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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逆月浑身发抖,气喘吁吁,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上下起伏的双肩透露出他内心的狂躁和不安。

“嘭——”地一声,惊得逆月回头,却,蓦然呆在原地。

摔倒的疏背椅旁,魏佳蜷缩在地上,好像是摔到了膝盖,让她抱紧了双腿。撩眼看看惊愕的逆月,她挣扎着勉强站起,面色平静,没有起伏波澜,手中,则是刚刚取下的阿凤的画。

魏佳提起画轴,和自己并列,画里是阿凤,拿画的是魏佳——他救起的女孩儿。她要让逆月清醒过来,她,不是阿凤,也永远不是……

逆月终究是走了,一句话未说,像只受伤的羔羊,带着失去心爱东西的受伤的心走了。他不知道的是,在转身的霎那,拿画的女孩儿更像迷路的羔羊,不仅失去了心爱的东西,连家的方向也找不到……泪,就那么无预兆的汹涌而出,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后院……

哇——

魏佳掩面滑在地上,终于哭出了声……

随着迁家日子临近,老爷时不时的派张叔来敲打魏佳,意思是恢复的差不多了的话,是时候离开了。

这一天,魏佳在院子里做着早操,无非也就是现代的一套健美操而已,张叔又来了。

魏佳没等他说话,一阵风似的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袱,按理来讲,她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那身脏衣服也毁的不像样子,走的时候更是无牵无挂。

可魏佳估摸着,自己这一路走回去,一时半会儿要到的话估计够呛,别的不带可以,怎么着也要带些食物吧。魏佳把包袱打开,里面全是打包好的食物,一一摆开让张叔过目,以显示自己没有私吞这里任何值钱的东西。张叔见状倒是乐了,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在包袱里,说道:“据公子描述,你的家离这里不是很远,快马加鞭三个时辰左右,但你身子弱,长时间颠簸会引起毒发,所以老爷为你雇了辆马车,车夫的钱已经付了,他会把你安全送到你要去的地方。至于这些银子,暂且收下吧,是老爷和夫人的一点儿心意。路上兴许还用得到。”

魏佳默然,点点头,默默地把包打好,背在身上。

抬脚刚要走,忽然转身望向一直待在门框边偷望她和张叔的连衣。连衣满脸不舍,倒不像是装出来的,眼里的泪水滴溜溜转,倔强着吸了吸鼻子。

魏佳莞尔一笑,颠颠跑向连衣,踮起脚尖抱住她,“吧唧”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跳脱出连衣的怀抱,嬉笑着头也不回地向后院门走去。

“姑娘!”张叔忽然叫住她。魏佳诧异地回头望向张叔,张叔张了张嘴,好像在犹豫什么。魏佳眨着眼睛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舍不得自己,也颠颠跑过去拽了拽张叔的衣袖。张叔顺势刚要蹲下时,魏佳踮起脚尖“吧唧”又亲了他一口,看着张叔呆若木鸡的表情,魏佳“咯咯”地笑起来。

魏佳趁着张叔发愣的时间,向后院门走去,心想,这下应该舍得我走了吧。

“哎,姑娘!”张叔像是刚回过神儿来,慌忙上前叫住魏佳,“姑娘!你……不能……从前院大门走……”张叔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不敢去看魏佳脸上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老爷是怕逆月看到我离开吧。

我和老爷还有夫人大声招呼也不行吗?魏佳低着头不作声。

张叔解释道:“姑娘别多想,实在是……前院闲杂人等太多,怕扰了姑娘……”这样不合情理的理由也就只有拿来骗骗小孩子吧?在他们眼里,自己的确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魏佳调整情绪,再仰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笑容。她望着张叔点了点头。

张叔多少有些释然:“那好,我带您去后门吧。”

转身的瞬间,魏佳看到连衣蹲在房门边,望着她的方向双肩微颤。刚才张叔的话,她应该也听到了吧,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有个人心疼我的,魏佳这样想着,心里的酸楚也象征性的减少了些。

人啊,活着就给自己多找一些痛快,世道再怎么虐心,自己还是不能亏待自己。

没想到,萧家的后门都有人看守,看上去全是练家子,搞得和站岗似的,幸亏是老爷放行让她出来,若是自己当初选择不告而别,插翅也难飞!

