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见兰望月带了些人走过来。等到近处一看,柳墨妍发现后面的黑衣护卫押了两个人,居然是红娘子和刀疤熊。两人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着兰望月,仿佛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瞥到柳墨妍时,似乎没有一丝惊讶神色。
“这两个人,还一个死了的,宇儿,对此,你该有个交待吧!”兰望月清冷的目光看向年轻男子。
男子随意地瞥了眼那两人,无害地笑道:“这几人只是替我探察消息的,舅舅何必这么小题大做?”
兰望月看了他眼,冷冷道:“本座不想再看到些这样的人出现在锦绣楼。”
“殿下!我二哥被他杀了,不能就这么算了。”红娘子挣扎了几下,一张俏脸几乎扭曲,发红的双眼又惧又恨,射出的凶狠目光恨不得将兰望月大卸八块。
只见那福禄太监猫着腰上前几步,扬手就给了红娘子一个耳光,“坏了太子殿下的事,还敢对兰楼主不敬。”
柳墨妍看向那男子,只见他脸上依旧是挂着不愠不火的淡笑看着,摆明了是默许。
红娘子被重重的力道打偏了脸,瞪向福禄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她朝打他愤恨的淬了口唾沫,朝男子道:“殿下,我二哥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死了也罢!”男子却淡淡说道。
红娘子一呆,像是没有料到男子的冷漠,随后“咯咯”笑了几声,情绪却陡然间激动起来,边挣边骂道:“难怪我二哥说,你们这些个人都不是东西,赫连御宇!你这个王八蛋,明明和他是一伙的,却让我二哥轻易就送掉了性命,过河就拆桥,狗贼,你们还我二哥的性命来……”
一直没出声的刀疤熊见此情形,神色益发慌张,最后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连连磕头道:“殿下,三妹她只是一时卤莽,口不择言,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恳请殿下饶了她。”
“大哥,何必求他们,都是些冷血冷心的王八蛋,连亲兄弟都能杀。”红娘子一见刀疤熊跪下求情,更加恼怒,嘴上愈加放肆。
“三妹!”情急之下,刀疤熊回头厉喝了一声,转而磕得更急了,“殿下,求您饶过我三妹!”
只见赫连御宇眼眸瞬间暗了下,面上却笑起来,走至跪倒的男人前,倏地扬起手掌急速拍向他的天灵盖。柳墨妍心一惊,忙闭上眼,转眼便听见红娘子发出绝望的尖叫声 ,“大哥——”
再睁眼时,可怜的男人已满脑鲜血地倒在地上,张大的双眼写满了死前的不可置信。
“赫连御宇,你这个畜生!有种你把老娘也杀了,老娘做鬼也饶不了你们……”
柳墨妍怜悯地目光看向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暗自叹息了声。可怜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只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却将她义兄的性命给轻易送掉了。
眼见赫连御宇朝还在漫天怒骂的女人走去,柳墨妍一个箭步蹿过去,“望月!”这一声嗲唤,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见赫连御宇亦回过头,柳墨妍这才娇滴滴地伏到兰望月身上,然后一边压低声音道:“救她!”
其实,柳墨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冒这个险去救红娘子,红娘子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且还曾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兰望月眯起双眼,垂眼看了看“赖”在自己肩上的人,不着痕迹地收回了出于本能正待发出的掌势,淡淡道:“宇儿,这个红衣女人,本座留着还有用处。”
赫连御宇露出微微诧异的目光,瞥了一眼红娘子后,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舅舅开口,那就暂时放她一马。”
“你们这些狗贼,老娘不稀罕你们的好心,有种把老娘也杀了。否则,老娘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兰望月挥了下手,就见几个护卫将挣扎不休的红娘子给带了下去。
赫连御宇兴味的眼光瞟向柳墨妍,“舅舅的嗜好果然是与众不同啊,不知舅舅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女人。”
兰望月神情漠然,“若无要事,本座就不招待你了——来人!恭送太子!”
男子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墨妍,而后拱手才道:“那甥儿就告辞了!还望能早日听到舅舅的好消息!”
“本座答应了你,自然会办到。”
柳墨妍注意到兰望月微微皱了下眉,抬头见赫连御宇走远,后头还跟着那个一脸奸相、屁颠屁颠地太监。她直起身,“啧”了一声,“你那个外甥笑得可真假!”转而又想到什么,满含羡慕与嫉妒的语气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国舅!”
兰望月余光扫了她一眼,没理她,随即领了人离开。
柳墨妍在后头大声说道:“多谢!多谢!”
兰望月眼中光芒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下,这个女子……挺有意思!两声多谢,他受得理所当然。一为没将她的真实身份泄露;二为红娘子一命。只是——她的多谢也许言过为早,今日被赫连御宇注意,一旦他疑心查起来,那么她的身份也就隐瞒不了多少时日,曝光只是早晚问题,那时,她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方才只听了她那么一声矫揉造作的“望月”,不知为何,他便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她的要求,这对于向来冷酷无情的兰望月来说,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一向不会多管与他无关的事情,除了……他的。
那一刻,眼中看见的仿佛是那个人正笑意盈盈地扑过来,望月!似乎……在梦中一般。
春风般的男子,面上却时而出现与他长相极为不相称的无赖泼皮相,但他却是名满江南的琴公子,多少人慕名前往结交,多少人以能听他弹奏一曲为殊荣,多少千金小姐又为他朝思暮想。
这样一个人,却总是不怕死地扯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教导道:“小鬼!这么严肃干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家死了人呢。” 殊不知他也只是比他小了一岁而已。
这样一个人,却总是扭扭捏捏、装模作样地扑到他怀里,将他搂得死紧,还不顾他已铁青的脸色,矫揉造作地嗲起嗓子叫道:“望月,望月!你又不理人家了!”殊不知,是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让人插不上话。
应春……你离开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