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半眯起眼睛,坐在软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绻着托住他线条优美的下巴,俊美无涛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你以为这么说,就无罪了?”
秦天磕头,“末将不敢!”
龙傲天想到自己差人将从雪倾狂那里买来的武器送回国后,却听闻西凤帝鎏凤鸣从简洛城得到了八万支箭,到现在都还不能压下这口怒气,很显然,他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摆了一道:他虽然有怀疑过,为何在自己那么对待她之后,她还肯将武器卖给他,原来是存了这分心思,先是利用森林之烟迷惑秦天,然后再行船夺取大量的箭。
很好,那个女人!她是彻底惹怒了他了!
袍袖一挥,把玩起手中的玉扳指,微敛了眼眸,“来人,将秦天带下去,官降三级,贬为士卒!”斩钉截铁的语气,容不得他人反驳半分。
秦天欲要开口,抬头撞进龙傲天犀利如利刃的眼眸,直觉那眸光像是要将自己撕裂,如果自己再开口,只怕不止官降三级,更怕性命不保,若是惹恼了皇上,更甚是满门抄斩。
他颤抖着双手将头上的铁制头盔取下。
龙傲天望着暗红的房梁,暗自在心底喃喃道:雪倾狂,你竟敢挑衅于我,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偿还!
满园清幽秋又来,一地残阳,散尽凄凉。
园中坐着一人,只见她身着大红色锦缎长袍,袍上绣着飞舞的凤,头坠璎珞金步摇,眉梢眼角还有未褪尽的疲惫,远看似年轻,近瞧才会发现她的眼角周围已有了鱼尾纹,但这依然无法掩盖住她的风韵,仅从这端坐的姿势模样便足以看出她当年的绝代风华。
微风吹得花瓣仿佛在风中轻轻舞动,温暖的朝阳斜斜地照在布满花瓣的地面上,飞舞的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阴影如同黑白投影般摇曳不定。
充斥在鼻间的花香提醒着她又是一个新生命开始的时刻了,一季又一季,她记不得过了多少个这样的一季,过了多少个这样没有轩儿的一季。
如今,是时候了吗?
她很想念他的轩儿,从小轩儿就是太子爷,吃好,用好的,眼前却被自己的亲弟弟夺了皇位,还关押在禁区,这叫当母后的心,怎么不疼,轩儿你放心,母后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救出来,就算是牺牲你弟弟鎏凤鸣,母后也甘愿,怪就怪你弟弟鎏凤鸣浑身散发着跟你父皇酷似的气质,有时候他的一言一行都能让母后想起你父皇对母后的重重,所以母后讨厌他,如果有一天硬要在你跟你弟弟之间选一个的话,母后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身后传来细细的脚步声,一名宫女走过来,垂首道:“国后娘娘,萧丞相求见。”
昭凤仪眸光猛然一颤,是掩不住的惊喜,急道:“快传。”
宫女速速退下,不过多时,萧芹友便走了进来。
他朝昭凤仪行跪礼道:“国后娘娘金安。”
昭凤仪赶紧虚扶他一把,道:“你我二人不用如此生疏,怎么样?东西到手了吗?”
萧芹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从袖中摸出一把钥匙,递给昭凤仪,“在这里。”
昭凤仪几乎是抢的拿过来,细细端详着那把钥匙,随即紧紧握着,像是自己最珍爱的宝,回神后忙问道:“没人知道吧?”
萧芹友点点头,肯定道:“臣办事,国后娘娘就放心罢。”
昭凤仪神情无比激动,如获重生般,转身就要朝走廊奔去,萧芹友慌忙组织道:“国后娘娘请留步。”
昭凤仪转头,有些不悦,“还有何事?”
萧芹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国后娘娘,请不要心急,须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先坐下,听微臣说几句话。”
昭凤仪见他一脸认真,便奶耐了性子坐在石凳上,道:“说罢。”
萧芹友这才一五一十的回道:“臣拿这个钥匙确实是费了一番苦心,但并不是拿到了就能够放大皇子出来。”
昭凤仪皱起眉头,心下开始焦急起来,“此话怎说。”
“请国后娘娘想想,鎏凤鸣是何等狡诈之人,如果他想要囚住大皇子,怎会只用一把钥匙,只怕那个禁园中设了机关,就算没有机关,里面也必定有只听鎏凤鸣一人差遣的重兵把守。”
昭凤仪当初找这把钥匙已经是费尽了功夫,她虽然不知道萧芹友是如何得到这把钥匙的,但这么一看他的路子确实比自己多,这番话也很有道理,如果不是真心要帮自己放出轩儿他也不必这么费尽心思,思及此,她方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萧芹友眼中闪过精光,捋捋山羊胡,说道:“要探听那园子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臣还需要一些时间。”
昭凤仪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钥匙,却依旧不能放轩儿出来,她已经是心急如焚。
萧芹友见她还在犹豫,又劝道:“国后娘娘,既然你这么多年都等了,再接下去等几天并不是难事吧,心急只会坏了大事。”
萧芹友说的有道理,昭凤仪想了想,现在正是功败垂成之际,胜负确实就在这一刻了,能忍还是好好忍下去,否则……只怕她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生生儿子了。
“那好吧,你好好去查查禁园里都是怎么回事,记住,速度要快。”
萧芹友行礼道:“是,那臣这就去。”
昭凤仪点点头,看着萧芹友的背影,心中是忍不住的喜悦。
一望无垠的晴天。
雪倾狂坐在园子中的石凳上,手托腮,轻轻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微风轻抚,扬起她耳鬓的红发,散发出妖娆的光泽。
旁边的槐树掉下一片叶子,悠悠荡荡,像是断掉的羽翼,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捻在指间。
记忆就像是这叶子,随着时间的过去,会渐渐腐烂,但是……不管过了多久,那种让她深恶痛绝的气味却总是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