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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藏山阔文存(7)

其何以使大铖衔愤肆毒,以至于此哉?以先帝之圣明,为门户所持,致使用舍莫知适从;乃尽信小人以亡其国,车覆而辙不改。春秋责备,何以辞焉!

闽论

闽立国一年而败,虽曰气数为之,盖亦人事使然焉。夫闽所建,非孱主也;所有之地尽两粤与黔中、楚之湖南、江右之半壁,截长补短,地连六省,非甚侠小也;山川地势,皆极东南之险阨,可以扼守也;米谷不取给于他,物产富饶,开采鼓铸,可以济军国之用也;其兵虽不能决战于平原广野,而乘高伏莽、超距跳踯于丛棘渐石之间,援崖蹈险,虽孟贲、庆忌不能与之争追逐也。又有火器、毒弩,与北方弓矢足以相当也;北方所恃者弓马,其地马不得驰、弓不得施,不战而守,闽固未易破也。然而一年辄败者,则三山非驻跸之地、郑芝龙兄弟非可倚之人;倚非其人、据非其地,如坐井而求出、媚虎而思骑。当其驻闽时,固已失天下之大势、阻兴复之雄图矣。

说者谓当弃闽而入楚,舍郑芝龙而依何腾蛟;是时湖北贼新降腾蛟众数十万,拊而用之,即光武铜马之众也。然而,闽可弃也,楚未可入也;腾蛟可依也,新降不可用也。夫铜马之众,惟光武有以大创之而后降,降之而后能用之。今之降者皆有所逼而来,非我能降之也;狼子野心,其足信乎?江东于闽为唇齿,保江东乃所以固闽圉;易明之理也。而以不奉「改元」之诏自生嫌隙,此其过在江东;闽虽屈己讲和,所以保江东之策未之讲也。当日形势,惟江、楚据东南之胜,惟赣州扼江、楚之要;诚使早跸赣州,而用何腾蛟之师以收江右、用郑氏之海艘以扰江南,使北师不得尽锐于江东,而江东可保、江右可复,天下事尚可为也。腾蛟为偏沅旧抚,善驭将、能得士心,其时军声大振。守江右者,左良玉之部将金声桓也;左师溃,声桓势孤而降,其志未固;与腾蛟共事久,以湖南之胜兵临之,可不战而下也。郑氏之兵,陆战非其所长;跃马弯弓,则鸟兽散耳。至于驾风乘潮出没于惊涛骇浪之中,舟侧不仆、舟覆不死,倏忽千里;此郑氏之长技也。由闽趋浙,风便不一日可到;乘间抵罅,蹈空虚而出无人之境,可以直抵京口;往来飘忽,以绝南北之渡,以断漕运之艘。旬日之间,三吴之义师云起,而上流之羽书狎至,敌人措手不及,其势可以得志。而湖南之兵出江右者,闻下流有师为之声援,则其气益壮。东西并奋,留都有可复之机;就使南昌未能遽复,海师未可久留舟山、崇明之间,进退无时,江东足保无虞;江右之湖东、西,亦皆为所有矣。是故驻跸赣州,调湖南收江右、用海师固江东,虽不足以中兴,亦偏安割据之胜算也。

然此于初入闽时即行之则可,彼郑氏自谋之策未定、君臣之嫌未生,甫为拥戴,决志进取;以江、浙之戈船委之郑氏,而自任江、楚汗马之劳,悬不次之封赏,期相见于孝陵。郑氏虽未见大敌而用其长技,固所乐为;且其志气方新,知雄图远略之将大有为也,亦勇于从事矣。计不出此而乃久驻于闽,备百官、设朝仪,用太平天子之文法,讲光武功成以后之张施,彼郑氏固知上志之重去闽也。重去闽,则其权不得不归郑氏,而其志益骄;既素为闽士大夫所贱,又数攻击其无礼,遂有贼害大臣之事;上之所以待之者,外示隆重而太阿在握,未尝稍有假借;衅端已开,而复戮其旧恩陈谦于市,芝龙叩头争之不得,伏尸痛哭,收其血以去,心已离矣;岂犹肯为之用乎?能即于此弃闽出赣,召腾蛟入援,分师以下袁、吉;移粤督驻岭上,设重兵于汀、漳,合江、楚之众,用两粤之饷,虽闽、浙不守,犹足以支持数年以待天下之变,何至一败遂涂地乎!