上了马车,张叔又吩咐了车夫几句,这才启程。

坐在车内,魏佳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和逆月有关的任何事情,从此各走阳关道,谁和谁也不相瓜葛。这是临走之前,老爷让张叔捎给她的话,不要认为萧家救了你的命,实则是她让老爷更加看清了逆月的心,在阿凤的事情上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磨练。而对于魏佳的身体,萧家表示无能为力,只是奉上几粒金丹,避免途中意外发生。话虽如此,言外之意是说,即便你暴尸荒野,也和萧家没有任何关系。

还未出城,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不断刺激着魏佳的耳朵,她撩起幕帘,透过缝隙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多少陌生的目光不断扫视着车里向外张望的她,没有丝毫感情。

莫名地感觉自己有些凄凉,更多小贩的叫卖声涌入耳朵,好吵!她突然萌生一种想让他们闭嘴的冲动,无数的声音在她的头脑中晃来晃去,越来越多,像是密集而来的蜜蜂,魏佳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只是异常烦躁,全身的颤抖又开始了,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杀人。这个想法一出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变得这般邪恶,怎么会有这种不堪的想法!肢体不受控制的向外移动,她从榻上一头栽到马车板上,惊得外面驾车的车夫问道:“姑娘,你怎么了?”魏佳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姑娘,你没事吧?”车夫见没人答话觉得自己许是多心了。

万千只蚂蚁在吞噬魏佳的心智,她感觉的到。颤颤巍巍从怀中取出萧家给的金丹吞下,蜷缩在马车夹板上等待着更加噬心的痛苦到来。

她没有内力,每服一次金丹,就要受一次冰火相冲之苦。这是张叔告诉她的,让她不要轻易将自己陷入易发病的境地,不然的话,每一次服用金丹就是一次冒险,暂且不管剧毒能否要得了她的命,单是这个金丹的威力就足以让她丧命。

是呵,魏佳暗自苦笑,若是真的就此了结,不知道上天会不会把自己的魂魄归还现代呢。意识在逐渐迷离,魏佳晓得,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冰火炼狱还在梦里等着自己……

“驾——驾——”马褂銮铃声渐近,车夫连忙把马车驱至一旁。数十名布衣少年从身旁风一般的速度擦过。

“嘶嘶嘶——”领头的马匹忽然长啸停步不前,随后的十几匹马同时仰天嘶鸣止步不前,坐骑之上的少年们竭力控制缰绳安稳马匹,就在此时,狂风骤起,树叶如针状暗器根根直射向集中在道路中央的十几匹马。

少年们无一人说话,舞动手中利剑劈斩暗器,就像雨中舞剑一般,不让暗器近身的同时还要保护马匹的安全。

暗器势头渐弱,树林周围有百十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剑跳跃而下,和少年们针锋相对。

车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扔下马车顺着原路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两方均是高手,相较而言,少年们反而略胜一筹,虽然实力相差悬殊,却丝毫不影响战斗力的爆发。

黑衣人死伤大片,余下的不知是谁喊了句:“大家快撤!回去禀告堂主再作打算!”

一眨眼的功夫,黑衣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少年端坐马匹之上,并不下令追赶。

下属从黑衣人的怀中搜到带有莲花字样的牌子,袖口解开,胳膊上刺着莲花图样。为首少年冷哼一句:“又是哪个不自量力的‘聪明人’演的一出好戏?”下属把牌子收进怀中,扫视了一圈地上的尸体,看到躲在深林处的马车。

为首少年点点头:“去吧。”

几名少年小心翼翼接近马车,马车前的马匹悠悠地吃着草,仿佛刚才的厮杀于它丝毫无影响。要知道,但凡杀手的坐骑都是经过特殊训练,不然的话,每逢遇到这样的场面都致使马惊还怎么作战?

剑锋陡转,挑开车帘,见里面躺着个小孩儿,警惕的神情稍有松懈。

留下三个少年守在车旁,剩下一个回禀为首青衣少年。

“回公子,里面只有一个小女孩儿。”

青衣公子看也不看马车,对着前方的空气道:“带上,继续前行。”

“怎么样?”青衣少年端坐竹林之中的一块方形石上,闭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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