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对武则天的行事揭露得淋漓尽致，但武则天读后却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问作者是谁。当有人说，这是被贬为临海丞的原长安主簿骆宾王所作时，武则天激动地大声说：这真是宰相的过失啊！怎么能让这样杰出的人才埋没呢？这时的武则天心中十分恼怒，但表面上却相当平静。她是胸有成竹的，她派遣的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率领的30万大军早已开赴扬州，何愁李敬业、骆宾王等不束手就擒呢？
在扬州方面，军事上的进展远不像骆宾王檄文里写得那样顺利。这时，起事众人在进兵方向上发生了分歧。军师魏思温建议，既然志在匡复唐室，就应挥师北上，直取洛阳，这样，天下拥护李唐皇室的人就会四处响应，则大功可成。司马薛仲璋却认为，金陵有王气，且有长江天险，建议先攻取常州、润州（今江苏镇江）以为根据地，然后进可以攻取中原，退犹可割据江南。李敬业采纳了薛仲璋的建议，命唐之奇守江都，亲自带兵渡江攻润州。军师魏思温的主张未被采纳，他感叹地说：不取洛阳，必败无疑呀！
果不出魏思温所料，李敬业虽然攻下了润州，又接连数次战胜了前来讨伐的李孝逸大军，杀死了后军总管苏孝祥及果毅成三朗等，但终因采取了错误的战略方针，失去了有利时机，在下阿溪一战中，败在李孝逸的火攻之下。他们仓皇逃往海陵，然后准备渡海奔高丽。这时，李敬业部将王那相叛变，杀死了李敬业、李敬猷兄弟及骆宾王；唐之奇、魏思温等人也先后被捕，传首京师。
扬州兵变前后不到两个月就失败了，很多地方甚至还没来得及响应。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李敬业假若能实行魏思温的主张，鼓行而北，直攻洛阳，则胜负尚殊难预料。因为，从表面看来，进军洛阳与进攻常、润似乎只是战术方面的分歧，但实质上则涉及到究竟是拥护中宗、勤王李唐，还是割据江陵、称霸江东这一十分敏感的政治问题。人们当时之所以踊跃从军、拥护李敬业起兵，目的在于反对武氏代唐、恢复李唐王室，但他们也并不赞成由徐氏割据，徐氏代唐（李敬业本姓徐）。所以，李敬业一出兵常、润，就失去了人心，在政治上犯了个绝大的错误，他的失败也就注定了。
武则天对扬州兵变恨之入骨，她不但对李敬业实行了族诛，复李姓为徐，并且追削了徐敬业祖、父的官爵，掘了徐敬业的祖坟。就在镇压徐敬业起兵的同时，武则天以勾结徐敬业谋反的罪名将薛仲璋的舅父宰相裴炎逮捕，并很快斩首都亭。相传骆宾王为联络裴炎共同起事，故意做了一首儿歌：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殿上坐。并将此儿歌教会京中小儿，让他们到处唱。裴炎招见宾王，遂与合谋。李敬业起兵时，裴炎给他寄去青鹅二字。一般人都不懂二字是什么意思，武则天解释说：’青‘字者十二月，’鹅‘字者我自与也。即是说裴炎答应12月响应扬州起义，并在京城举事。
其实，这个传说是不足信的，武则天要杀裴炎，是另有原因的。裴炎是唐高宗的顾命大臣，对李唐王室忠心不二。先是武承嗣建议追封武氏先祖，并立武氏七庙于东都，遭到裴炎的坚决反对。裴炎以汉高祖时吕后事为例，劝武则天不要那样做。后来，武承嗣与武三思又曾建议武则天诛杀李姓宗室王韩王元嘉、鲁王灵燮等，宰相裴炎又不赞成，可见裴炎内心是坚决反对武氏代唐的。既然裴炎已成为武则天改朝换代的绊脚石，那么武则天除掉他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武则天要杀掉裴炎，还有一个原因，即是裴炎曾借口皇帝年长，要求武则天归政睿宗，这更是触到了她的痛处。尽管凤阁舍人李景谌等不少大臣都证明裴炎是不会反的，武则天还是坚决处死裴炎。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过去曾与唐之奇、杜求仁等来往密切，这次又上表替裴炎求情，故也为武则天所不容。光宅元年（684）12月，武则天给程务挺加上与徐教宗、裴炎等共同谋反的罪名，派左鹰扬将军斩程务挺于军中。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惜这位多次英勇抗击突厥的一代名将，就这样屈死在屠刀之下。当他的死讯传至突厥时，突厥首领喜出望外，立即大摆筵席，弹冠相庆。
讨平了徐敬业，杀掉了裴炎、程务挺后，武则天踌躇满志，她曾经得意地对群臣说：卿辈有受遗老臣，倔强难制过裴炎者乎？有将门贵种，能纠合亡命过徐敬业者乎？有握兵宿将，攻战必胜过程务挺者乎？此三人者，人望也，不利于朕，朕能戮之。卿等有能过此三者，当即为之；不然，须忠心事朕，无为天下笑。’群臣叩首，不敢仰视。武则天的目的达到了，她不过是杀徐敬业、裴炎、程务挺这三只鸡给猴子看，让群臣老老实实，俯首贴耳，以便她顺利地攫取李唐江山。
