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啊，”年轻人没有料到这等变故，收了剑抢到谭其身边。谭其喘着粗气：“告诉我你是谁，让我死个明白。
“我是……”年轻人犹豫着，见谭其眼中光芒渐散，忙道：“我是雾天。”
“原来是……”谭其咧着淌着鲜血的嘴角笑起来：“原来是武试的第一名。败在你手下，不丢脸。我死也瞑目。”说完，头一歪，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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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天怅然若失的回到雷府。雷昭武见他两手空空全身湿透回来，猜了个七八分，也不多问，只让他回锐峰营歇息，自己径直来到薛枫房里。薛枫还没睡。
“薛医使，”雷将军欲言又止，“真岚要薛医使尽早进宫。“
薛枫道：“我知道，真岚要我出面，拿到太后身怀有孕的证据。太后那日被我点破，已经打草惊蛇，怎么还会束手等着我去？她要是已经打掉了胎儿，我岂不是灭九族的大罪？真岚让我进宫，若事成，他废掉太后，杀我灭口遮羞；若不成，他杀了我，讨好太后。他是万无一失，我是死罪难逃。雷将军，宫我是绝对不进的，你就看着办吧。”
雷昭武思忖片刻，道：“薛医使与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绝对不能把你往死路上推。你不进宫，也绝对不能留在伽蓝里。薛医使可有什么人去投靠？”说到这里，眉头一皱，道：“我倒想到一人，不知道薛医使愿不愿意去找他？他对薛医使仰慕已久，早就在我面前不住提起，再加上这次你又救了世子，他说过要重重谢你，你去找他绝对没有问题——我只怕薛医使志高骨傲，不愿意寄人篱下。”
薛医使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儿，小声道：“不妨，先躲一时。”
雷昭武笑道：“那好，我来安排薛医使离京。“
“那真岚那边雷将军怎么交待？”薛枫问道。
“薛医使放心，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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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熹元年十月十四这晚发生了很多事情：沧流水郡世子云焕受重伤后终于可以起床走动；救活云焕的神医薛枫与其女儿薛青衣被秘密送往江南；而恨薛枫入骨的太后在喝下一碗药剂后“月事忽降”，因为是忌讳，秦仲没有让真岚知晓。但这并没有阻挡消息传到真岚耳里。
第二日例朝后，真岚单独召见雷昭武，问起薛枫一事。雷昭武道：“雾天到薛府时已是人去楼空，不知道薛医使去了何处。”正等着真岚细问，却听到真岚轻描淡写道：“既然走了，那就算了。啊，雾天这人办事如何？”
“雾天果敢正直，行事磊落，是可用之材。”雷昭武惊讶之余，由衷赞道。
“朕想提拔他做御前侍卫，你看呢？”
“雾天这人心怀大志，一心要叱咤沙场，为国杀敌。真岚让他入宫做御前侍卫，依臣看来，屈才了。”雷昭武老实答道。
“唉，”真岚叹道，“这个朕知道，朕也是有自己的考虑。龙马龙马灯手上的禁军彪骑营的兵权，虽对朕来说是一大威胁，但你手上的锐锋营与他对峙，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朕担心的是身边的侍卫。他们虽说都是先皇旧班人龙马，但不是朕亲手挑选，总是不能放心。雷义泰坦当饭年纪还小，难免莽撞。雾天做人稳重，武功高强，又与龙马龙马灯不和，是上佳人选。朕想先让他在宫里侍候着，朝廷有难之时再做其他安排。”
“真岚最后这句话不妥。”雷昭武道：“半路出家，气势上已经败了一半，怎么做得了帅才？真岚若真对雾天寄予厚望，就应全心培养，让他现在就从军带兵去。臣相信，将来能为真岚平疆的人中必定有他。”
真岚迟疑片刻，道：“好，朕听你的，现在不让他入宫。你荐他去镇北军吧，”忽然改口：“还是再等等，让他在你的锐锋营先呆着，朕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真岚说的那个时候，只怕指的就是对龙马龙马灯动手的时候吧。
自从十多年前与沧流水郡一战，自己这些年头没再动过刀枪。伽蓝从容安宁的生活抚平了手中的老茧，可是腔子里的热血却无时无刻不在沸腾。雷昭武看着十四岁的真岚轮廓渐显的脸庞，清晰听到从自己身子每个角落汹涌传来的呐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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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岚等雷昭武离开后，摆驾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太后强打着精神出来，勉撑笑脸道：“真岚今个儿心情好啊，容光焕发的。”真岚将太后盯住细看，也笑道：“母后的脸色倒不太好，是不是病还没有好？要不要再找其他太医来看看？”太后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道：“秦太医医术高超，那点小病哪在他的话下——大概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实沉，所以真岚才觉得我的脸色差了。真岚别太过虑，伤自己的身子。”
小吉子在一边道：“太后有恙，真岚心里牵挂不已，也是几天没有吃好饭，睡好觉。“太后嗔道：“还是个傻孩子。看来得有个人在你身边守着，管你吃饭睡觉我才安心。”
“母后……”真岚心里明白太后所指，忙开口阻止。
太后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你龙马上也十五了。先祖们在你这个年纪都已有了皇子。因为先皇一直卧病，耽误了你这件大事，我很是愧疚。现在你已继位，朝中稳安，四海昌平，也是时候了。”
“母后，”真岚道：“历朝先例，新皇要为先皇守孝一年，臣民缟素三年。孩儿若是大婚，不就坏了祖宗的规矩？”
“那咱们就先把皇后的人选定下来，三年后再大婚。”太后不慌不忙道，见真岚无言以对，又道：“龙马将军有一女，婉静淑贤，天生一幅母仪天下的仪态……”
“孩儿不喜欢。”真岚咬牙切齿道。
“真岚怎么了？连人都没见过，就知道不行？”太后讶然片刻，道。
“天下之大，臣民之多，为什么总是龙马家？”真岚脱口而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