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莺儿,你可真是无情。他撂下这么一句话走了。连碧桐也说我的不是,鸡腿又突然变得无味,我丢在一旁,转手去摸中间的肘子,绿荷要与我擦手,被我拒绝了,我机械地吃着满桌丰富的饭食,好奇地发觉不管吃什么都没有味道。那一晚吃的食物终是白吃了,我吐了很久,直到感觉胆汁都吐干了才罢休,半夜虚弱的摸上床,胃中空空,依然觉得反酸恶心。经那一晚,我不仅睡得少,吃的也少了,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就当是减肥好了。
无情。
他说我无情。是这样么?我又开始做梦,前世里孑然一身的梦,反反复复,令我混乱,我几乎已经无法确定,到底那些我所谓的前世,是真实的还是我的太虚幻境。我常常无法顺畅地呼吸,会喘息着从梦中醒来时,抓着锦被大口大口地呼气,久久不能平静。我想起来了,前世里的那个怪叔叔,他还为我做免费的心理咨询,说我表面的无所谓是对孤独的压抑,我不承认,便让他对我做催眠。那仅有的一次的成功催眠,当我醒来,便是无法呼吸的僵直了身体,他给我吃糖果,吻我的额头,我一度认为他是我的父亲,并为自己想象了一个并不特别的悲情故事:因为他有我的时候还未成年爸爸,所以才抛弃我,而后又来寻我,却不能与我相认。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今天见了你,明日见了他,其实想想实在是很随机的一件事,可能见到某些人的概率大了一点,但也只能说与他的缘分多了一点,其他的说明不了什么。后来我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父亲只比自己大上几岁这样的事情,那个故事也不过是随意构想了一下便就作罢了。怪叔叔虽被我称为怪叔叔,却也不是个老人家,而且仔细想想,他长得还蛮帅的。现在回想起来,不知是他总出现在我的附近还是我的眼睛总是容易搜索到他,亦或是那个小城市真的是太小了,以至于把两个人放进去,随意转个街角,就能遇见了。
想来,我前世里是喜欢那个怪叔叔的吧,不然我怎么会一直记得他,虽然记忆还是模糊了他的容貌。我却记得与他有关的这么多事。其实也不多,只是相对而言罢了,毕竟我前世里那么的无牵无挂,对他一个陌生人,又哪能惦记那么多呢。
日月交替而华,不知相去几日。
夜黑风高……杀人夜。多数情况是这么说的。
临睡前,寒风自窗而入,烛火来不及挣扎便被吹灭,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我虽然后来也能适应夜中无光,但眼前突然的失去亮光,还是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被风卷起的枯树叶沙沙作响,我就站在窗前,迎着风,身后的发飞舞起来,单薄的衣裳灌满凉意,心里,一时间升起了凉薄之感,与这世上,我也像是被隔离了,状态像是回到了住在孤儿院的时候,不管多么拥挤,夜,总是一个人的夜。我伸手拢了拢并不厚实的衣衫,闭上了双眼,狂乱的发时而击打在脸边,果断地关了窗子断了回忆,躺到床上,睡觉。
孤寂。当这种感觉开始侵袭而来的时候,就好像恶性的肿瘤,折磨着人,每一分每一秒都痛不欲生。可我又不得不反复地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了谁都一样,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消失而停止生活。
我不知道林三带走文华公主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君易华并没有对此阻止,虽然文华公主并不是君易华的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但也不至于对她毫不关心,仅能确定的一点是,文华公主绝不可能是要为了两国友好而献身,君易华可没有这个打算,他想要征服临月,并不需要用和亲来换取和平。
这个时候,林三又在做什么呢?我想我们都是容易感到孤寂的人,所以只有在一起才能觉得安稳。
无论如何,活下去。林三反复与我强调的便是这一句,无论如何,我再是对自己不好,也不会想死。所以,在感到有人揭开瓦片时,我翻了个身,调整好位置,以保证可以在突发事件来临之时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瓦片被揭开少许,映在地上,与周围有微弱的光差,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心怦怦直跳,手就捂在胸口,真怕心跳的声音被来人听了去。据分析,强盗多从门入,采花贼多从窗入,从房顶而入的人,搞不好要来个先奸后杀,或者盗完再杀,再或者二话不说就要杀人!我承认我被来人吓到了,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中又被自己吓到了……
黑影自房顶跃下,落地无声,只一个步子变换就闪身到我床前,我暗叫不妙,来人是个高手,速度快到我的反应根本比不上!我缩起身向后靠住,用自己认为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将手边的枕头扔向黑影,不习惯大呼救命,又因为之前做了准备,心里是绝望的,却还表现得临危不乱,永远都把自救放在第一选择而不是寻找别人的救援,这是我前世里的习惯,今生也难改。
因为大多数情况,若不自救,便不会有人来救我啊!我只能靠自己……
“莺莺,嘘,是我。”黑影一手挥开软枕,跳上床榻捂住我的嘴巴。
“呜呜……”我本来就没想叫啊,捂我嘴干嘛!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下来,只是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着。
君易遥一身黑衣劲装,隐没在浓浓的夜色里,若不是面对面对了句话,我几乎辨认不出是他,看惯了他白衣飘飘的仙姿,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刺客,至少用黑衣伪装,袖口紧束,比较专业。不像小红衣,夜里大喇喇着鲜艳的大红锦袍到处乱跑。奇怪,我怎么会想起那个人,简直是噩梦一场,想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