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笑道:“音嫔娘娘来了。快进屋坐吧!”
音嫔问道:“太子妃在屋里吗?我要见太子妃。”
“真是不巧,娘娘方才睡下了。”如烟颔首低眉。
“如烟姐,现在都日上三竿了,难道太子妃娘娘还没有起床吗?如若太子妃不肯见我们娘娘也不找个正经理由!”柏慧瘪嘴道。
如烟顿时红了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
“柏慧,不得无理!”音嫔嗔怪着。
“音嫔娘娘见谅,太子妃最近心情抑郁,吩咐奴婢不让任何人打搅。”如烟低头皱眉道。
“是吗?这样我倒更要进去了。”说着便绕过如烟径直向屋里走去。
“音嫔娘娘,您不能进去呀!娘娘!”如烟着急的喊着。
“如烟!外面怎么这么吵?”太子妃愤愤的起身问道。
却看见一个素衣衫,头插百合玉簪,长发飘飘的美人缓缓映入眼帘。太子妃定睛一看,冷笑道:“原来是妹妹呀!本宫还以为是哪个仙子下凡降临月舞殿呢!”
这时,如烟匆匆跑来跪地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打搅了娘娘休息。望娘娘赎罪。”
“是本宫硬闯进来的,与她无关!”音嫔面无表情。
太子妃一怔,音嫔向来待人谦恭,对本宫更是从来没有自称“本宫”,今日看她样子倒与往日无大不同。只是感觉比平时生冷了许多。遂呵斥着:“如烟,既然是妹妹要来见本宫,你为何不早点请进来?外面天凉,妹妹身子骨又弱,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待得起吗?”
如烟一愣,随即叩首:“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还不快点下去!为妹妹倒些热茶暖暖身子?”太子妃责怪着。
“是,娘娘。”如烟闻言赶紧下去。
“妹妹别见怪。这些丫鬟平日里都太懒惰,松散。本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去了。所幸也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可巧,妹妹今日倒碰上了。是姐姐的错。还请妹妹见谅。”太子妃谄笑道。
音嫔冷冷一笑。
“妹妹,快坐下说话!如烟,茶怎么还没倒来!”太子妃喊道。
“来了,娘娘,茶来了。”如烟急忙端着茶水出来,递给音嫔。
音嫔惨淡一笑说:“听如烟说,姐姐最近心情抑郁,可是有愧于心之事,压在心头?”
太子妃疑惑的看着音嫔:“姐姐的为人妹妹难道还不知道吗?又有何愧疚事?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的事情!”
“哦。是吗?”
太子妃叹气:“谁说不是呢!前不久,太子殿下要封若水姑娘为妃,这会儿又要封姚姬为妃!后宫之中已经有像妹妹这样的可人儿了,太子殿下还要纳妃,唉!”太子妃咂舌不已。
“还不是因为殿下无子吗?”音嫔接话。
太子妃点头:“所以说,妹妹要努力才是呀!最近几日,殿下对妹妹很上心呢!”太子妃酸酸的看了一眼音嫔。
“姐姐这话便说错了。殿下对妹妹上心,只是因为快到启儿的祭日了,殿下良心发现,突然想起了可怜的启儿。所以才会爱屋及乌的想起本宫。可怜的启儿,娘亲一定会为你报仇,手刃杀害你之人!”音嫔语气坚硬,不容半分商量。
太子妃神色一闪而过的慌张,随即符合着:“是呀!启儿死的冤枉。而杀害他的雪侧妃却依旧锦衣玉食!”
“是啊,杀害启儿的人现在别提有多风光了。把我的启儿拉下水,她却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还妄想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似天衣无缝,却不想疏漏了致命一点!”音嫔冷冷的道。
“妹妹说的是。不过妹妹这些话恐怕应该去说于雪侧妃听,为何说与本宫?启皇子的长命锁是在玉露阁找到的呀!”太子妃语气依旧强硬,却渗着半分底气不足。
“以前,妹妹只顾听信姐姐一人之言,到后来仔细想想,却发现大有不妥当之处?”音嫔百转千回,与太子妃周旋。
“有何不妥当?”太子妃惊讶的问道。
音嫔看了看周围的宫娥道:“此处人太多,不便多言。”
太子妃急忙喝令宫娥退去,柏慧担忧的看了一眼音嫔,向殿外走去。今日娘娘还是有些不对劲。待我到门外偷听她们的谈话。如若发现对娘娘不利之处,好快些去找洛公子帮忙。洛公子上次嘱咐过我,娘娘若遇到任何风险或难事,大可去找他。墨浅亦发现音嫔今日古怪,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又见方才太子妃神色慌张,莫不是太子妃做了什么愧对于音嫔之事,倒让音嫔抓住把柄?如烟见墨浅还一直盘旋于门口便上前道:“快些离开吧!小心被娘娘发现!”
