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关上车窗,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五爷,我是陈希。”
“怎么了?”小五爷似乎还没起,声音有些迷糊。
“昨晚失败了,是个圈套,没找到阿林。”陈希叹了口气,“不过我又查到了些别的线索,所以……”
“明白了,这件事你最好尽快和我面谈一次。”小五爷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看来是立刻就清醒了,“我准许你调动你认为需要的东西和人,不过必须保证林天河的安全。大圈方面已经给我施加压力了!”
“我知道了,谢谢小五爷。”陈希平淡地说道。
挂断电话,陈希立刻又打了一些电话,大意是通报了刚刚从那个女人那里得知的,何敬唐与他的车的一切特征,要求在全城范围内搜寻。小五爷的手下们纷纷行动起来,各式各样的车子开始形式在道路上,留意着一切带“LANDROVER”标志的越野车。此刻的陈希根本平静不下来。他一反常态,在搜寻阶段就加入了行动。以前的陈希总给人一种胜券在握时发动致命一击的形象,而这次的反常已经证明了,陈希真的乱了。
就在陈希如同他的外号一样发疯地寻找林萧熙的时候,何敬唐与何清清正开着车,带着林萧熙和许元前往医院。
一路上,许元始终意识不清。他一会儿醒来,一会儿昏迷。唯一的区别是,醒来的时候,许元会眨眼睛,而昏迷的时候,他的眼睛就闭上了。之所以说是醒来而不是清醒,是因为即使醒着,许元也无法与别人沟通,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林萧熙害怕了,她不停地问何清清:“许元是不是要死了?他怎么会这样?”
何清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他能活,但是我懒得跟你解释。可是林萧熙会错了意,她以为何清清的意思是活不成了。林萧熙立刻惊慌地摇晃着许元,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
何敬唐无奈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对林萧熙说:“你别碰他了,本来血就不多,你再把伤口碰开,本来能活,这一下也得死了。”
“啊!”林萧熙惊呼了一声,把许元给扔在座椅里了。
“我去!”何敬唐立刻伸手让林萧熙离许元远一点,“这是仅有的比摇晃伤害更大的动作,那就是摔。”
“啊!那怎么办!”林萧熙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眼睛里隐隐有些水光,“我不是故意的。”
“你别碰他,别碰他就行了,就那几处小伤,只不过放血多了点。他已经把血止住了,死不了的。”何敬唐摆了摆手,“真没看出来,这位老兄是个狠人呐。他拿烟灰和烟丝塞住了中枪的部位,这么止血简直太可怕了。那种痛苦,啧啧,简直就是地狱里才有的。所幸他躯干没什么损伤,不然很有可能脏器中毒。”
“有那么严重吗?”林萧熙担忧地问。
“当然,”何敬唐点头道,“我看过一个实验,把一支烟吸完,过滤烟嘴的浸出液能毒死整缸金鱼。”
“天哪!”林萧熙惊愕道,“回去必须让陈希戒烟。”
“哈哈哈……”何敬唐大笑着说道,“陈希一定会恨我的。”
“为什么啊?”林萧熙不解地问道,“这可是为他好。”
“谁都知道,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何敬唐叹息道,“可是他还是会心里不痛快。”
“为什么啊?”林萧熙嘟着嘴说,“我还是不明白。”
“人就这样。”何敬唐用了一个非常经典的美式的摇头动作。
“人太奇怪了。”林萧熙叹息道,“我弄不明白。”
“你要知道,”何敬唐竖起了一根手指,“当你不了解你的恋人的时候,你离失去他就已经不远了。”
“你说的太深奥了。”林萧熙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她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似乎是被一种看不见的壁障挡住了思维,隐约能看见,但是想不明白,也说不出来。
何敬唐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他开始沉默地开着车。一路无话,伴随着许元沉重的呼吸声,车子快速地驶向了医院。
同一时间,陈希的车正在市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当电话响起的时候,他竟有一瞬间的失神。也不该怪他此刻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心思全扑在下落不明的林萧熙身上了。
这里面有一个怪圈。小五爷以为陈希已经与何敬唐取得了联系,因而没有过问,何敬唐他们之前联系不上陈希,后来为了救醒许元,着急去医院,把找陈希的事忘了。这最终导致陈希完全不知情,急得要死。当陈希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铃声已经响了好长时间了。陈希立刻抓起电话,接通了。
“陈哥,”说话的是小五爷的一个手下,“有线索了。”
“快说。”陈希竭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生怕在底下人面前露出破绽。