迨江东报陷、闽关已虚,始仓卒为幸赣之计;就能达赣,而敌骑已充斥于赣州城外,虽无汀州之变,事已不可为矣!夫此两路之师,是我所宜用之以制敌者;反使敌用之以乘我,至于君亡国覆,岂不悲哉!

——以上见原刊「藏山阁文存」卷四。

粤论

当江西反正、粤东继起,天下争讴吟而思汉。是时湖南已失之城,一时顿复;人争荷戈而求敌,破竹无前:天意人心,骎骎乎有可以中兴之势。而卒不能有为者,由其举事者皆介冑一勇之夫,与谋者迂儒小生、无所识见,惟能始事而不足以成事也。

且夫南昌当烟销灰冷之时,无端一炬,海内鼎沸;其功不为不奇矣。不能乘时东出而尽锐以攻赣州,赣州未下而北师已进湖口,舍而去之;又不能分驻湖东、西以为犄角,共守一城,坐待围合:其计之失,有不待言者矣。粤东,因南昌而起者也;有南昌而后有粤,辅车相依。南昌围而粤东救,盖不容缓之须臾者矣。而粤之救南昌也,又以必取赣州而后进;赣人语之曰:『盍先解南昌围乎?围解,赣安所往!今且速去,吾终不议其后』。此实语也;粤不听。于是赣乞降以缓师,而坚壁清野为固守之计;粤不之悟,信其降书,退师岭上以待其撤备开城、前歌后舞而入也,岂不愚哉!夫南昌初起必欲下赣州者,鉴于宸濠之覆辙,恐兵出而上流捣其虚也。若粤东又据赣州之上,以偏师驻南安,而由间道径趋南昌;度赣之兵,仅足自守。若虑其蹑我之后,彼独不虑我之捣其虚哉?是故救南昌,正不待破北师赣州而下也。迨次年再出,则赣守益坚,南昌已乘胜西上;信丰兵溃,主帅没于中流,粤东事亦去矣!是时湖南之兵壁于长沙城外者数十万,闻江西之败,长沙死守将心已解;重以忠贞营之出,自相惊疑,全师溃而督师死。湖南民裂,国事遂不可为。然吾观粤东之师志在得赣,非真有救南昌之志也。彼反正初心,本以同事者攘其功而位踞其上、己反俛听节制,以此怏怏而反;既得其位而全省皆为所有,志愿足矣,岂知因时举事,为国家收李、郭之勋哉!其志在图赣,特借救南昌为名,实欲自广其土地而已;未尝念江西亡、则粤与俱亡,而救江西为自救之计也。

夫同类者,必相助也;同仇者,必相亲也。义兵为地方之害,诚宜禁止。然如临川之揭重熙者,崎岖险阻,百折不悔,以维系江、闽一线之人心;虽无功绩,亦可为忠臣矣。入粤陛见,赐以旌节出岭;粤帅恶其纠合义师也,遣骑追杀之,赖其吏卒力战乃免。同为报国之人,岂有此去而追杀,于彼困而肯急救者哉!

然而粤师之溃,未尝失一将、折一兵也;特帅醉马陷,而没水身亡。中军杜永和挈其印,倡诸将逃,弃岭不守,直走广州;印在其手,遂据成栋位以请成。朝廷不能禁,因贿诸将各得一郡以去,惟弃南、韶为边郡耳。于是,庾岭空无人者一年。已见北师不进,乃重贿罗成耀,使往镇其地;匹马度岭,成耀望风先奔。盖永和与诸将等夷,虽据帅位,不相统属,故其号令皆不能行;以是而望保粤,得乎?

