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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德公园(2)

所谓的时川的“那件事情”和魏星空的“那件事情”除了当事人和小香老师以外恐怕至今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是两个人同样不擅长的东西而已。小香老师有两个人从小学到高中的美术作业,那些作品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一旦拿出来,恐怕形象智商什么的都会被侮辱吧!说来也真是有缘分,两个人不擅长的事情都差不多,不过这种缘分,大概这两个人都不想要吧!

听完了这句话,时川和魏星空都咽了一口口水,小香老师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两个人互相扭过头,发现彼此都脸色煞白,瞬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觉得魏星空同学机智聪明,”时川顿了顿,继续说,“我很愿意负责她夏令营的到课情况。”

翻脸比翻书还快啊这小子,星空虽然内心这么想着,但也因为畏惧那件事情曝光,无奈地附和:“班长责任感强,能被他负责是我的荣幸。”

小香老师看着自己两个无比虚伪的学生,心情大好,鼓掌道:“那握个手吧?”

两个人厌恶地看了一眼彼此,还是伸出手,握手的时候,还各自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趴在窗外打算看好戏的同学没听到他们讲了些什么,但全部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惊了。

小香老师,这就是你要的和谐班级吗?你确定吗?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可怕啊。

4

不过,从那一刻起,班长时川就和魏星空真的相安无事,不吵架了,不打架了,也不乱放暗器了,但是同学们内心的不安全感反而更强烈了,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许一切都是有阴谋的。

夏令营选拔前的这段日子,同学们的日子可以用“熬”这个字来描述。时川和魏星空如愿被选入夏令营,而班上其他曾经报名的同学却一个都没有去,并不是因为后来的选拔太残酷,而是大家在第一轮的时候就主动退出。

要待在时川和魏星空组成的一年级(9)班代表队里,压力实在是太大,好比第一场的知识竞答,当时是这样的:

“班长,你看下面一道题你答还是我答呢?”

“当然是聪明的魏星空同学来回答。”

“不不不,班长这样博学多才的人才适合答这道题呢。”

你们太闹心了啊!到底选不选啊?选C啊,选C,不要再啰唆了啊!一年级(9)班的拉拉队集体在台下咆哮,场面一度失控。

于是如此这般,在七月这个时节,魏星空就和时川来到了伦敦。

七月的伦敦,和风拂面,他们上课的地方位于伦敦一区的中心地带,学校不大但设备齐全,还透着一股浓浓的学术气息。落地的玻璃窗前,魏星空俯瞰着繁华的街头,忽然有什么东西涌上心头。好像有谁在叫她的名字,熟悉而遥远,就在街尾,穿着朴素的妇人一闪而过……

“星空同学,魏星空同学?”

夏令营的第二节课,魏星空就没影了,绮丽学院的学生也都听说过魏星空的怪异,所以并没有把她的失踪放在心上,只有时川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匆跑了出去。

要不是因为小香老师让他负责魏星空的到课情况,他才不会为了她公然逃课。时川跑到她的宿舍楼,要到了她宿舍的钥匙。

落地窗开着,白色门帘吹动,窗台上一排脚印,看起来像是犯罪现场。时川走进仔细看,鞋印只有一排,女孩子的脚的大小,上有绮丽学院的校徽。那么并没有其他人在,她是自己跳窗走的。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跳窗出去呢?

好奇心钻出来之后,时川循着星空的足迹,也跳窗出去。但是足迹并没有延续多久就消失了,他一直追到一条人头攒动的大街,街道上方挂着巨大的灯饰,两旁耸立的是百货商店,商品琳琅满目,街道很窄但是充满了生机,这里就是全世界的购物中心——牛津街。

时川知道要想在牛津街上找到人是不可能的,早知道就在她身上装个定位器了。时川打算着下一步要怎么向小香老师解释,忽然一个穿绮丽校服的少女从眼前闪过。

“魏星空!”

是她没错,但是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脸。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时川只得追了上去。

少女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他一直跟着飞奔,直到前方已经无处藏匿, 少女却不见了。

时川眼前,只有巨大的海德公园,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虽然天色还亮,海德公园已经人烟稀少,如果她在公园里,一眼就能找到。

清爽的风吹拂着海德公园里的草地,明明是空旷的公园,时川却发现风是拐着角吹动的,同样一块草地上,有些草在动,有些草没动,这是非常不符合逻辑的情况。

意外地,他的手仿佛摸到了一块什么东西,质感像是草,却什么都看不见。再向那个方向探索,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块透明的草墙!

所以魏星空不是消失而是走进了一栋透明草墙形成的建筑。

时川思忖片刻,觉得事情有点儿复杂,从来没有听说过海德公园内有这样的建筑,魏星空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栋建筑物无法被探测到具体的形状,但是隐约能够靠风的方向来分辨入口。时川摸着墙壁一直走,果然有一块空隙。

5

“喂,你在干什么呢!”身后忽然响起了女孩子的声音。时川回头看,是魏星空,校服和头发都乱乱的,看起来跑得很累。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逃了一天的课,在这种地方出现,究竟是为什么?既然你不说,我就自己进去看看。”

“不要进去!”魏星空拉住时川,她知道时川已经发现了这座迷宫,但即使如此,也不能随便进去,这些草墙虽然厚实,但是会变换位置,一旦进去, 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时川这才收回了腿。但是对于魏星空逃课的原因还是决定追究到底。

