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叶念琛嗅到了空气之中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医院的味道，他也在医院呆过一段时间，对于这种味道他也算是熟悉了，手臂冰凉冰凉的，他能够感受到液体往着血管里头，一点一点的，沁凉沁凉的。
傅盈趴在床边，似乎已经睡着了，叶念琛的脑袋还是有些突突地疼着，病房门一下被人给推开了。
叶念琛看到进门来的是宋伟杰，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叶氏正是一团慌乱的时候，要是被记者给拍下来，明天一早这公关部门又得头疼了。
“听人说，你进了医院过来瞧一眼。”宋伟杰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的女人，眼神微微一暗，又换了一个了。
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是一个又换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停留着的，这么下来，没有弄出个毛病来，也真真算是他的运气了。
“有心了。”
叶念琛知道宋伟杰在有些方面着实是不待见他的，当然的，眼下就是连他自己也是不待见自己的。
傅盈累极了，在听到房间里面有声音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因为困和累的关系，她整个人还懒洋洋的，她看着走进门来穿了一身白大褂的男人，直觉就是以为这个男人就只是个医生而已。
“这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在这老半天了，这算是什么医院呐，都没有半点效率的，到底是什么毛病检查出来了没有？！”
傅盈在那边对着宋伟杰叫嚷着，在看到叶念琛听到她不要孩子的是时候焦急得整个人都晕倒了，她几乎已经能够瞧见了自己很快就会成为这叶家少奶奶，自然地，她对医生说的话也就更加不客气起来了。
宋伟杰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悦，近些年来就一直说是医患关系紧张，面对病人，这医生有时候和孙子似的，可面对这种很是无理取闹的病人，这医患关系想要不紧张起来也难。
“抱歉，我不是负责的医生。”宋伟杰的口气干巴巴的，那看向叶念琛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这眼光是越来越差劲了。
“你不是负责的医生，那你来干嘛？！”傅盈站了起来，颐指气使地问着。
“够了！”
傅盈的姿态让叶念琛有些头疼，他不是不知道傅盈现在这番的姿态不就是因为她有了他的种，恃宠而骄了起来罢了。
叶念琛喝止傅盈再出声，别说这宋伟杰了，就连叶念琛自己的脸色也已经难看至极了。
“你先回去吧！”
叶念琛对着傅盈说着。
傅盈嘴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什么都还没落定呢，眼下把叶念琛给惹恼了可没有什么好处，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叶念琛根本就不差她一个，但是她现在唯一的把柄现在就只剩下肚子里头的那点肉了。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再来，念琛你也好好休息！”
傅盈见好就收，说的那些话倒是很温柔，她知情识趣地离开了。
见傅盈一走，宋伟杰冷哼了两声。
“你的眼光越来越不行。”他道，“收收心吧，难道还想着这么过一辈子下去？”
身边的女人不断，也没有定下什么心来，从他的角度来看，这叶念琛着实是越活越过去了。
“呵……”
叶念琛轻笑了一声，他抚着自己的脑袋，依旧觉得疼的慌。
“头疼了？”
“最近常常疼，大概是没睡好把！”他这时不时头疼的症状已经有一些时日了，现在叶氏正在忙，他也是在无暇去估计那么多的东西，也就由着去了。
“去做个CT看看吧。”宋伟杰看了叶念琛一眼，“这头疼的事情，也是可大可小的。”
宋伟杰这么说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头疼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这说着，他就叫了负责的人医生过来，开了个单子找了护士过来准备送入CT房。
叶念琛被推着到这个科室又到了另外一个科室，折腾了许久，这晚上的时候，门诊那边关门了，挂急诊的人也不多，所以平常验个血都要两小时才出单子，到了急诊晚上半小时之内就出了单子。
宋伟杰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和负责的医生在那边商量着，看着宋伟杰那脸色，叶念琛也就隐约觉察到了一些事情，突然的有是一种莫名的恐慌在蔓延。
宋伟杰很久之后才再度推开了房间的门，他看着叶念琛，眉头紧皱，那神色，叶念琛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绝望的基调。
“找个时间，我想同念铮谈谈。”宋伟杰看着叶念琛，叶家也就只剩下这两兄弟了，剩下的是也就只剩下念铮了。
找念铮谈？！
听到宋伟杰这么说的时候，叶念琛的心里头就更加忐忑了，都已经要和家属谈了，这问题也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和我说吧。”叶念琛看着宋伟杰，“你知道的。”
