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李子树不得不叹了口气,又觉得永娘真是自寻死路。话那么多干嘛,说些讨好的话,说不准让皇上开心了,也没事。现在一来,性命不保。
“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萧纬揉揉眉,毕竟还是已故陈尚书的弟弟。想到陈永年,整个人忽然愣住,眼神呆呆地看着远处,总有奇怪的感觉,在心口窜来窜去,再被麻木给遮盖住。“你看着办吧。”
自从陈永年死了,萧纬睡觉便极浅。偶尔做梦,醒来后,只记得自己站在紫薇树下,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周围,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
可今天想到陈永年后,居然睡的极为踏实。那灰蒙蒙的梦又出现了,只是这次背对她的人影,转了过来,看不见眉目,只见到那人带着护颈,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天之后,李子树居然得到密报,说永娘宫里藏着扎针的小人。带人去查,果然在永娘床底寻到一个写着皇后名字的小人。虽然永娘口口声声说冤枉,但她身边最贴近的缮柒却是一口咬定是永娘做的。李子树禀告萧纬后,便将事情传给尹秀靖:“皇上吩咐了,让皇后处置。”
尹秀靖倒是五味杂陈。他站在拱廊下,看着跪在石板上的永娘,头耷拉下来,无精打采,哪里有几天前见到时的洋洋得意。这天气又糟糕的很,尹秀靖站着看了一会,天便落雨了。劈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溅起泥水洒到永娘的身上。
这时永娘才像回过神似的,缓缓将头抬起头,恰好看到正看着他的尹秀靖。神情一怔,便愤愤咬牙切齿:“你这个恶毒的男人!一定,一定就是你,故意陷害我。我已经得皇上宠爱,我还要做什么扎针小人来害你!”
尹秀靖嘴巴张了张,他本性懦弱,不然不会被小侍出身的雪青一直欺辱。现在虽然在萧纬的宽容下,找回了点大家公子的气势,可此时被永娘一吼,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永娘想起平时和缮柒说得笑话,立即大吼出口:“你们尹家完了!你定是想靠害我,让皇上关心你,爱护你。哼,笑话,皇上现在巴不得除掉你呢!”
李子树躲在一边听着连连跺脚,这皇后也太没用了。这样下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要出口啊。可没想到,不等她救场,尹秀靖像是终于回过神,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清淡的声音虽然不高,却能压过永娘歇斯底里的喊叫:“自从本宫入宫,便是皇上的人,尹家只是外戚。再者说,本宫已是皇后尊位,何必要同你一个小小贵人过不去。倒是你,心高气傲,何时将我们这些封位比你高的,放在眼里。”
他停了会,笑了起来:“至于天恩如何,也不是你我可以妄自揣测的。可如今皇上没办本宫,本宫便是皇后,便能办你!”
永娘一怔之下,发疯般的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我要见皇上,我有要事要禀告皇上。是,是皇后,是皇后害死……。”
话音未落,尹秀靖已快步走到他面前,恨恨一个巴掌打下。喘了口气便厉声呵斥:“来人!将这个贱人的嘴,给本宫堵上!”
几个虎背熊腰的常侍冲了过来,飞快用帕子将永娘嘴巴堵住。永娘又是挣扎又是心慌,倒真真切切哭了出来。泪水加上雨水,在他脸上冲刷出两道水痕。
可不想,眼巴巴看着尹秀靖飞快转身,只见到代表皇后的凤裙在眼前划出一道大大的弧度,便听尹秀靖冰冷的声音宣布:“陈永娘祸害宫闱,理应当诛。念在其姐为国有功,便赐毒酒一杯。”
哟,李子树心一颤,虽说结果是必然的,倒没想到皇后也挺狠心。只是要不要叫停?刚才陈贵人嘴里说得害死,是害死谁。但也不等她多犹豫,尹秀靖身边的侍从已经拿了毒酒过来。
尹秀靖清冷的话语再次冒了出来:“灌进去。”
那些侍卫怎会怜惜永娘可怜巴巴哀求的大眼,连看也不看,拉出帕子,就直接将酒灌了下去。就听永娘一阵撕心裂肺地狂咳,又奋力地想呕吐出来。可不管他怎么挣扎,不过短短时间,他深深吸了口气,便软趴趴跌仰面倒在地上,滚圆的双眼,死不瞑目地看着灰暗的天空。
雨更加地大了,哗哗地落到永娘身上。前几天还在宫里风光无限,连皇后都要敬他三分的永娘,此时就像块丢在地上的破布,没有人会为他驻足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