“我看到我妈妈了。”魏星空说着,低下了头。

时川对魏星空的家庭情况并不熟悉,他从小香老师那里知道魏星空的父母在三年前失踪于一场海难,现在魏星空跟着奶奶住,生活并不富裕。那场海难因为发生在某个岛国,所以没有清楚的报道,据说连一具尸体都没有找到,全员失踪。

“其实并不是我的妈妈,而是我妈妈的鞋。”那是一双普通的高跟鞋,但是侧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粉色爱心,上面写着“星星爱妈妈”,这是七岁时候的事情了,但是妈妈一直很爱那双鞋,常常带着出差,妈妈失踪的时候,也带着那双鞋子。

星空逃课是因为看到一个妇女穿着失踪的母亲的鞋子,于是跟随着她一直来到海德公园,谁知道那个妇女一转眼就不见了。再看,才知道她是走进了这个迷宫一样的建筑。

“为什么不进去找,怕出不来?”时川看一眼魏星空,按照她顾前不顾后的性格,肯定会冲进去找到那个妇人,才不会计较这个迷宫有多难走,而她在这座迷宫前止步,似乎是另有原因。

“谁怕啊,走就走!”魏星空推开时川准备进去。

此时却发现,迷宫的入口不见了。不光是入口,而是整面巨大的透明草墙都消失了,风朝着一个地方吹拂,再也没有阻隔。这时候,一张小小的卡片被吹到星空的跟前,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还有一行字:“银色时针。”

时川看到这个名字,稍稍有点儿动容。星空发现了他的表情,问他知道些什么,这个银色时针是什么人。

“你知道费希尔吗?”时川问。

星空点点头,费希尔是举世公认的迷宫设计大师,而且也是唯一的专职迷宫制造商。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在三十多个国家设计制造了五百多个迷宫。

而这个银色时针,就被称为另一个世界的费希尔,他专设计稀奇古怪的迷宫,而且行踪不定,已经三年没有露面。

魏星空拿着手中的卡片,看着地址,立刻塞进口袋。

“你不准跟我去这里。”魏星空防备地看着时川。

时川耸耸肩:“只要你按时上课,不逃课,你的事情我才懒得管。”

两个人对峙片刻,表面上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安安分分地回到学校吃饭。

6

“班长晚安。”

“魏星空同学晚安。”

晚饭之后,两个人别扭地问候过,便各自回到寝室,准备睡下。

其实那晚谁都没能睡着,时川似乎有种奇妙的感觉。他走下床,拉开窗帘,恰好看到对面的魏星空又爬窗逃走了。既然她不遵守约定在先,时川也没必要和她客气了,他冲出窗台,几个利索的动作,紧跟在了星空的身后。

她按照地址来到牛津街,深夜的牛津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和早上的繁华不能相比,那个地址所在的地方,只有一扇非常小的棕色的门,跟这条街上的建筑完全格格不入,卡片上粘着一张芯片,应该是用来开门的,但是怎么开呢?星空在门上寻找可以读芯片的点。

“不是这么用的。”忽然身后响起少年的声音,星空猛转头,撞上了时川的头。

“你怎么来了?”比起撞到头的悲剧,她更在乎的是时川来干什么。时川摇摇头懒得搭理她,把她的卡片连同芯片一起丢进门缝里。

星空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结果那扇门竟然开了,这是哪个世界的开门方式啊?星空都要忍不住抱怨几句。

“我刚刚找人帮我查了银色时针,这就是他习惯的开门方式。”时川淡淡地说,其实他还是蛮有心的。既然他帮她开了门,她再不让他一起进去,显得有点儿无理取闹。

刚进门,就看到摆放着精致的餐桌和烛台,昏黄的灯光下,充满着十七世纪装潢风格的木质家具透着古典的味道,虽然是普通人家的摆设,但是仔细看地板上的凹凸,却发现这个客厅不仅仅是客厅那么简单。

“要顺着金色的绒线走,那些摆放着的家具都是障碍,违反规则的话对面的门就会自动上锁。”时川指了指对面的墙,上面贴着一张提示。

星空脑中重新布局了这个小型的迷宫,深呼吸一口气:“跟我来。”

他们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绕了整整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另一头的门。

门自动开了,新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个小型的水池,里面养着金鱼和莲花,四周花色的墙纸显得很凌乱,材质各异的石头和贝壳被穿起来,做成类似咒符一样的吊饰,无处不在。在一片混乱的花色中间,仿佛站着一个人,黑色的大衣,一条浅色的素围巾,高瘦的身材,胸口别着一枚银色的时针。

他似乎站立在水池的中间,仔细看,才发现这不是本人,不过是投影罢了。

“银色时针先生?”星空试探地问。

“你们找我有事吗?”他答,算是默认。

“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吧?请告诉我!”星空上前一步,对方却笑了。

银色时针笑着说:“只有走出我的新迷宫我才会回答你的问题。”

“好!”星空坚定地点头。

“你们是好朋友吗?”银色时针又问。

星空和时川互相看了一眼,又厌恶地躲开了彼此的视线,同时摇了摇头。

“好可惜啊,只有好朋友才有资格进入我的新迷宫。”

两个人来不及争取什么,只感觉身体忽然变得很重,被一股力量拖到了地上,眼睛垂垂的,睁不开,陷入了深深的黑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四周充满青草的味道,他们发现自己又身处海德公园中。星空看了一眼时川,有点儿嫌弃地责备他:“都是你害的,连演戏都不会。”

“我不会,你会吗?”

时川也不客气,反正他和魏星空互相不待见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忽然星空不说话,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听。”她说。

此刻深邃的寂静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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