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女人只不过算计她,希望夺走白祁泽的恩宠,而顾雪姻,把紫荆花放在送给她的香囊里,这分明是在下毒,是想要她的命。
眼瞧着安染夏的脸色苍白,手也变得冰凉,小丫头扶着她的手,小心安慰道:“小姐,小姐您别难过……”
安染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头望着丫头,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的?”
在安染夏盛宠的时候,她明明也想白祁泽日日留在身边,却仍旧告诉他说,四姨太整日也很孤独,希望他可以多过去陪陪她。当初她也劝白祁泽去大太太那里,但那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她对顾雪姻却是真心的。
她唯一真心对待的人,到头来却是这样对她?而且她一边送她有毒的香囊,一边还能若无其事来和她喝茶说笑,这人的城府到底是有多深呢?
小丫头看着她可怜,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握着她的手说道:“小姐真的别难过了,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难过。”
安染夏挣开她的手,转身就要向外走,小丫头拦住她问道:“小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外头正下着雨,天这么冷,您要去哪儿?”
安染夏说道:“我要去找顾雪姻,向她问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小丫头劝说道:“这豪门深宅里头,还能为了什么呢?小姐您比她更得宠,她当然会嫉妒您,这样的事情,出的难道还少吗?”
安染夏此时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仍旧执拗地问道:“可是我真的当她是极好的朋友,我自以为和她情同姐妹,她居然下这样的狠手来害我?”
果然人若是动了感情,就再也不能理智地思考问题。那小丫头说道:“小姐怎么说这样的话?别说是情同姐妹,就算是亲生的姐妹又如何呢?小姐从安府长大的,府上的其他小姐都是怎么对您的,难道您都已经忘了吗?这样的家庭里,哪有真正的感情?”
小丫头的几句话,让安染夏彻底愣住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样长大的?豪门深处,父子相残骨肉成仇的事情还少吗?最亲密的血缘都这样不牢靠,更何况是她一厢情愿的所谓友情呢?她是把顾雪姻当成了好朋友,但是顾雪姻对她呢?
只怕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罢了。
安染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思考和顾雪姻遇上以后,发生的所有的事。
她到白府上来得晚,而顾雪姻又深居简出,所以她不认识四姨太是正常的。但是顾雪姻作为白府上的女人,就算再怎么不问闲事,府上新娶了太太这样的大事,她也不会不知道的。既然知道,就肯定也知道她的姓名,所以后来送香囊的事,根本就是为了引着她去与她见面。
至于见面之后,她开始教她,要在白家站稳脚跟,就要除掉二夫人和大太太这些人,这话就是当初顾雪姻告诉她的。
当时她对她只是感激,觉得她们是朋友,所以她才会对她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现在仔细想一想,这女人不过是想利用她,将她当成手里的枪,替她去除掉自己的敌人。而当她安染夏大功告成之后,她便使出一招后手,打算用紫荆花将她置之死地。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样恶毒的心思,她居然都没有察觉。要不是丫头偶然撕破了香囊,她恐怕真的要被这个顾雪姻给骗过去了。到时候自己和母亲一样死于非命,而且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害死的,甚至还要傻乎乎地将凶手当成是朋友。
安染夏想着这些,不由暗自握紧了拳头。她失望,愤怒,此时此刻还有种自我厌弃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居然这样笨,被别人像傻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间。
安染夏冷静下来,便对丫头说道:“帮我准备衣服,我要出去。”
“还是要出去?”小丫头说道,“小姐,她若是有心要害您,您去了也不能问出什么来的。而且她若被拆穿了,一时丧心病狂,会做出什么伤害您的事情也不一定呢。我想,不如还是不去了?”
安染夏说道:“谁说我要去见她?”
“那您是?”
“我要去见老爷,把这件事告诉老爷。趁着顾雪姻什么都不知道,叫老爷抓紧时间,抓她一个人赃并获。此时此刻,她那里定然还有香囊的原料,若咱们不抓紧时间,只怕她听到了风声,就要毁尸灭迹了。到时候又是有口难说清,不能不抓住机会。”安染夏沉声说道,“既然她这样算计我,就不要怪我雷霆手段了。”
小丫头听完,不得不佩服。
方才安染夏还在为了被朋友暗害的事伤神,不过片刻的功夫,她明白过来了,马上就是当机立断雷霆手段。这样的女人倘若不成功,那么谁还能成功?
