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花无殇这种显得消极抵抗的状态,暗地里有一群人却在一旁依旧被气得七窍生烟。
而朝堂上的人听了这话,自然知道琉璃王今天怕是没有多少战斗力。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今天这样提不起精神来,他们可还等着看好戏呢。
那男子这时却被花无殇一句无心的话噎住了,只是直直跪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另一旁的花无殇却是轻笑一声,像是从来没有发现那男子其实是跪在那里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大人,说起来,本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花无殇实在是不想再和这种让她提不起一丝战斗兴致的人在纠缠下去了,实在是掉价。
听了花无殇的话,那男子却是不情不愿的答道:“臣名李江。”“这样啊。”花无殇微微笑着,也不叫起,心头却微微沉下。这个李江,若是没有什么人在身后撑腰的话,是不会这么傻的直接站出来的。花无殇的微微拧着眉,思绪一转而过。似乎,那个什么成王妃的父亲就是叫李江吧。这消息,传的倒是快啊。花无殇眼中的冷芒一闪而过,呵,看来,还真是和墨莲宫脱不了关系呢。不过,这样倒也好,省的到处查还不知道到底和谁有关。
这时,白崇却是突然插话,对着花无殇不动声色的笑道:“王爷,李江也跪了好一会儿了,您就先让他起来吧。”花无殇不知何时散到天际的思绪瞬间收回。她虽是对着李江说话,却是眼中不带一丝笑意的看着白崇,故作惊讶的笑道:“李大人还跪着呢?本王倒是忘了这件事。刚刚就该向皇上提醒一下的。”花无殇微微一顿,接着道:“不过,白相,这件事可不能问本王啊。皇上还没开口,本王怎么好意思叫起啊?”花无殇笑眯眯的表情中藏着一丝阴冷,呵,想让本王承认本王自作主张让这么个向皇上跪下的人起来么,本王还没有放松警惕到这个地步!
这个话题到了这个地步,白崇也知道不能继续了,只是冲着花无殇文雅的笑道:“王爷向来有好生之德,想来也是不忍心罚人的。王爷不是经常关心臣等么,臣自然以为王爷会体贴一下啊。”虽说这个话题一直是和李江有关的,可却没有人真的在意这么个小小的官员,不过是把他当成个无关紧要的可以挑起战争的棋子罢了。花无殇笑意优雅,只是微微抬首冲着白崇道:“白相这话可是说错了。”花无殇眼睛微微一眯,遮住眼中的冷厉之色,维持着脸上标准的微笑道:“本王在军营里呆了数年,又不是没上过战场。若是真的有好生之德,本王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再说了,有好生之德的,可一向只有上天啊。白相可不要弄错了。”
是啊,朝堂中的这些人似乎都忘记了,琉璃王可是上过战场的啊!平日里,不过使用温文尔雅的贵族礼仪风范遮住了那一身血腥杀伐之气罢了。
白崇被花无殇这话唬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面色淡淡道:“战场是战场,王爷平素就是个心善之人,臣等怎么可能不知啊。王爷乃是天潢贵胄,如何担不起好生之德呢?”看着事情有些演变成互掐,苏墨渊实在是不想事情脱离掌控。他顿了顿,悠闲地开口,道:“好了,李江,今天你也别和朕说什么忠言逆耳的了。琉璃王是朕让她去做点事这才来晚的。你们都是朕的忠臣,别为了这一点事伤了和气。”花无殇偷偷翻了个白眼,皇兄啊,您就不能找一个靠谱点的理由么!你这么说,不就是等于告诉这些臣子,本王的确是没有理由的来晚了,只是皇上您袒护我,这才给我找了个理由么!您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果然,李江抓住这件事不放了,行了个大礼才道:“皇上,请您不要再包庇琉璃王了!就算她是您的妹妹,也不能这般袒护包庇啊!”在殿堂上的众位大臣默默站的远了点,更是在四处打量有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一下。是啊,这件事,若是到现在还不反击,她就不是那个自小就备受荣宠的琉璃王!若是那个狡诈如狐的琉璃王,那血流成河殃及无辜什么的可是她的必备招数啊!花无殇依旧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冲着李江微微笑道:“哟,这就谈得上包庇了?本王不过是替皇上办个事情来晚了一会儿,既没有耽误朝政也没有耽误议事,何来包庇一说!”花无殇眼眸一转,冷冷笑道:“莫不是,有人让我们的正直无比的忠言逆耳的李大人说的!”
