晓炎的手,说:“你按按,我这也行!”

夏晓炎不屑地按了几下,说:“行什么啊!你忘了我是练过的?就你这样的,哎,算了算了,再说又打击你了。”

两个人就这么鸡一嘴鸭一嘴地互相逗贫,毫不顾忌地彼此相互贬损着。无论是孟想还是夏晓炎,都处在无限的放松状态。每句话说出来都不用担心对方会有什么不良情绪,孟想不怕夏晓炎生气使小性,因为他认识的这个姑娘就是一个心胸宽阔、大大咧咧的女孩;夏晓炎也不怕自己的哪句话就把孟想的自尊心给伤害了,因为她在不自觉中感受到了孟想对自己的纵容和大度。两个人在单位、在家中都不能如此的放松,对待同事、领导和父母,都不得不照顾别人的情绪、自尊,要替别人着想,对于两个工作时间并不长的年轻人来说,他们已经学会了这些规则,并且已经适应了它。让别人开心,难免就要委屈自己。在洋山的夜幕里,在望着满天星斗的帐篷中,两个人都得到了释放,那种尽情纵容自我的释放。

一觉醒来,夏晓炎的脸上被凶猛的蚊子叮了好几个包。孟想的胳膊上也有。这是敞开帘子夜观天象的代价,也是浪漫的痕迹。当太阳高起,孟想留恋不舍地慢吞吞地收拾行囊的时候,当夏晓炎的身影还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忍不住,叫住夏晓炎:“下周我们再来好不好?”

夏晓炎胡噜着自己额头的大包,心有余悸,说:“啊?我倒是想,可这蚊子也太凶了……”

孟想不甘心,又说:“那周一我们再去个别的地方玩?”

夏晓炎给拒绝了:“周一不行。我答应我妈要回家吃饭的,好久没回去了,我爸为我这脑袋跟我生好几天气了,我得回去哄他。”

孟想紧逼:“那周二?”

夏晓炎想想:“周二下午要去教育局开会,观摩,恐怕也不行。”

孟想着急了:“周三!要不就中午,不能不行了!”

夏晓炎听着孟想的口气一愣,觉得这个人怎么瞬间就霸道了,然后夏晓炎就呵呵笑了:“你干吗?这周咱俩见了得有四回吧?下周还约?你是不是要追我啊?”

这回轮着孟想发蒙了,但是好在只蒙了几秒钟,然后就气势汹汹地说:“我就是要追你!怎么着?昨晚上咱俩都睡一个帐篷了,你还不答应?”

夏晓炎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脸色也绯红了,可嘴上依然硬着,说:“有你这么追的吗?睡一个帐篷怎么了?人家登山队的还四五个人一个帐篷呢?这样就得给你当女朋友?你讹人啊?你就不能好好说?”

孟想立刻拉过夏晓炎的手,郑重又动情地说:“夏晓炎,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夏晓炎羞涩地低了一下头,又把手抻出来,噘嘴说:“你就不能说得甜蜜点?”

孟想又把她手拽回来,说:“炎炎,我想做你男朋友,以后还想和你结婚,照顾你一生一世……”

夏晓炎脸色更红,抗议大叫:“妈呀,你还是好好说话吧,太肉麻了,真不正常……”

孟想委屈地说:“姑奶奶,你说怎么说?你是老师,你教我!”

夏晓炎想了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手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只好跺脚说道:“哎呀,就这样吧,真是的,这也要人家教……”

孟想把她的手攥得更紧:“那你同意不同意?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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