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月的天气,已渐渐转凉,时不时有稀稀落落的小雨飘下。御花园里的落山枫,枫色渐浓。走过时,带动着轻风,竟能卷下几片枯叶扬起落下。
离陈永年出发叙州已过了十多日。正如他所说,每日便会有快驿送书信到京。悲惨的灾情汇报中,夹杂着对萧纬的浓浓思念。可三天前,一贯的书信却突然断了联系。萧纬派人去查,只查到叙州马匪猖獗,进京通路被马匪拦断。叙州境内毫无任何消息传出。
“皇上心思并不在棋上。”尹秀靖轻轻将黑子落在棋盘上,将萧纬思绪拉回。他叹了口气,幽幽看了眼皇帝,心里明白皇上必定是为了叙州灾情担忧。见萧纬转眼看他,勾起笑容道,“皇上,陈公子托人送了他亲手抄写的佛经进宫。说是给皇上祈福,给叙州百姓祈福。”
“哦,他倒是有心。”萧纬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永娘被送入广明寺倒是出乎意料的配合。听太医回报,永娘的喉咙好了,那毒也清除得干净。每日念佛抄经,委实将替萧纬修行做得妥妥当当。每隔一天便让人送经书进来,倒不送到萧纬手上,反而交给皇后。
而尹秀靖每每收到经书,不免嗤鼻。心里明白永娘依旧心存幻想,不送到皇帝处是怕惹皇帝厌烦。送他这儿,他还不能瞒,靠着他的手将经书递给皇帝,让皇帝时不时记得还有永娘这个人在广明寺修行。
萧纬将心思又转到当初那下毒的事件中,可惜始终查不出来下毒的人,不免让萧纬有些烦恼。她眼神投向棋盘,黑子起势强,可偏是故意示弱,平白让白子占尽关卡。轻笑一声,“皇后棋艺真是高明。”
尹秀靖哈哈笑了几声,“游戏罢了。能博皇上一笑,便有他的用处。”他修长手指胡乱抹混了棋子,拍拍手,“累了。皇上,您是回殿休息,还是用了膳再走。”
萧纬耸耸肩,“吃了再走罢。”她转过眼又看向窗外,三天了,陈永年杳无音讯。心烦意乱中,竟只能在尹秀靖这儿寻点清净。
“放开!我要见皇上!大胆,居然敢拦本殿下的路。”
萧纬揉揉眉,又来了!就见李子树被推地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她刚开口说了句:“皇上,那三殿下……。”人就往前一扑,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哎哟哎呦地呼疼。
就闻一阵香风先一步涌入,再瞧见消失很久的三殿下萧毓秀卷着怒气,气势汹汹冲了进来。一进来也不行礼,劈头盖脸就骂:“你居然不顾手足,将皇姐关到现在,你就不怕将来没法面对母皇么!”
哦,武王爷。那天晚上同陈永年分别,陈永年便悄声末息带着那帮在修墓的家伙,围住了武王爷府。也没通报,也不说罪名,不管不顾,蒙着脸跃进王府。刀剑交锋只得兵革寒栗,却没人说话。胜在偷袭,又使人先擒拿了武王妃,武王爷自然不战而败。
“没规矩。”萧纬哼了声,不管大皇姐对她是否忠心,可扶月的事情总归脱不了干系。何况,她又没拷问大皇姐,圈禁起来还有王妃相伴呢,“居然在朕面前大呼小叫。何况皇姐是身体弱,朕让她静养,又怎么了。”
“三殿下,快进来坐。”尹秀靖轻笑,像是瞧不见萧毓秀和萧纬的剑拔弩张,拉着萧毓秀进来,按着他坐下,冲她使了个眼色,“就算是误会,也总得好好的说吧。三殿下气势汹汹,让皇上生气,对您对武王爷都不利罢。”
萧毓秀毫不领情,哼了声,一摆手打开尹秀靖。自顾自坐了下来:“说什么静养。既然是静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瞧她,为什么连王妃都要静养。说到底,你不过是登上皇位,就要对皇姐下毒手了罢。”
“胡言乱语!”萧纬瞥了眼毓秀,她心情不好,看毓秀就格外不顺眼。“你这天天学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没半点皇家风范。将来嫁人,岂不是要丢了朕的脸面。”
“嫁什么人!本殿下的婚事,本殿下自己会做主。何况,”毓秀下了决心,也不管害羞不害羞的事情了,直接说出口,“何况,本殿下看中了陈永年,再怎么着,都要嫁给她。你若不给我指婚,我就偷偷出宫和她私奔,让你丢尽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