“在清溪镇外面,我们发现一辆车。”那人的语速微微提高了一些,“路虎,挂外地牌号。这车正往市区走,之前有人看见了,开车的是个男的,挺壮的。旁边是个女的,短头发。”
“这车现在到哪儿了?”陈希立刻追问道。
“车速太快,跟丢了。”那人有些尴尬地说,“不过确认了是从清溪镇来的,是镇外工厂那边来的。”
“怎么确定的?”陈希听了他的话,微微皱眉道。
“从一个本地帮派的人手里买的消息。”那人说,“三百块钱。”
“这人在哪儿?”陈希追问道。
“之前在清溪镇里,说是看押一批东西。”那人道,“今天早晨换人了,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确认过牌号,没错。我们打的名义是外地游客车被偷,征集线索。”
“很好,”尽管那人看不到,陈希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晚上来找我,有奖。”
“谢谢陈哥!”那人兴奋地喊了一声。
陈希挂断了电话,仔细辨别了一下方位,开始朝清溪镇开了过去。陈希心里清楚,林萧熙告诉过他,那里是欧阳风生活的地方,本地帮派基本上都有欧阳雨龙的影子,怎么可能把东西藏在那里。所以,那个本地帮派的人说的“一批东西”,实际上就是林天河!同理,按照那个女人交代的时间,陈希心算了一下时间差,基本上就是从门口带走林萧熙,去清溪镇交人,再回市区领赏。陈希既然算明白了,就知道,林萧熙十有八九就被人藏在清溪镇上。陈希已经打定主意,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悄悄地摸了摸腋下的手枪和腰间的弹夹。他收回右手,挂上最高档,把油门踩到了底。
还在路上的时候,何敬唐就已经让何清清给医院打了电话。当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到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停好了担架床。许元立刻就被送进了手术室。何敬唐交了钱以后就和另外两个人说起了话。可惜两位女士都兴趣索然。
何清清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跟许元问话,是跟他说“别害怕我们救了你,只是想问你些事情”,还是说“别妄想挣扎了,你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什么都招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到底怎么问比较好呢?假如是第一种的话,万一他是本地帮派的死忠,不肯开口怎么办?假如太凶恶了,他这种能拿烟丝塞伤口的人,一定会顽抗到底的,到底该怎么办呢?
林萧熙则发现了没带手机,一直牵挂着陈希的状况。她始终在想,等回去了,该如何跟陈希解释呢?说我们去找你结果没找到?不行啊,陈希都说了不想让自己涉险,会生气的!说我和朋友出来玩?也不行啊,哪有一大清早就出来的,这两个之前也不认识啊!早晨出来太早了还没做早餐,陈希会不会饿肚子啊。今天的课又上不成了,老师会不会又要批评了,怎么办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两个人满腹的心思,何敬唐也不知道。但是谁都不搭话,他自说自话,很是无聊。很快,他就放弃和这两个女孩儿说话的尝试了。何敬唐心里清楚,这两个人此刻一定都没兴趣搭理自己,索性坐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很快,抢救的初步结果就出来了。许元并无大碍,只是失血有点多。医生计划把他伤口处的烟丝烟灰都弄出来,少量发炎的组织都切掉,然后缝合伤口,开始输血。
许元并不能立刻恢复,何敬唐与何清清都很清楚。可是林萧熙却还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她不停地从手术室那扇类似电梯的大门的缝隙往里面看,试图看到些什么。可是手术室的门自然是半密封的,她看不到。可是她却始终不能放心,就那么在原地不停地转圈走,下意识地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这样的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她越这么转,就越紧张。这时候她突然又想起陈希来了。
“清清,”林萧熙突然开了口,“能不能让我回去一趟,我没带手机,陈希可能等着急了。”
“啊!”何清清还没反应,何敬唐就先激动起来了,“应该联系陈希!”然而陈希还是关机,打不通。
“陈希到底干嘛去了!”林萧熙急切地说,“按理说应该早就回去了!”
“不知道。”何敬唐微微皱眉,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猜测。在他看来,陈希也许是出事了。说不定是带伤离开,然后昏迷在了什么地方。也不怪他这么想,那工厂里有那么多人,看痕迹,陈希只有一个人,很难说他毫发未损。可是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对林萧熙明说的。何敬唐毕竟还是有分寸的,知道此时的林萧熙已经彻底乱了,再受刺激有可能出意外。
可是陈希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