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四月,百花谷。
林三顺应天意即位称帝不过四十天,我作为皇后,也是他唯一的女人,和他一起成为了这个皇朝最短命的一对帝王夫妻载入史册。我每每都抱怨他“死”的太快,我还没有过把瘾就被他连累的一起“死”了。我们原本是将这件事策划在三个月之内的,他擅自提前,原因只是做皇帝太累,他会睡不好觉。他虽这么说,但是那四十天里他是极负责的,将朝中的事务处理地井井有条。自从做上那把龙椅,他睡觉的时间就少了很多,晚上会睡得很沉很沉,常常令我感到害怕。
这一年里,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四处游历,每次花光了身上的银子,就靠卖字画营生,好在我的画他的字总是有人赏识的,赚取的银子总够花上一阵子的。之所以回到百花谷,是因为林三他的身体已经不好了。
他每次呕血我都没有看到,想他必是故意躲着我的,而他的嗜睡也日渐严重,他总说,苏莺,若我睡着了你就叫醒我,没什么好怕的。我不敢说自己怕,只说是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最长的一次他睡了整整一日,我一个人哭了半日,将医仙给的百花丸喂了三粒。他从不与我说他的身体状况,但我看在眼里,以我对莲香的了解,一眼便知。
医仙自从得了那缺失的解药方子便开始研制解药,只可惜一年来没有什么效果,以往控制毒性的药也开始慢慢失效,林三起先还会按时服用,后来便会常常忘记。我哥的腿也好了,只是还在恢复期,时不时要坐木轮椅减轻腿部的压力,爹爹和娘亲他们在得知我哥在百花谷之后,偶尔来看他,一回两回时间越来越长,干脆在百花庄里住了下来,变成偶尔才回天圣。
我是四月里出生的,他记得我的生辰。他留给我一张字条,让小宗拿给我看,上面说要我日落之后去后山。
后山我从来没有去过,听起来就是阴风阵阵的地方,我直觉他不够浪漫,竟然挑了那么个约会的地方。
出乎我的意料,后山风景优美,特别是这百花谷里的四月天里,百花齐放,是个难得地芳香福地,我之前还以为百花谷种的都是草药,并不知道百花谷真的有这样的地方。日暮西沉,余辉撒下温和的柔光,拼凑出最后的影子,温柔地从那些花上拂过,我看着两只蝶在花中翩跹而舞,一时间沉醉在这景象之中,没注意他从我身后而来,将我紧紧抱住。
他没有出声,似是怕惊扰了那两只蝶,在它们飞走之后才问我在看什么那么出神,不过是两只蝴蝶罢了。我说我是在看梁山伯与祝英台,他捏捏我的鼻子,说我又在讲奇怪的话了。他带我穿过后山一处屏障,沿着溪水渐渐看见宽阔的陆地,有人居住,看上去是一个小村落,他说这里的村民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生活的伤者,以前他们或是他们的先祖曾闯入谷中求医,后来便在这里居住下来。
晚上大家会点燃篝火起舞,以表示吉祥之意。每个人都在这可怖的面具,据说戴着这种面具就可以吓走一切灾难厄运,净化自身。他将一个面具给我戴上,自己也戴上一个,拉着我的手与那些村民一同起舞。他在我耳边轻轻说着,苏莺,我跳了这支舞,之后都一切吉祥平顺,化险为夷,你莫要再担心了。当我听到这句话是我忍不住哭泣起来……
正当我想要拥抱他的时候,众人簇拥着两个人到了篝火前,他们一身红衣,像极了曾经的我们,只是他们脸上戴着大大的面具。
“他们是新郎新娘?”我拉着林三插入人群,想要去看那二人的容貌,不过却是徒劳。
“是吧,新郎差了点,新娘也差了点。”我看着那二人的舞姿,对林三的话表示赞同。
我们混入人群闹洞房去,林三拉我进入一个大柜子里,柜子里很是狭窄,他几乎是全身贴在我后背上的。
那对新人进了房门,我想这回糟了,出不去了。过了一会儿,男女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越来越清晰,甚至还还说着令人耳根红透的话语……
“舒服么?”
“噢,嗯,这边一点。”
林三故意挑战我的神经,手指抚过我的身体,带来阵阵战栗之感,我几乎要站立不住地倒在他身上,恼怒地回击,趁他不注意在他腰上一阵猛掐,只可惜手软脚软力度太小,对他来说如同搔痒,他左闪右闪竟将我从柜子里推出去,我站在柜子外面,尴尬至极,不敢朝床幔中看,林三随我之后出了柜子,在我身旁悠闲地摇起扇子。
“苏莺姐姐?”
“莺莺?”
啊?我抬头看去,床上是我哥和雪儿,雪儿正骑在他身上,给他,给他……按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晨瑞瞪了一眼林三,起身将他轰了出去,对我倒是如哄小孩一样让我帮忙把门从外面带上。我愣愣的搞不清状况,林三说我哥和雪儿早就被医仙逼着成亲了,但另有一说是他们奉子成婚,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怕是还要向医仙求证。因为我没能参加他们的婚礼,于是我哥便在今日用他的婚事作为送我的礼物。
我有一去千年之感,这次回来他们竟然都已经做了夫妻。
天色渐晚,月如钩,垂挂于西天。我为苏晨瑞和雪儿祝福,希望他们能够幸福的在一起,直到白发苍苍。我祈福时偏头看向林三一眼,他似是极认真地在看什么,我望过去,只看见一个人影,什么都没看到。
抬脚,听到有人唤我阿寂,四下寻找,却不见其人。我以为自己幻听,却又是听到一声。
“怪叔叔?”我惊讶地看着出现在篝火另一边的人大叫出声,跑过去问他:“你,你也穿越了?”他身着浅蓝色的粗布衣衫,随性而成熟,只是面容看起来更加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