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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两把宝剑同时刺进他的胸膛(2)

耶律安搏没有料到这莽汉竟然粗中有细,待他俩走后,忧心忡忡地对永康王说道:“小将对耶律察割信心不大。如果因他影响大事,是小将推荐之过,请王爷惩处。”

几个侍卫抬来一只木箱,里面装满登极所用的衣物。宫女们为永康王更衣。

“将军不必自责。察割走时,曾向孤王指天发过誓。如果明王反对孤王登极,他也会赶来解释的。”

耶律安搏微微摇头,沉默不语。

南院大王耶律吼派人禀报一切准备就绪。耶律安搏披挂整齐,在前引路。永康王在侍卫和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来到耶律德光的梓宫前,先向灵柩施礼,然后接受大臣和诸将、士卒的跪拜。众人山呼万岁。

就在这时,耶律察割骑着匹快马急匆匆赶到,给新皇上叩拜之后,禀道:

“陛下,李胡没有暴死!那是谣传。”

他抬头看看新皇上,新皇上微露惊诧;看看诸将和士卒,诸将、士卒一片骚动;目光突然跟北院大王耶律洼的视线相遇,不由得一愣。

耶律洼正怒视着他,手握腰中宝剑,看一眼混乱的诸将和士卒,忽然跳上一张桌子,把宝剑抽出,向空中狠狠一劈,大声怒道:

“大行皇帝驾崩,江山社稷无主,永康王乃人皇王之嫡长子,天人所属,当立!有不从者,以军法从事!”

诸将和士卒立刻安静下来。

耶律洼站在桌子上,看着刚刚万头攒动、人声喧嚷,此刻变得静悄悄的,心中暗喜。又向四周瞭望一眼,忽然发现新皇上的护卫亲军金盔亮甲骑在高头骏马上,已经把在场的士卒包围起来。心想,总知宿卫将军耶律安搏果然有谋略,早就预先有所防范。

耶律察割干咳几声,向新皇上又道:“禀奏陛下,述律皇太后已经派李胡率兵来征讨。”众人又是一片惊诧声。“父王安端请求为大军先锋,带领本部人马痛击李胡,保卫陛下。”

新皇上耶律阮高兴地扶起耶律察割,赞道:“朕就知道爱卿父子是忠于朕的。朕现在就封你为泰宁王。明王愿意为朕打先锋,待击溃李胡之后,再行封赏。”

“谢主隆恩!”

耶律察割毕恭毕敬重新行九叩大礼,三呼万岁后,带着圣旨去见他的父亲明王。

耶律吼见耶律阮登极之后,第一个封赏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耶律安搏和耶律洼,而是耶律察割,愤愤不平。待到加封他采访使时,他拒辞道:

“臣今已是南院大王,官位已经很高,不敢再有奢求。”见皇上不解地望着自己,他想了想,道:“臣只有一个请求,臣从弟耶律的琭之子因事被贬官并籍没了家财,请陛下哀怜明鉴。如果陛下允诺,则臣受赐多矣!”

耶律阮这才明白,赞赏道:“爱卿舍弃重赏,替族人请赏,甚为贤达,可嘉可嘉!”

耶律阮仍然赐给他宫户五十,金银若干两。另外,拜耶律洼为于越(官名,一种荣誉官衔),封耶律安搏为北院枢密使(官名,掌军权)。诸将尊耶律阮为天授皇帝,改大同元年为天禄元年,派专人护灵柩回上京。

右皮室详稳耶律盆都带着所部皮室军,在滦城出发时就晚走一天,途中缓行长驻,持观望态度。耶律阮在镇阳登极消息传来,耶律李胡受皇太后之命来讨伐,他干脆不再前进了,想坐山观虎斗,然后再决定走向。

耶律盆都是太祖弟弟耶律寅底石之子,明王耶律安端的侄儿,幼时骄狠,好凌辱人,长大后越加凶残奸狡。他对叔叔耶律安端任先锋跟耶律李胡作战颇不以为然。后来听说在泰德泉,耶律安端大败耶律李胡,两军隔着潢河对峙,这才带着所部追上耶律阮大军。

就在这时,从对岸传来消息,耶律李胡已把皮室军诸将家属全关押起来,声言若耶律阮再战,就把家属杀掉。弄得皮室军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耶律盆都最疼爱他那漂亮的小妾,深怕她惨遭不测,要求过河,亲自去说服述律平皇太后罢兵言和。

