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秋斐艳想简单了,逃出县衙不是最难的,找到人问情况,怎样回到队伍里,才是最难的。
秋斐艳休息一会儿,打量着房子,东西都搬走了,但是屋子里还算干净,应该就是前几天的事。她又出门,敲敲隔壁左右的门,发现,都没有人住。难道,这个河间府,现在是一座空城?她突然想到,那天来的时候,那个大叔说了,县令因为有钦差来,他们都被赶出来了。那么,是不是所有人都被赶走了?也不对,所有人都不在,那么,一会儿钦差不就看出来了这个空城了么?秋斐艳直觉,这个县令应该还另有计谋。
“何一能,你先在这里休息,我们一会儿再去北门。”秋斐艳回来,本来她准备找一个老实可靠的居民家里,把何一能送过去休养一会儿的,现在看来,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比较好,相对安全。
“嗯。”何一能点点头,确实,自己刚刚耗了大力气,身体很疲惫。
四周空旷,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可是,人们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树叶和树皮都扒干净了。就这一幕,足见灾情之严重。
“何一能,我觉得,一会去北门的路,比现在更凶险。”秋斐艳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口,对于这么奇怪的情况,她觉得不安。
“好。“何一能回答,也没有多问,或许,他本来就没有打算会留下来休息,让秋斐艳一个人去。
两人没有说话,秋斐艳闭着眼,嘴巴已经干裂了。约莫又有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才起身。北门通完县衙的那条路,也就是有悦来客栈的路上,居然挤满了人。街边的米铺粮铺布匹店都开了门,街边的小摊小贩都出来摆摊子,还有路边一些看热闹的居民,买东西的大妈大婶。这繁荣之景,两人大为失色,不可能!秋斐艳和何一能还在一个巷子的里侧,没敢走出来。才三天的时间,就从萧索无人的街道布置成繁华美丽的贸易之城,县令不简单。
“何一能,房子里明显没人住,那一带的人全都走光了。可是,大街上出现这么多人,不是很蹊跷吗?我们要小心点。”她小声叮嘱。
“嗯,好。”何一能点头。
街上的人,虽衣着简单,但是远比秋斐艳那天看到的人穿得要好,没有破烂之处。而且,他们面无饿态,一个个精神饱满,神情亢奋,不像是灾情严重的地方普通民众该有的事情。要是自己不先行过来,他也不相信,这河间府,会有干旱。
“一会儿,你小心掳一个人过来,问他是不是河间府住民,河间府大旱是怎样回事,问他县令究竟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要他们来冒充群众。千万小心点,你不要让被人发现了。”秋斐艳想了一会,吩咐何一能。
“你要去干嘛?”何一能反问,他也不傻。一般,拷问这种技术活,自己可做不来,秋斐艳倒是好手。
“我要回去,做回我的总管。”秋斐艳笑了。
“可是,你一个人去会有危险。”
“两个人上去目标更大。”秋斐艳马上回答。
“不行!”何一能一口拒绝。他马上冲到前面,轻手轻脚,把一个在卖玉石的小贩子捂住鼻口,拖到了巷子深处,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秋斐艳叹口气,何一能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虽然他不喜欢自己,可是,职责使然,他会尽力做好,算是光明磊落的汉子。
“不许乱喊。”何一能把剑架到他脖子上,说道:“喊一句救命我立刻杀了你。”
那人点点头,乖乖地。
“你要问什么,快问!”何一能对着秋斐艳说,手还稳稳地架在那人的动脉处,力道拿捏得不错。
“县令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来冒充住民?”秋斐艳抓紧询问道,语气是恶狠狠的。
“我就是河间府居民。”那个人说话都在抖。
“那说,是谁让你们来迎接钦差的?”秋斐艳觉得那个人,应该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应该不会撒谎。
“县太爷!先他也给我们商户每一家命令,必须全体出动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那个人回答道。
商户?县太爷?秋斐艳心里犯嘀咕,嘴上依然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是贩卖马匹的。”那人还是不住地在抖,显然十分害怕。
“县令没有给你们什么好处?”秋斐艳反问,说道:“全县人都饿得像鬼,为什么你们却相安无事?”
“我们是交了钱的。”
“什么钱?”
“今年大旱,没有收成,可是,我们都出钱买粮仓里的米。不过,也只够吃两个月的,县太爷不肯多卖。”
秋斐艳更奇怪,没有卖,没有用,那粮仓的米去了哪里?
“那你们的水是哪里来的?”
“我们家的井,往下多挖了好多,才有水。”
这么说来,其实,这河间府,还是有救。
“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吗?”秋斐艳问,揪着他的衣服。
“没有了,大爷,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情,都是县太爷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容不得反抗啊!”那个人,吓得都哭了,今年到底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什么事情都让自己碰到了。
“完了。”秋斐艳对何一能说。
何一能顺手一巴掌劈到那人的后脑脖子处,那人晕过去了。
这边刚落定,他们站起身,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快!快!钦差来了!”
秋斐艳和何一能走上前,跟着他们跑的方向。这大概几千人挤在北门口,场面壮观,里面,也不乏有别有用心,混在里面的人。
秋斐艳和何一能一出现,有人就盯上了。他们才走了几步,就有个人和人流相反的方向,横冲过来。秋斐艳眼尖,看到了他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刀光火石之间,那个人的身体撞到了何一能,却骤然倒在地上。
何一能的软剑可不是吃素的,他出手比那个人更快,在他撞过来的刹那,摸准他要刺过来的部位,左手捉住他拿匕首的手腕,右手将软剑送到了他肚子上。
他们本来就是在人流的最后面,这一幕,也没有人看见,他们接着往前走。
“小心,他们不是江湖中人,便是军中士兵。”秋斐艳关切地对何一能说,现在他们在明,那些人在暗,除了小心,还是小心。
“知道。”何一能点点头,机警地看着四周。
又来了三个人,这下子,他们完全没有顾忌,很远就拿起刀,砍过来。显然,他们的纪律性和武功,比起衙役狱卒,好得多。
何一能有些抵挡不住,秋斐艳也不能嫌着,她只能不断地为何一能挡着四面八方来的刀。
有个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往秋斐艳扑过来。秋斐艳慌了,自己根本不会打,她捡起地上那个人的匕首,一个法术,又刺穿那个人的心脏。回头一看,何一能的后背、胳膊都已经挂彩了,他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秋斐艳只能如法炮制,不怕别人觉得自己是妖怪,法术借用剑的力量,杀了另外两人。
“何一能!”秋斐艳扶他,把他拖着,挤进了人群。前面,钦差的大部队已经在陆续前进,马车还在门外。按理来讲,县令等官方迎接人员应该在城外接到他们。那么,现在,县令应该和假段淮王假总管还有小石子在一起。
她闯进去,撞到一个禁军侍卫。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这里。
“是谁?”一个侍卫的头目过来问,大部队停下来。
“我是太监总管秋总管!”她大声说,声音尽量让十米之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她周围的人,都开始低声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