“怎么可能?”李江立刻矢口否认,面色却是涨的通红,道:“臣一向只忠于皇上,怎么可能有人指使?”花无殇勾起一个冷笑来,语气中甚至隐隐带着些冰霜,道:“指使?本王可没说过有谁指使李大人,李大人不是一向洁身自好的很么!怎么可能有人指使的动李大人呢!”李江想也不想的接道:“多谢王爷替臣反驳了。”李江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看,连炙手可热的琉璃王都对他低头了呢!花无殇却是冷笑一声,对着皇上直接拱手,道:“皇上您也听到了,这李江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花无殇回头看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江一眼,这才转头对着皇上道:“他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指使的动呢!”
苏墨渊看着又把战火燃烧到他身上的花无殇一眼,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太过分,就直接道:“李江啊,朕知道你是一心为民,可是这言辞可是不太恰当啊!”苏墨渊顿了顿,道:“就罚俸三月,在家闭门思过三天吧。”
虽说沧澜城是一个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草木皆兵的谨慎地方,不过,前几日李江被罚这件事却并没有造成多大的轰动。那个李江,摆明了就是一颗注定会被遗弃的棋子罢了,不自知的随便挑衅,不过是这个健忘的城市中一时的笑料罢了。如今的沧澜城,却是被另外两个人的争斗而充斥着。这两个人的交锋,几乎是蔓延到了整个沧澜城。
刚刚归朝的成王世子苏诺和最近似乎有些失势的右相白崇对上了!这个消息的确是意味着一个喜闻乐见的消息……有热闹可以看了。不过嘛,就算是想要看热闹,也要有命在啊。沧澜城大多数的百姓并不是很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斗法,也不太清楚上层官员之间日渐激烈的权力争斗。可是那些朝堂上一个比一个精明的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两个派系又开始明争暗斗了呢!不过说实在的,那群人并不看好白崇。当一个原本作风稳重的人突然开始激进的时候,任谁怕是都不会认为这人会成功吧。
而成王府的世子苏诺虽说自小就远离朝堂,在外学艺数年未归。可苏诺毕竟是和凤帝等人一同长大的,自然是被划归为凤帝那一派的中坚人士了。可一向是保皇派的右相白崇近些日子却不知为何偏向了几个想要独立于皇权之外的世家,在朝堂上明目张胆的开始同保皇派争夺资源。前些日子保皇派的海陵王和琉璃王离朝出巡,而中庸派左相叶安城和国师欧阳元告假,朝中的事情本就有些凌乱。再加上本朝的武将虽说可以参政,却只能把事情越弄越糟的状态,凤帝一派前些日子颇有些举步维艰的感觉。
朝堂上,派系斗争的厉害,但每个人见面的时候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亲密的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一样。不过,这群人里面却不包括随时甩黑脸的白崇啊。
“右相?”苏诺一身潇洒的竹青色泼墨长袍,还甩着把扇子故作风雅,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来出游一样。啊,真是没想到就算是出来遛个弯也能遇到敌人啊。唔,在街上还是不要吵起来了,本世子还想要风度呢!想到这儿,苏诺看着面前一派严肃的白崇,反而优哉游哉的笑了,微微眯起上挑的丹凤眼,先发制人道:“右相怎么有时间出来踏青啊?”白崇见到苏诺,平静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颇有风度的对着苏诺拱了拱手,有些不客气的回道:“世子不是也有闲情逸致出来闲逛么。”白崇狠狠咬着其中几个字眼,像是讽刺一般。
听到这种类似于挑衅的话,苏诺兴味的眨了眨眼。还是有长进的啊,这是把事情推了回来么,还顺嘴讽刺了一下本世子么。苏诺毫不变色的笑道:“倒也不是闲情逸致啊。右相您也应该知道,本世子前几日才刚刚回来。”苏诺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景色,接着道:“这沧澜城也是变了许多,本世子自然是要重新熟悉一下了。”“这样啊。”白崇扯开一个算不上多么情愿的假笑,道:“也是,世子离开沧澜城多年,这物是人非的,还是应该仔细看看啊。”白崇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就为了这么一个理由,苏诺一个有实权的世子会这么有闲工夫在这儿逛城!