墨浅点头:“姐姐先去吧!我这就来。”
如烟摇头:“在这宫里,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了。
殿内再次传来了太子妃的声音,“妹妹这下可以说了吧!”
“姐姐应该心知肚明才对!以前妹妹之听信姐姐片面之言,虽也有些疑惑,但看在是本宫让位,又亲自荐你,才让你有机可乘当上太子妃,按理来说是妹妹有恩于姐姐。姐姐该知道启儿的事情对妹妹的重要性。所以妹妹一直觉得姐姐是万不可骗妹妹的。”
太子妃闻言脸色大变,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是啊!姐姐怎么会欺骗妹妹呢?”
“是啊!哈哈哈。那我在问姐姐一次,启儿的长命锁当真是在玉露阁门口发现的吗?”音嫔怒目直视太子妃。太子妃眼神闪烁,随即重重的点头:“难道妹妹不信?”
“哈,是想信姐姐。刚刚妹妹不是说了嘛,凶手欲斩草除根,哪里知道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奶娘还有一个女儿朝桂,那日姐姐派人去刺杀奶娘全家的时候,朝桂正好出去,所以躲避了灾祸。天佑启儿。我才知道原来姐姐便是杀害启儿的真凶!”
柏慧闻言大惊,失魂落魄的去找洛南风。
墨浅得知此消息,连忙跑到太子寝宫,借口太子妃有要务要与太子商量,请太子到月舞殿议事。
太子妃脸色煞白,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发抖:“你,你是说奶娘的女儿还活着?”
“怎么,看姐姐的样子是不知道吧!姐姐派的杀手欺骗了姐姐?将姐姐蒙在鼓里?哈哈哈!”音嫔大笑。
“你胡说,你不要血口喷人!雪侧妃才是杀害启儿的凶手!不是本宫,不,不是本宫,不是!”太子妃大喊。
“我已经找到了启儿奶娘的女儿,她现在隐姓埋名已经流落到秦国。难道你还不承认吗?”
“不,不是我!不是本宫。”
“那日你与雪侧妃争吵,启儿听到声响,以为是什么热闹便去观看。雪侧妃嘲讽你是贫民之女,你气愤不已,我的启儿刚刚学会走路,本想扶着你,却不想被你痛下杀手,推到水池之中!长命锁也就是在那日你从启儿的身上扯下的吧!”
“是又如何?我也不想那样。可谁知我背后的是启儿?我只是轻轻一推而已。实话告诉你吧!当时我是有机会将启儿救上来的,可是转念一想,本宫还没有孩子,你倒有了。那本宫以后的地位不久永远像现在这样低下了吗?所以才将长命锁扯下,正好嫁祸给王雪沫那个贱人。拉你来助本宫成事!哈哈哈哈!”太子妃大笑。
音嫔气愤的扬起手,重重的落在太子妃的脸上。
太子妃愤怒的一把将音嫔推在地面:“你以为本宫好受吗?本宫曾经是多么喜欢孩子,可是现在本宫一看到孩子就会想起启儿,想起那日之景,本宫甚至都不敢抱孩子!夜深人静之时,总是噩梦连连!你以为本宫就会比你好受吗?”
“那时你应得的!”音嫔起身,拔下头上固定发髻的百合玉簪,头发瞬间披散开,恶狠狠的道:“我要替启儿报仇!”
“真是奇怪,你为何不直接找太子殿下出面,这样我恐怕就性命难保了。可是你现在非要自己报仇?哦,我知道了,你是怕太子殿下伤心难过吧!哈哈哈。帘音,你再一次小看了我。来人呀!来人呀!”太子妃大声喊道。
这时,如烟等宫娥急忙从外面进来。看到音嫔头发散乱的拿着玉簪指着太子妃连忙喊道:“快来人呀!”
宫中侍卫一下子涌现。
“音嫔娘娘思念启皇子,已经疯了。你等还不快些将她拿下!太子殿下那边,本宫自会亲自禀告。”太子妃喊话。语毕,冷笑的看着音嫔。
音嫔大笑,看着一个个拿剑向自己逼近的侍卫大叫:“林水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鬼?已经有一个了,在多一个又有何妨?况且,本宫脸丑陋的人心都不怕,更何况是鬼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她刺死!”
