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汉武帝时,河南中原地带有一个隆虑县(今河南林县),县西有一座隆虑山,山下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姓郭名巨。郭巨老少三代,共四口人:他自己和妻子,还有年高体迈的老母亲和年仅3岁的小儿子。要是在正常年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郭巨夫妇通过辛勤劳动,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倒也不成问题。可是那年头不行啊!官府三天两头来派徭役、摊赋税,老天爷一会儿旱、一会儿涝。郭巨夫妇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逃出官府和老天爷的手掌心。因此,这一家人虽然勤劳、辛苦,从早忙到黑,从春忙到冬,一个汗珠碎八瓣儿,可是还是难得温饱,缺吃少穿。贫穷,似乎注定要与郭巨结缘,摆不脱,赶不走。
郭巨为人非常孝顺,侍奉母亲一片赤心。他的妻子受丈夫的影响,侍奉婆婆,也是诚心诚意,一往情深。尽管家境贫窘,生活艰难,但他俩宁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让老人吃饱穿暖,免受饥寒。郭巨的母亲心慈性善,疼爱活蹦乱跳的小孙子,每到吃饭的时候,总要把自己碗里的饭食分一半给孙子吃。她说:“我老了,吃多吃少无所谓;我孙子正是长肉长骨头的时候,饿坏了身子可了不得。”郭巨的儿子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奶奶,又看看父母,然后三口两口,就把奶奶分给自己的饭食吃光了。他是饿得难受啊!
郭巨看着这令人心碎的一幕,痛苦极了。他恨自己无用,七尺身躯,一双大手,竟养不活老母和儿子;也恨社会黑暗,没完没了的徭役和赋税,简直不给穷人一条活路。可是,郭巨毕竟是个诚实憨厚的庄稼人,损人利己的事不会干,铤而走险的事不敢干,所以只能自己委屈自己,用他特有的思想和方法来尽孝道了。
一天,郭巨悄声对妻子说:“咱家太穷了,连个老母也供养不起。就那么一点点粮食,每天只能给老人家做一顿饭吃,可是儿子不懂事,还要分吃老人家的饭,老人家从来就没吃饱过。长此下去,老人家怎么支持得住哇?”妻子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只怪咱们的儿子太小啊!”郭巨低着头,几次张口,欲语又止。妻子见丈夫满腹心事,催促道:“有话你就说吧。”郭巨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妻子的脸,喃喃地说:“我想,我想埋……埋掉儿子。”
妻子听了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吓得目瞪口呆。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惶地拉着丈夫的手,说:“你说什么?疯了?傻了?”郭巨冷静地说:“我没疯,也没傻,我是说要埋掉儿子,这样就没人分吃母亲的饭食了,老人家兴许能多活几年。”
妻子这回听清了丈夫的话,“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儿子是她身上的肉,十月怀胎,长至3岁,多不易啊!况且,他是那样活泼可爱,圆脸蛋,大眼睛,哭起来张着小嘴,眼泪“刷刷”地流;笑起来小脸蛋绽成一朵花,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最好玩的是他初学走路,跌跌撞撞,东倒西歪……想到这里,妻子一把抱住丈夫,说:“不!不!
不能埋掉咱们的儿子!”
郭巨替妻子擦着眼泪,平心静气地说:“我何尝不爱儿子?可是母亲和儿子相比,还是母亲要紧啊!你我还年轻,儿子可以再生;万一母亲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可能再有了啊!谁叫咱家这么穷来着,少一张嘴吃饭总比多一张嘴强啊!”
郭巨的妻子没有办法。她理解丈夫的苦心,而且对婆婆恭敬孝顺。在仔细权衡了轻重以后,她只能舍子保婆,因为正如丈夫所说:没有儿子可以再生,没有婆婆可就不能再有了。所以她纵然不忍心埋掉儿子,但为了婆婆,再大的牺牲也得承受啊!
这一天,郭巨的妻子给儿子做了一顿干饭,喂他吃得饱饱的,喝得足足的,然后眼含热泪,抱着他看了又看,亲了又亲。她实在舍不得儿子,抓紧最后一点时间,与儿子再亲热一番。最后,她哆嗦着双手,把儿子塞给丈夫,一扭头跑进内屋,扑倒在床上,号啕大哭,那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江水,湿透被褥,湿透衣衫……
郭巨心如刀割,若不是为了孝敬母亲,怎能去埋心爱的儿子啊?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拿起一把锄头,抱起儿子就朝山坡上走去。儿子以为爹爹要带他去玩,乐得直拍小手,说:“喔——,去玩,去玩!”郭巨的心,在流血,在发痛。他什么话也说不出,紧紧抱着儿子,痛苦而艰难地走着,走着。儿子不明白将要发生的事,依旧喊着:“去玩,去玩!”他直觉得爹爹脸色难看,而且浑身在发抖。
到了山坡上,郭巨放下儿子,选择一块高敞向阳的地方,挥起锄头挖坑。挖几下看儿子一眼,挖几下看儿子一眼,心里说:“儿呀,不是爹爹狠心,是这个世道不让你和奶奶同时活啊!”他挖着挖着,当挖到三尺深的时候,只觉得锄头碰着了一个硬硬的圆圆的东西。他几锄头把那东西挖了出来,发现原来是个陶罐。郭巨想,谁把罐子埋在这里?罐子里装的啥呀?他屏着气,好奇地打开罐子。嗬!里边竟是沉甸甸、亮闪闪的黄金!而且黄金上还铸有字迹,写的是:“天赐孝子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可夺。”郭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孝心,竟然感动了上天,赐给自己一罐子黄金,这样就不用埋掉儿子,又能孝敬娘亲。郭巨又惊又喜,抱起儿子和罐子,就往家跑,把这奇事告诉妻子,告诉母亲。妻子又哭又笑,跪倒在地,参拜上天。母亲也合掌念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从此,郭巨和妻子对母亲更加孝顺了,决心用虔诚的孝心和恭敬的孝行来回报上天的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