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萱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地冲她招手，低声道：“小五，过来。”
那声音低柔婉转，好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慕容远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慕容萱却笑眯眯的起身走过来，立刻就有婢女将她的椅子挪了过来，慕容萱便同她坐到了一起，柔声笑问：“小五怎么不跟姐姐说话了？我昨日才从临安回来，听说了你的事情，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如今怎么样，身子可是养好了？”
怪不得一直不曾见过这位堂姐，原来是出了远门。
“堂姐。”众目睽睽之下，慕容远不得不打招呼。而且慕容萱神色温和，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哪知她只是冷冷的喊了一声，并不显得多么亲热，慕容萱却被她这一声喊得热泪盈眶，慕容远顿时傻了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位堂姐的情感也太丰富些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妹呢，至于哭成这样吗？
一旁的慕容睿见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便出言替她安抚慕容萱，“萱堂姐也是心痛你。好了萱姐，今日是我的生辰宴，请大家一起来乐呵的，你这么哭起来可把我们都吓到了。我们都知道你心痛五妹妹，不如你们姐妹俩手拉手到一边儿去说悄悄话，也让我们安心吃东西？”
慕容萱被他打趣一通，顿时破涕为笑，嗔骂道：“你个吃货！”却也没有再哭了，拿手帕拭了眼泪，低声对慕容远道：“我去梳洗一下，你陪我吧。”
慕容远应了声，便跟着起身离开了敞厅。
丫头领着她们沿着碎石子铺就的小路绕过一片竹林，到了一处厢房，里面设了净房。慕容萱扶着身边婢女的手进去简单的洗了脸重新上了妆，这才笑眯眯的走出来。
见慕容远只带着一个宫女安静的站在外面等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走过去携了慕容远的手，慕容萱柔声问她：“明年就该及笄了，贵妃娘娘可跟你提过你的婚事？”
婚事？
十五岁就要嫁人了吗？
慕容远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柠香的呢？”慕容萱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焦，“柠香今年就及笄了吧？你们两个只差一岁，又都是养在舒贵妃膝下的，虽说你不是她亲生的，可你的婚事她也该考虑起来了吧？”
“我不知道。”慕容远直白的回答道。
慕容萱更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没跟你提过，还是她只想着柠香了？怎么说你也是她一手养大的，连最后这点儿面子功夫也不肯做吗？要知道，当初要是没有你母妃，她凭什么坐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之位？！”
慕容远听得迷迷糊糊，恍然间却意识到了什么。
听慕容萱的意思，舒贵妃的位子，和她的母妃有关——和玉倾城有关？
不是说玉倾城是逼宫不成畏罪潜逃了吗？
难道不是这样的？
“萱堂姐。”慕容远忽的抓住她的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萱看着她这副懵懂的模样，心痛不已，想当初宸妃娘娘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她的女儿如果能有她亲自教导，如今又怎么会是这副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模样？
想到这里，她就一阵心酸，拍着慕容远的手轻声道：“别着急，过几日堂姐请你到我府中做客，你想知道什么，堂姐都告诉你。”
慕容远迟疑了片刻，才“哦”了一声。
“乖，我们先回席上吧。”慕容萱安抚她。
两人联袂回了席上，各自落座。
可因为有慕容萱之前的一番作为，慕容珍再没有挑刺寻衅的找她麻烦，慕容远乐得清静，一直到亥初众人才散去。
慕容远心里存着事情，东西没怎么吃，酒倒是喝得不少，等到散席的时候，刚要起身就觉得一阵头晕。蔷薇和翠微紧忙一左一右搀扶她站起身，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慕容睿亲自送诸人离开，一直送到大门外。
慕容远走在最后，出大门的时候，其他人的马车都已经离开，翠微扶着她等在门口，蔷薇去催他们的马车了，慕容睿陪她站在门口等着。
先前离开的李君曜却突然折返，看她站在门口，高悬的宫灯下她如玉的脸颊染上了一片酡红，微醺的眼眸在夜色里却格外的明亮。
他翻身下马，上前道：“我想起今夜要入宫轮值，不如就由我送五公主回宫吧。”
慕容睿笑眯眯的打量他，直看的李君曜耳根发热，不好意思的别开眼去。
慕容远却点了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李将军了。”
一旁的慕容睿闻言不禁侧过头来，略带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慕容远却并不理会，此时蔷薇领着马车过来，慕容远刚刚伸出手，李君曜就扶了她朝马车走去，留下看呆了的慕容睿。
李君曜的背影高大英挺，慕容远却纤细修长，两人并肩而立，却有一种奇妙的和谐。他扶着慕容远上了马车，自己却牵着马走在一旁，他朗声说着什么慕容睿听不清楚，可依稀可以感知两人之间融洽的气氛。
他忽的笑了一声，吩咐身边的小厮，“去请李家二爷过来，就说本宫兴致高昂，请他过府手谈一局。”
小厮硬了是，然后飞快的跑开。
慕容睿负手呵呵笑着回了府去。
而一起离开的李君曜和慕容远之间的气氛，却并不像慕容睿看起来的那么和谐。
至少李君曜自己是这么觉得的，此时此刻，只有一个马车夫横在他们之间，公主的随行宫女们都远远地跟在马车后面，可他莫名的就觉得十分紧张，牵着缰绳的手心都不停的在冒汗。
而马车里慕容远微醺之后的嗓音是软软糯糯的，听得他心都软了。
马车里的慕容远却再将腰间的荷包凑到鼻尖嗅了嗅之后，目光渐渐清明，心道顾言之的医术确实不错，这样屈居于太医院却是有些委屈他了。
她一边醒酒一边想着之后该怎么安置顾言之。
不过这会儿到有一件事情让她很是困惑，她不禁开口问道：“李将军可知道关于我母妃的事情？”她没有可以压低自己的声音，便是软软糯糯的，加之喝了酒，说出来的话竟然带着几分娇滴滴的意味。
她将今日慕容萱说的那番话挑挑拣拣的同李君曜说了，试图从李君曜这里打听一些有用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