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恢宏磅礴的建筑,一檐一柱层层叠叠耸立横卧,精巧翻覆地堆垒出一座宫。辽阔的大殿上,一名男子正慵懒地横卧在王座上如一只高贵而优雅的狮子,披散开一头如墨的长发飘荡在空气中,细长的琉璃棕眸微微眯起,望着下面空无一人的殿发呆。
“皇上……”一个娇嗔的呼唤声响起,从长殿门口款步走来一名满头朱钗的精装美人,长长的裙裾拖曳在金黄大殿走道上,一身的荣耀华光却不及她眸底望着王座上的男人满目的痴迷与流连。
“蝶妃,有什么事情么……”将半眯的双眸懒懒转向她,缓缓道。
“德妃仗势欺人……”话音刚落,骤然满脸梨花,一张国色天香的脸霎时支离破碎,因哽咽而抖动的单薄双肩看着着实让人怜惜。
“德妃刚来过,她说你仗势欺人……”柳轩祺努力睁开一只眼望望自己宠爱了半年的妃子。
“皇上,您要相信我!”蝶妃双颊绯红,面露激动之色,噗通地跪在金黄的长道上。
“是啊。”柳轩祺微立起身,一手托着自己的腮帮,慢条斯理地说道:“朕已经帮你处置过她,她现在正在冷宫呆着呢!”
蝶妃立起上身一僵,又迅速回过神,受宠若惊连忙磕头道:“谢皇上错爱,谢皇上错爱……”掩不去的喜悦在大殿上盘桓萦绕。
“可是……”柳轩祺优雅地换过另一手拄起自己的下巴,面露难色道:“朕也答应过德妃,要罚你的。”
蝶妃浑身一战栗,磕头得厉害:“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声音是变了调,满是歇斯底里和凄凉疯狂,每个音节都是揪心扯肺地颤抖。
“原本,朕是想饶命的,可是你偏要来,你也去冷宫反省几日吧。”这个男人,他偏就有本事可以将温柔的语气和胁迫的气势结合得如此完美。
“皇上,饶命……”跪在大殿中央的她颤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凄厉的讨饶声让人不寒而栗。
“奥……”柳轩祺稍做思忖,又像是明白道:“你想被贬出宫?对啊,宫外可比宫内好玩多了。”说完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纹丝不动的奴才,眸中掠过一阵寒光:“拟道圣旨,朕要废了蝶妃,并驱赶出宫。”
“是。”这名奴才神色镇定,就像在看一出平常人家夫妻吵架的戏。可是,他能不镇定嘛,拜这位皇上所赐,他可真是练就了一副好胆识和忍耐力。天知道他在宫外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至回宫后,可就苦了后宫里的一群娘娘。
虽明了这位皇主子就是平日里待娘娘们也是苛刻,但是这些日子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就这一段时间,他就亲眼看到他已经将二十位娘娘打入冷宫,十位娘娘驱赶出宫……再这样下去,哪怕他有佳丽三千,也依样半个不留!
“皇上……”蝶妃的脸上爬上一种令人发寒的疯狂,又像是抓到救命药一样的狂喜,“我肚子里可有鲁国的龙种!”
“奥,”柳轩祺无所谓地点点头,双手垫着下巴,扑到龙桌前,孩子气道,“这倒忘了,朕会叫名伶俐的宫女侍奉你,诞下皇子之时,她便会将其抱回宫里。”
蝶妃微一怔,下一刻竟然有些抓狂,不顾一切地吼道:“柳轩祺,你薄情寡义……”音色里竟然多了几分痴怨与寂寥。
“朕早就告诉过你,你到现在才知么?”漂亮的眸光里尽是淡漠,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你这样的人,是蝶儿瞎了眼才会看上……”仿佛是垂死前地奋力挣扎,她竟一脸无畏地从大殿中央站立起来,狠狠地望着她的王:“你这样的人,注定一辈子得不到真爱……”
凄厉抖下几声笑后,继续道:“哪有一个皇如您这样荒唐,将皇榜贴得全国都是,只为去寻一个死人!哈哈……哈哈……”仰面放肆大笑,听得人战栗。
柳轩祺秀眉微一敛,露出一副浅浅却是不悦的表情,纤长的手指悠然爬上至于前方琴案,如在水面上轻轻拨开一阵涟漪一样弹开。
“叮……”幽谷清泉般叮咚跳跃的悦耳声响,却让下方的蝶妃如看到了鬼魅一样乍现出惨不忍睹的恐惧。下一刻,她的双眼越瞠越大,直至放大到铜铃般大小,明眸顷刻弥漫成一双血瞳,模糊了瞳仁,模糊了眼白,模糊了长睫。接着,整个人如一具被人推倒的木头般直直往后仰去。“砰——”应声倒地,荣耀的华服即可被身体渗出的鲜血所浸染,大殿里慢慢飘荡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柳轩祺重新将手垫向自己的下巴,微笑地嘀咕道:“好像功力全恢复了……”那表情,如玩劣的小孩,做了坏事,却依然不懂得反省地露出一脸天真烂漫的笑。
这一幕,看得自认已够坚强的奴才双腿有些发软,他们的皇上——好狠!
柳轩祺向这名奴才微微瞄来,淡淡道:“叫几个人把蝶妃拾掇好,朕要为她风光大葬。”紧接,又像想到什么似地加了一句:“把地给我洗干净,我不喜欢血腥味。”
“是!是!是!”那名奴才哆嗦得更厉害。
柳轩祺从王位上懒懒站起来打算离开,忽见一抹水蓝身影从偏门走来,定一看,同是一张舞女洛神般的颜,却从她的眉间透出一股冷冽的气质,让人无端地多了几分距离感,而那张妍丽若花的脸同样给人带出几分冷漠,俨然一个冷美人。
她微瞟尸体一眼,不悦道:“皇兄,你杀了蝶妃?”语气略带苛责与不满。对,此人就是柳轩祺皇妹,柳玉蝶,同是曾经鲁后所生,骨子里都是一般的冷漠。只是柳轩祺将冷漠埋在心底,用和善温柔的外表做伪装,柳玉蝶则是里外都给人寒霜似雪的感觉。
“啊?”柳轩祺稍作迟钝地撇头看向下面的人,嘴角微一扬:“死了就死了……”一脸与己无关的模样。
“一尸两命,皇兄,你可越来越狠。”柳玉蝶依然是那般冷漠的脸,像在扯家常一般。
“今天没空陪你和曲,”柳轩祺隐隐有些不快,“改日吧!”
“我也没空跟您和曲,我是来问,楚颜那次将你带回来之后,怎么一直不见踪影,我有些事情要找她?”柳玉蝶亦是一副不畅快。
“楚颜……”柳轩祺微一犹豫,回绝道:“不知道。”
说完,一人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