帘音见自己难逃一死,便举起簪子对准自己的脖颈道:“林水依,此事就让我带到棺木里,不要让丹哥哥知道一丝风声!还有,我不会放过你的!”
“住手!”洛南风飞速的跃过侍卫,用剑飞速的将帘音手中的簪子打落,剑过,几缕发丝落地。
“帘音,你这是干什么?这就是你所说的自己解决吗?你疯了吗?”洛南风抓紧帘音的胳膊,死死的瞪着帘音。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太子妃大叫。
“我看谁敢!”洛南风大叫。
“动手呀!”太子妃喊着:“不想要那么的脑袋了吗?”
正当侍卫疑惑不定,到底是该听自己的上司还是该听太子妃的话时,太子妃连忙拿起地上的玉簪,趁洛南风不注意悄悄的绕到帘音身后,向帘音狠狠的刺去。
帘音正看着洛南风忽觉背部刺痛,“扑哧”,嘴角鲜血涌出。四肢发软,洛南风惊讶的看着帘音:“帘音,你怎么了?”忽见背后的太子妃,明白了大概,喊着:“帘音,坚持住!”此时的帘音几近昏厥,瘫倒在地。洛南风连忙将帘音护在怀里。
“发生什么事情了?”太子的声音突然出现:“为何这儿这么多的侍卫?”
侍卫急忙向太子行礼。
“还不快滚下去!”太子大喝。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退下!”小德子急忙道。
“是。”侍卫立即退下。太子才看清躺在血泊中的帘音。
“帘音!”太子大喊着向帘音跑去,洛南风悲泣的看着帘音,主动放手,他知道,现在帘音最想见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太子。太子抱起帘音,声音发颤:“音儿,你这是怎么了?”太子一边为帘音拭去嘴角的血渍,一边紧紧的抱着她。
帘音浅笑的看着太子,微弱的道:“我去见,见启儿了。”
“不,来人,快传御医,传御医!”太子大喊。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音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太子哽咽的大声喊叫。
洛南风正欲开口,却被太子妃抢先一步。“殿下!”太子妃喊着。
太子抬头才发现,蹲在一侧,同样狼狈不堪,双手握着沾满血渍的百合玉簪的太子妃。
“殿下!”太子妃一声声的发出凄怆之音。
“依儿,你,你。”太子的目光落在了太子妃手中沾染血渍的玉簪。
太子妃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簪,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落在簪子上,溅起朵朵血花。
“是,是你刺伤帘音的吗?”太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叩首,哭哭啼啼的道:“殿下明鉴,方才音嫔妹妹与我起争执,然后说启皇子之事是我害的。还用那发簪刺我,我惊慌之余,不小心将音嫔妹妹刺伤了。臣妾早日听闻音嫔妹妹受伤,臣妾想着,音嫔妹妹或许是过度思念启皇子,所以,所以恐怕是??????”
“是什么?”太子大声问道
“是失心疯。臣妾不是故意伤害音嫔妹妹的。实在是,是为了保护自己呀!殿下??????。”太子妃跪地一直哭泣着。
“你才失心疯呢!林水依,你怎么会如此歹毒!太子殿下,您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她在说谎!”洛南风气愤的道。
“殿下,您要相信臣妾呀!臣妾的为人,殿下还不知道吗?殿下。”太子妃拉着太子的衣袖,哽咽的道。
洛南风气的拔出剑指着太子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
太子妃猛然伸手抓住剑刃,白皙的双手渐渐渗出血色。太子妃正气凛然:“殿下如若不信我,我宁可去死!”
“不要!洛南风,住手!她是太子妃,你还不快退下!”太子大声呵斥着洛南风。
洛南风大叫:“殿下,你看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帘音,是这个女人,是你信任的太子妃杀害了与你从小一直长大的,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女人!你知道吗?你信任的女人杀害了你与帘音的孩子,是她使帘音变成这样的。你怎么还蒙在鼓里?”
“洛哥哥!”帘音使劲全身力气叫道。
“洛南风,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为了维护帘音,为何累及我?”太子妃掩面哭泣,惊慌的看着太子。
太子怒声道:“洛南风,你疯了吗?依儿怎么会如你说的那样!”