听到这话,苏诺的眉梢微挑,越来越深的笑意中多了一抹玩味。真是的,怎么还是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啊。还以为这么多天你也该有点长进了吧,怎么还是这幅猴儿急样啊。苏诺微微举起扇子遮住唇边的那抹嘲讽,这是还没放弃挖本世子去你们的阵营的愚蠢想法么?苏诺不动声色的笑笑,对着白崇接着道:“右相提醒的是啊,不过依本世子看,这沧澜城,还是原来的沧澜城,不是么?”苏诺笑的风轻云淡,而且,自从和白崇说话,他的唇角就没有变过位置,像是用标尺量过一样。
闻言,白崇的眉心狠狠一簇,显然是知道苏诺的意思就是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没能翻出凤帝的手掌心。受到了心灵上的致命一击的白崇面上始终挂着一抹假笑,假模假式的说道:“世子想必是还没有仔细看看这个沧澜城,否则又怎么知道这沧澜城还没有变化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任谁都该有长进了。”“这样啊。”苏诺笑的狡黠,冲着白崇道:“右相这句话本世子记下了。”正当白崇还以为苏诺这是答应考虑转投阵营的时候,苏诺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本世子也有一句话要送给右相。”苏诺含笑的眼眸看着白崇,一派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作风,笑道:“右相啊,你要知道就算这沧澜城再怎么变,这也是沧澜城啊。”苏诺散了散身上的威压,笑容依旧温雅。
白崇闻言一惊,不顾身份的差异抬起一直微微垂下的头,直直看向苏诺。当白崇的目光撞到苏诺仿佛预料到一切的温和眸光时,不禁再次低下头去,顿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白崇记下了,多谢世子教导。”哟,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想着挖坑给本世子跳啊,不过这个坑的级数也太低了吧!“教导?”苏诺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世外高人形象,淡淡道:“那可谈不上啊!本世子可只是仗着祖荫才得了这么个高位,右相也不必这么妄自菲薄。本世子不过是看右相有缘,想着提醒一下罢了。本世子还有事,就不和右相耽搁了。”说完,也不等白崇在说话,就直接摇着扇子走了。
白崇看着苏诺洒然离去的背影,恨恨的咬了咬嘴唇。
背对着白崇离开的苏诺无声的笑了,呵,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啊。苏诺细细想了一下自己当初受训的黑历史,发现当初训练朝堂交锋的时候简直就是被左右二相欺压的血泪史啊。恐怕没几个人知道,那个一向表现得铁面无私正直无比的的右相白崇其实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算计起人来丝毫不手软。而且啊,能成为丞相的人,哪儿能真的那么板着一张脸或是笑的假惺惺的啊。苏诺摇了摇头,凡是在沧澜城混的上高管的人,至少都会掌握一种技能。这种技能就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尽量保持微笑,不过,保持微笑的范围就决定于你是哪个官职了。苏诺缓缓的笑了,这墨莲宫,该说他些什么呢,涉世不深只会宅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落实阴谋论,能有什么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