“那你要有心理准备。”宋伟杰看着叶念琛，有些东西他是不想和他说的，但是看叶念琛的姿态那么的决绝，他还是想说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进行配合的。
宋伟杰带着叶念琛去了医生的办公室，开了灯，把片子摆了上去，那是刚刚出来不久的脑部CT的片子，叶念琛对这种东西是不清楚的，如果他要是懂这种东西早就是医生了，还混什么商场。
叶念琛茫然地看着，宋伟杰也靠在一边，不支声。
“说吧！”
等了良久，叶念琛终究还是比宋伟杰沉不住气了许多，他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这里……”宋伟杰深吸了一口气，他指了指图上的一个区域，“这里有一部分的阴影区域，初步怀疑可能是肿瘤。我建议你还是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配合治疗一下看看。”
肿瘤？！
虽然叶念琛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乍然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撼住了。
肿瘤？！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健康的，像是头疼方面，他一直都没有在意，最近叶氏太忙，他睡眠又不是很好，他以为只是因为操劳过度的问题罢了，现在却是对他说是肿瘤。
“至于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还得做了检查之后才能确定。”宋伟杰看着默不作声的叶念琛，毕竟是多年朋友下来，他也是不想瞧见叶念琛落到如此田地的。
“呵呵……”
叶念琛轻笑出声，那声音之中有些苍凉了起来，到最后更多的像是在自嘲一样。
“报应呐……”他低低地说着，他自嘲地笑着，“那日，我逼着如意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她同我说，情深不寿，她准备看着我和顺心谁会先死。”
情深不寿，当真是情深不寿呐！
只是没有想到，只怕这先死的人即将是他了！叶念琛想，这绝对是报应了吧，报应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宋伟杰看着这样子的叶念琛，这事早晚都是要他知道的，很多的在知道自己的病情的时候，总是会一蹶不振，宋伟杰也是怕叶念琛会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然后破罐子破摔。
“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你先住院检查一下，如果是良性的肿瘤，我们医院还是有经验丰富的医生的，如果是恶性的……”
“我会死，是不是？”叶念琛的姿态已经趋近于平静了，他看着宋伟杰，“接受化疗一类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我的头发会掉光，然后形如枯槁，到最后的时候，还是会死掉，不是么？！不过就是个苟延残喘罢了……”
宋伟杰看着叶念琛，他有些摸不准这个男人的想法，难道真的是因为得知自己脑袋里头长了个瘤，这个打击太大，让他承受不了吧！
“生死有命，反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宋伟杰说着，他当了医生多年，也把这些事情给看开了，如果到最后是真的不行的话，真的除了认命也没有别的办法。
“说的也是。”
叶念琛苦笑了一下，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话，他要怎么做？！
叶念琛起了身，慢慢地往着自己的病房走，他的脚步沉重而又颓然。宋伟杰想上去安慰了两句，但是又觉得安慰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擅长的，到最后，他探向了自己的口袋，习惯地去摸烟盒，但是在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之后，他才想起自己为了儿子已经开始在戒烟了，身上根本就没有那玩意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
叶念琛独自一个人回了病房，他看着那空空荡荡的病房，明明这单人房并不算大，可他就是觉得有些空旷。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当年也是在这种冰冷冷的季节里面去世的，但是那个时候的病房里面有他有念铮还有如意。
有子送终，这算是所有的人最大的心愿吧，可他，叶念琛坐在床畔，低低地笑着，笑到后来的时候，他落下了泪来。
叶念琛哭了，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哭的那么的凄凉，那么的悲哀。
假如，他知道错了……
假如……
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
————————————
九点再更两千吧，嘤嘤嘤嘤，再更两千我今天就休息吧，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