“到现在了,你还在维护她!”洛南风握紧手中的剑大叫:“让我帮你杀了这个女人。”说完便猛然将剑抽回,太子妃握剑的手,顿时鲜血凌厉,太子妃“啊”的一声,被力反弹在地。
“洛南风!你干什么?来人呀!”太子大声喊着。
音嫔见状,连忙挣扎着起身:“丹,丹哥哥。不要。咳咳咳。”帘音“哇”的咳出一大摊血,浸在白素衣纱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音儿!”太子大叫。
“帘音!”洛南风喊着。
帘音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洛南风见状大声喊道:“殿下,前几日你为我增添人手调查此事。现在我调查出来了。而殿下却不相信我!殿下如若不信我,又何必用我办事?”
你调查出来了?为何不亲自面见本宫!本宫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回来的。又不知道你调查的结果!”太子大喊。
洛南风皱眉:“那日我将奶娘之女朝桂的亲笔书信已经交给小德子,让小德子去给殿下了!难道殿下没有收到吗?”洛南风看向身后的小德子。
小德子颤抖的跪地:“殿下饶命。奴才,奴才因为手头有一些事情所以忘记交给殿下了。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还不快拿出来交于本宫!”
“是!”小德子赶紧从衣袖中掏出竹简,颤颤巍巍的起身。太子妃猛的走上前去,一把将竹简抢过,紧紧的护在怀里。
“你干什么?”洛南风问道。
“殿下,别信他们,不要信他们!不要,不要!”太子妃摇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太子。
太子轻轻将音嫔放下,沉重的向太子妃走去道:“依儿,你给本宫。本宫相信你不会这样做的。你让本宫看看!”
太子妃摇头。
“给我!”太子大喊。
太子妃依旧紧紧的护着竹简。太子气愤的从太子妃怀中夺过竹简。太子妃瘫软在地面。眼看着太子的神色一点点的变怒。太子妃知道一切已经不能挽回!如若殿下都嫌弃我,以后在这宫里,恐怕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太子妃心灰意冷的擦着眼泪,手中的玉簪紧紧的攥着:“殿下,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殿下如若嫌弃我了,我也就没有指望了。一直以来,臣妾都喜欢,很喜欢殿下,甚至为了殿下什么都不要了,就这样跟着殿下进宫。没想到,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步错,步步错。臣妾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每每看到殿下,臣妾都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力量。虽然,臣妾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在殿下心中,我什么都不是。帘音永远在第一位。但是,臣妾还是想陪在殿下身边,想陪殿下一起促成大业,看殿下一统江山。殿下喜欢吃糕点,臣妾便努力学习制作糕点,祈求殿下会喜欢臣妾做的糕点。臣妾想看到殿下笑。叩首殿下每次只是吃一口,便放下了。臣妾问殿下哪里不符合殿下的口味。殿下呢?哈,殿下只是草草应付,都好,都好。臣妾以为殿下不想伤臣妾的心,所以更加努力的学习!虽然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只是尝一口。直至那次,臣妾端来帘音做的糕点,殿下竟然奇迹般的吃了两块!那时候,臣妾就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殿下喜欢的不是糕点,而是帘音。但是,没关系,臣妾还是喜欢殿下。”太子妃擦着眼泪,嘲讽自己道:“臣妾依旧喜欢殿下。所以在大臣面前,雪侧妃侮辱臣妾,臣妾为了不让殿下为难,都忍过去了。那次,臣妾被雪侧妃诬陷,殿下不信我。后来殿下出宫去办案了。回来后,臣妾也未提及此事。殿下也没向臣妾说其它。其实,臣妾当时是多么希望殿下对臣妾说一句,依儿,我相信你。到了后来殿下为臣妾举办寿宴,臣妾好开心。可是,臣妾却听说殿下竟然喜欢若水。臣妾慌了,对殿下没有信心了。害怕殿下抛弃了臣妾。所以才想着让自己的亲近之人姚姬接近殿下,这样殿下会不会在某一天,看到姚姬的时候,想起臣妾呢?可是,殿下在寿宴的时候当众拒绝了臣妾。还要封若水为妃。”太子妃冷笑的抬头看着太子:“臣妾好累呀!臣妾一味的付出,殿下却一次次的伤害了臣妾的心。既然如此,我们便给彼此一个解脱吧!臣妾害了殿下的皇子,殿下一定厌恶臣妾,臣妾愿意以命抵命!”说完猛地朝自己胸口刺去。
“不要!依儿!”太子抛下竹简,“扑通”跪地将地上的水依抱起:“依儿,你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