安染夏坐了轿子,来到白祁泽的住处。白祁泽一见她冒着雨过来,倒是有些诧异,生怕她会着凉,先叫人给她砌上热茶,随后叫人搀着她坐下来,这才问道:“这样的天气,你身体又不好,怎么这时候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仿佛是隐忍着什么,看得白祁泽更加惴惴不安。热茶端上来,他亲自送到她的手上,让她捧着取暖,又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安染夏沉默片刻方道:“老爷,我这次过来,是请您为我做主!”
她一边说着,便带出了一点哭腔,听上去着实让人觉得可怜。
现在白府上下,都知道安染夏是最得宠的女人,哪里还有人会让她受委屈呢?白祁泽不明就里,担忧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要先说清楚,这样我才能为你做主对不对?”
安染夏便将顾雪姻下毒害她的事情一一说了,叫白祁泽也听得目瞪口呆。
顾雪姻来到白家之后,一直是十分不起眼的一个。她的容貌不突出,这也就算了,但是性子也淡淡的,不像其他的女人,总在白祁泽面前故意表现,一看就是喜欢争宠的女人。
她这样平淡的一个人,平淡到白祁泽很多时候都会忘记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当然也忘了她的身上也会有暗藏的危险。他听了安染夏的话,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顾雪姻,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我记得那时候我在你那里过夜,你还常常叮嘱我,叫我不要忘了她,让我常常去看看她。”
安染夏苦笑道:“我曾经当真以为她是我的朋友,如今才明白,原本只是我一厢情愿。只是她不当我是朋友也罢了,我自问对她不薄,可她居然想要我的命。”
白祁泽见她伤心,立刻安慰道:“你不要难过,现在事情都已经明白了,我这就叫人到她那里去搜。只要还能搜到紫荆花,那么人赃并获,她想抵赖也赖不掉的。到时候,我肯定换给你一个公道,好不好?”
先前安染夏的咳嗽总是不见好,有的大夫便说怕是恶行的风寒引起来的,这样咳嗽是会传染的。现在知道根本没有风寒,不过是紫荆花作怪,所以白祁泽也不怕什么传染的说法,走过来将安染夏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头顶温柔地说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安染夏在他的怀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她自以为的好朋友这样害她,而她的丈夫,先前对她敬而远之,现在知道了她的咳嗽不会传染,马上又做出亲昵的样子。人心之虚伪,她是真的看够了,再也不想多看几眼。
但是不管心中如何恶心如何不满,该演的戏也还是要演下去。安染夏从白祁泽的怀里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说道:“谢谢老爷肯这样对我。这一辈子能得到老爷的宠爱,我安染夏就算真的死在顾雪姻的手上,也觉得甘心了!”
白祁泽马上嗔怪道:“你看看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现在根源都查出来了,以后离着那些紫荆花远一点,自然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白祁泽安慰了她几句,冷着脸叫人到顾雪姻的住处去搜查。
顾雪姻见人来到她的住处,一开始还不明就里。眼看着那些人在家中一通乱翻,她这才开始害怕,知道大约是紫荆花的事东窗事发,被安染夏知道了,所以叫人来找证据。
她没想到安染夏会发现的这样快,用来做香囊的紫荆花还来不及处理掉,正被那些人们翻个正着。这下子是完全没有了解释的余地,顾雪姻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知道自己的结果肯定好不了,所以唯有任凭白祁泽处置。
她来到白府上,从来没有被人正眼看过。人人都说她淡淡的很好,虽然不出风头,但是也没有人来害她。
可她自己却不这样认为,有时候,她甚至羡慕那些被人暗害的女人。这些女人是因为对人有威胁,所以才遭到毒手。而她呢?在这偌大的白府上,没有人恨她,也没有爱她,就连个讨厌她的人都没有,她完全没有半点存在感,在这里,和不在这里,根本没有半点分别。
她受够了这样活死人一样的日子,直到安染夏嫁入白家,她就已经开始算计着利用这个昔日的好友。让她出头帮她除掉那些挡在前面的人,然后她再用自己的方法除掉她。本来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没想到,居然被安染夏发现了。
顾雪姻到底是低估了安染夏。
等顾雪姻也被降为通房丫头的时候,安染夏才过来瞧她。
两个女人一见面,首先便互相冷笑了一声。安染夏先问道:“顾雪姻,怎么样?和我斗的下场,你是不是也后悔了?”
顾雪姻却毫不在乎地说道:“有些事情既然我敢做,那我就早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现在的结果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因为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至少我已经做过了我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