耶律阮登极做了皇帝,不想再跟自己祖母述律平为敌,遭天下人唾骂自己不孝,另外还担心诸将家属被关押时间一久影响士气,所以极想罢兵言和。

“陛下想跟皇太后述律平谈判言和,不知有什么条件?臣不敢擅自主张。”耶律盆都临行时问道。

耶律阮想了想,道:“只要太后不再反对朕,让朕做皇帝,其他什么条件都可答应。”

耶律盆都心中暗笑,述律平就是不想让你做皇帝!看来好戏还在后面。

过了潢河来到北岸,耶律盆都一眼就看见皇太后述律平全副戎装骑在马上,在耶律李胡等人的护从下站在一个高冈上,眯着昏花的双眼,眺望隔河的耶律阮人马。

时值闰七月,潢河两岸秋风萧萧,把两军战旗吹得哗哗作响。

“右皮室详稳耶律盆都拜见应天皇太后。”

皇太后早就看见他乘一叶扁舟从对岸而来,因为怀恨耶律阮擅自称帝,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对他的部下也故意不看一眼。

惕隐(官名,职掌皇族政教)耶律屋质觉得耶律阮从南岸派人过来,一定有重要大事,不应冷淡了来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这又不是两国交兵,而耶律盆都也是一名朝廷战将,连忙提醒太后道:

“应天娘娘,古人云,忍住一时愤,免去终身恨。先听听他带来耶律阮什么话,再作道理不迟。”

述律平勉强抬起厚重的眼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讲吧!”

耶律盆都看看耶律李胡,又瞧了瞧他身后的将士兵卒,都是些老幼残兵,怎能跟耶律阮三十万皮室精兵作战呢?他摇了摇头,望着述律平那满脸皱褶、苍白眉发,道:

“应天娘娘,贵体安泰?臣盆都时刻惦念,今亲眼看见娘娘尚能披挂,亲临疆场,实乃大辽臣民之万福!”

述律平听得几句奉承话,面露怡色,看见耶律盆都恭敬有加的神情,心想,皮室军诸将并不都是反对自己,死心塌地追随耶律阮那小子!把他们拉几个过来,岂不很好吗?于是微笑道:

“老身精神尚好。唉!在这古稀之年,还得跟孙儿耶律阮这坏小子对阵,实在不得已呀!你是先皇手下战将,先皇驾崩,理应回京,跟奶奶商议一下,再行扶立大礼才对呀!不过,这些都是耶律阮一人所为,跟诸将没有关系。你能从对岸过来,老身很高兴,封你为讨贼使,跟皇叔李胡一起讨贼平乱,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耶律盆都当然不会接受这种不值一分钱的封赐,可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婉转地劝道,“应天娘娘贵体虽然安泰,可是已经不是冲杀上阵的年龄了。娘娘,先皇的皮室军落在耶律阮手中,皇叔的士卒无法跟他较量。以微臣之见,先以和为好,其他事情可以回到上京,徐徐计较。”

耶律屋质见耶律盆都是来讲和的,觉得双方只有和解,才能避免骨肉相残。他深怕太后一口回绝,马上对太后进言道:

“应天娘娘,和解之事事关重大,宜熟虑而后答复。以臣愚见,让盆都将军先与家人团聚,以赐天恩。”

皇太后颇以为然,把耶律盆都先留住再说。她挥挥手,让他退下,然后问耶律屋质道:

“你似有话要说,就讲出来吧。”

“娘娘与永康王如能释怨,臣才敢进言。”

“释怨又将若何?”

“李胡、永康王都是太祖子孙,其中一个继承皇统,神器(指皇位、皇权)并没有旁落他族。请娘娘深思,与永康王和解,实为良策!”

述律平想起耶律盆都刚才说的话:“皮室军落在耶律阮手中,皇叔的士卒无法跟他较量。”心里想和解罢兵,但脸上又放不下,沉默不语。

耶律屋质见太后没有恼怒自己的话,心知和解有望,又道:“当今大辽精兵强将尽在永康王手中,一旦大动干戈,对太后大为不利呀!为了避免祖孙一战,骨肉相残,安定江山社稷,臣以为不如释怨和好。”

太后长叹一声,面现悲戚,道:“昔日太祖二弟刺葛诱骗诸弟作乱,骨肉相残,天下荼毒,几乎使江山社稷瓦解,至今疮痍未有平复。老身岂能让旧事重演?”