当时诸将,惟成栋子元胤可用;使闻变之时,即令李元胤驰入其军摄行帅事,而召杜永和入代元胤禁旅之任,彼即拒朝命,无以拒元胤也。元胤果断、有智略,又其诸弟李元泰、李建捷皆军府要职,最称骁健;元胤至,诸将即有异志,元胤亦足以制之矣。于是移军府于南、龙,宿重兵于岭上,北师虽锐,未可长驱而入也。北来之师本非劲敌,以十万之众坐守广州城下者一年,每战辄多杀伤;非范承恩开门迎降,广州不破也。城破之日,诸将全师扬帆以去,北师望之,未发一矢;所屠剿者,合城士民而已。以此观之,其师之才略,固远出元胤下也。当广州受围之时,元胤独以禁旅数千留守端州,忠贞营数万之兵阑入其境,元胤悉守险隘;移檄其将约束士卒,不令擅动一草,由是秋毫无犯,郡以获安。悍将杨大甫、逃帅罗成耀拥众放恣,元胤密请于朝,即席称诏斩之;声色不动,内外帖然。度其用兵,必大有过于成栋者;而未能竟其用,诚可惜矣!即使元胤得用,粤东可保,支持数郡,亦不足以有为;然未有火未及然而遽烬之,如此其速者也。

至于行朝之上,本无一事可为;当事者亦惟藩镇之意是从,固无智谋之士、亦无所用其智谋也。虽分立门户,所争者口语耳,无关于国家之大计也。一、二徇私植党之徒,思结援藩镇以固其权,其谋适足以败国;究竟国事之败,亦不由其谋也。大势已去,谓之何哉!

——见原刊「藏山阁文存」卷五。

吴廷尉鉴在传

吴廷尉鉴在传

鉴在吴氏,名德操;桐城麻溪人。吴固望族;祖三爱、父瞻苏,皆有名称。鉴在资性沈敏,下笔千余言立就,苍苍莽莽,一往有秦、汉之气;作为诗歌,沈郁顿挫,有老杜风。年二十一,补邑诸生;累试高等,食饩称名士。己卯在都下,值同里方中丞被逮,君周旋西库,因得侍黄石斋先生教;先生器之。

辛已,避寇乱,流庽白门;与予比屋居,贫甚。入闽兴化司李幕,归途,奴胠箧以逃,踉跄走武塘;知予在武塘家仲驭所也。仲驭资之还,因约次年共予读书其家南园。次年春,至南园,三人键户读书,著作颇多。三月,贼陷京师,同予返白门;予妻方氏业已挈子女归里。予知时局且变,不可归;独返武塘。未几,党祸作,君亦东下;予适在嘉定署中,令将羁予以竣逮,君与仲驭泊姜如须计出之。而予妻子亦以里中搜捕,不能容;腊尽,寻予武塘,仲驭推南园以居,而与君移馆郊外;予亦不数见君矣。乙酉夏,南都失守、三吴鼎沸,仲驭承相国命起义兵,予两人皆入其军。秋八月兵溃,仲驭遇难震泽;君与同赴水,独不死。奔赴闽,为黄石斋先生疏荐,与予同下部试;予得推官,君知县。丙戌春,补长汀令。汀州陷,奔粤东。端州正位,改中书;旋以从龙之劳,简授御史,扈跸武冈。言事忤逆帅刘承胤,与同官刘湘客、毛寿敦、给谏万六吉俱逮下廷杖;承胤复上疏救免。承胤叛,上奔靖州;君随驾相失,狼狈柳、庆间。戊子,粤东反正,驾旋端州;上念君有直节,命巡按广西,兼摄学政。事竣,升大理寺丞。己丑覃恩,赠祖、父如君官,母、妻淑人。已会推广西巡抚,不果用;闻母忧,请守制桂林。庚寅冬,桂林陷,被絷不降,尽其所有以免;寄家猺中,身依梧州兵备道彭爌,吴氏戚也。癸巳,李定国破桂林,粤西尽复,梧州将吏皆东奔。君避居苍梧村中;定国至,檄君出,以原官待事。君入城坐门楼,稽出入,全活当事家口甚众;为彭氏也。会孙可望忌定国功,矫旨撤回。君随以西山间道,奔回其寄家,劳瘁悲愤,病以死;死时年四十二。呜呼!君死名没矣。予之外,谁知君者!故私志之,留示其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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