说完,老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耶律屋质也眼睛一红,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一转,强忍住,又进言道:“应天娘娘如果把神器授予永康王,顺天合人,则化干戈而为玉帛,实乃社稷之大幸!”

耶律李胡站在一边大怒,吼道:“有我在,怎能立耶律阮?”

耶律屋质回道:“公性情暴戾残忍,人多怨恨,早失人望。而拥立永康王,则众口一词,民意公论不可夺矣!”

应天太后叹道:“我爱你比起其他几个儿子更甚啊!谚语云,‘偏怜之子不保业,难得之妇不主家’。我不是不想立你为帝,是你自己不能啊!”

于是,派耶律屋质过河传应天皇太后述律平的懿旨,立永康王为帝。

耶律阮当了皇帝,对太后和耶律李胡仍然不放心,回到上京不久,就以谋反罪把他们母子俩迁押到祖州。后来耶律李胡再次谋反被杀。应历三年(公元953年),述律平太后死于没打河。

耶律德光被安葬于怀陵。庙号太宗,史称辽太宗。

天禄初年,耶律阮论功行赏,封明王耶律安端为西南面大详稳,驻守云州(今山西大同),成为独霸一方的大员。开始耶律察割跟随父亲居守在云州。为了讨好耶律阮,他佯装跟父亲关系不好,常常暗中派人去上京,密告父亲有异图反状,深得耶律阮欢心,认为他是忠臣,经常褒奖他。

不久耶律阮诏耶律察割入朝,命他统率女石烈部军队。不论是宴饮,还是畋猎,耶律阮总让他伴随左右。耶律察割借机只说耶律阮喜欢听的话,并把家中大小事都讲给耶律阮听。耶律阮把他视为自己的心腹宠臣。

耶律屋质是位颇有心机之人,在与述律太后和解罢兵时,耶律阮就非常赏识他的忠厚和机辩才干,于是用他替代耶律盆都出任右皮室详稳。天禄三年,耶律屋质发现每次耶律阮出京游猎,在扎营安置庐帐时,耶律察割总是把自己的庐帐一点一点地移近皇上的御帐,同时他帐下的兵卒都不分昼夜地整装戒备。耶律屋质非常吃惊。另外,他也看不惯耶律察割的献媚取宠,于是上奏耶律阮,陈述道:

“察割貌似忠逊,心实叵测。孔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陛下不可不察其奸。”

耶律阮不仅不相信,反而把奏章拿给耶律察割看。

耶律察割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宠信愚臣,屋质便生嫉恨,上奏谗毁臣下,臣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陛下也最清楚!”

耶律阮笑了,道:“朕当然知道爱卿一片忠心,何必如此大哭?快起来吧。”

耶律察割从此跟耶律屋质结下怨仇,时常语出不逊。耶律屋质曾当面释怨道:“你固然没有这种异图他想,是我过分怀疑你了,请你多加原谅。”耶律察割表面上表示愿意和好如初,内心却结怨更深。

天禄五年(公元951年)六月,中原后汉被郭威篡位,建立周(史称后周)。后汉皇帝刘知远的弟弟刘崇在太原称帝,仍称汉(史称北汉)。刘崇遭受后周攻击,无力抵抗,便派使臣到辽求援,并要自称“侄皇帝”,请求册封。耶律阮派燕王耶律述轧、枢密使耶律安搏为使臣,到太原册封刘崇为大汉神武皇帝。

这年夏日战争不断。7月,建都金陵(今南京)的唐朝(史称南唐)也受到后周进攻,派来使臣,请求辽国援助。

由于有两个朝廷派使臣求援攻打后周,耶律阮决定出兵南下,召集群臣入宫商议。

耶律屋质不知道皇上召集群臣有什么军国大事要商量,以为皇上又要按惯例想去白山或者黑水避暑,宣布留守官在京都主持朝政。皇上避暑一直要到秋天才能回京,耶律屋质觉得在皇上离京前要再次上谏,提醒皇上时刻警惕耶律察割。

文武百官山呼万岁之后,在自己特定的班列站好。

耶律屋质心中有事,见大殿一片沉寂,耶律阮正用眼睛打量着群臣。当他的视线跟耶律屋质的目光相遇时,耶律阮似有意又无意地微微点点头,好像在问:爱卿,有事要禀奏吗?朕很愿意倾听……

这纯粹是一种幻觉。但是耶律屋质十分激动,真是位圣明君主,臣的心事都能明鉴!他走出班列,跪倒地上,行九叩大礼,三呼万岁。

“爱卿,有何事要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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