在镇压了徐敬业等拥唐诸臣后，武则天公开称帝的愿望更加强烈了。为了进一步扫清她称帝的障碍，她决定向李唐宗室诸王开刀。为达此目的，她挥动了无情的铁拳。例如率兵镇压徐敬业的主将李孝逸，按说是为武则天立过大功的，但因为他是唐高祖从父弟淮安王李神通的儿子，也就不被信任。在李孝逸平定扬州兵变后只一年，就由于武承嗣等人的诬告，被贬为施州刺史。武承嗣等人又进而造谣说李孝逸曾说过：名中有兔，兔，月中物，当有天分。垂拱三年（687）11月，李孝逸就由于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被除名流放，很快就死了。
当时，唐宗室诸王已多被贬至外地做地方官，为了把他们一网打尽，武则天命诸宗室王返回洛阳朝明堂。诸宗室王感到大祸临头，便互相联系，准备武装反抗。这场武装暴动的带头者是唐太宗的第八子越王李贞及其子琅邪王李冲，他们联络了韩王李元嘉及其子黄公李，鲁王李灵燮及其子范阳王李蔼，霍王李元轨及其子江都王李绪，计划同时举事。
垂拱四年（688）8月，武则天派使者到各地催促诸王赴东都洛阳，琅邪王李冲感到刻不容缓，便自博州募集了五千人，仓促起兵。虽然李冲曾遣人分报韩、鲁、霍、越、纪五王，约他们共同起兵进攻东都洛阳，但由于事起突然，准备不及，结果，只有其父越王李贞在蔡州募兵七千人起兵响应，其他诸王均观望未动。武则天命左豹韬卫大将军崇裕、夏官尚书岑长倩率兵十万讨越王贞，命左金吾将军丘神讨琅邪王李冲。由于力量分散、行动不一，加之双方兵力对比过于悬殊，这次暴动前后只经过不到一月就失败了。琅邪王李冲被博州城守门者所杀，越王李贞及其次子李规、婿裴守德等均自杀。
这次起兵给武则天诛灭宗室诸王提供了极好的口实，武则天乘机大开杀戒。先是在洛阳捕韩王李元嘉及其子黄公李、鲁王李灵燮、常乐公主等入狱，迫令自杀。接着又将霍王李元轨流放，霍王走到陈仓就死了，其子江都王李绪等被杀。虢王李凤之子东莞公李融虽然向武则天投诚，但仍难逃一死。太平公主的丈夫驸马都尉薛绍虽未斩首，但仍然打了一百棍，最后饿死在狱中。贝州刺史纪王李慎实际上并未参与兵变，但也被武则天流放，行至蒲州而卒，他的八个儿子东平王李续等也相继被诛。
永昌元年（689）4月，连州别驾鄱阳公李、辰州别驾汝南王李炜等宗室12人，因策划迎立中宗而被杀。天官侍郎邓玄挺只因为把女儿嫁给了李，也牵连被诛。同年，又杀了鄂州刺史、嗣郑王李等6人以及唐高祖第18子舒王李元铭及其子豫章王李。载初元年（690），武则天又杀掉南安王李颍等12人，并将已故太子李贤的两个儿子鞭杀。唐宗室诸王大部被杀，幼弱者流放岭南，受牵连而被诛杀的亲族也有数百家。
武则天深深懂得，在她称帝的道路上是布满荆棘的，不清除这些障碍，她就无法达到登基的目的。这些障碍主要来自那些拥护李唐王室的朝廷重臣以及李唐宗室王。当然，在一般百姓中，拥护李唐王室的也大有人在。如垂拱三年（687）9月，虢州人杨初成自称郎将，募人赴房州迎立被废的庐陵王，事发被杀。为了扫平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武则天主要是采取镇压手段，但她的手腕相当高明，不愧为一个机敏的政治家。
武则天在唐高宗死后，并不立即上台，而是先后让她的两个儿子中宗、睿宗当傀儡，由自己把持朝政。在镇压徐敬业、越王贞父子的暴动中，在诛灭宗室李姓诸王的过程中，她都以李唐太后的身分行事，这就极大地掩饰了自己篡国的不合法性，也使相当一部分人难于站出来坚决反对，从而削弱了对手的社会基础。在奉命去镇压徐敬业、越王贞父子等人兵变的将士心目中，在被派出去诛杀李姓宗室王的众臣的思想上，他们似乎仍在效命于李唐王朝。唐朝太后这块招牌被武则天用得恰到好处。
当武则天消灭了拥护李唐王室的诸大臣，诛杀了李唐王朝的宗室诸王，用恐怖手段为自己扫清了称帝道路上的主要障碍后，她就不再需要儿子做傀儡，也不再需要唐朝太后这块遮羞布，她要登堂入室，黄袍加身了。
经过三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改朝换代的时机终于成熟了，武则天正式成为大周女皇帝的时刻来临了……
第九节 星换紫微天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这是《全唐诗》里收录的武则天写的一首著名的诗，后人曾加有小序。小序说，天授二年（691）腊月，朝臣策划宫廷政变，谎称上苑冬天百花盛开，请武则天去观看，然后趁机除掉她。武则天对此早有怀疑，便故意做了这首诗，警告群臣不要轻举妄动。第二天清晨，上苑竟真的百花盛开，出现了奇迹。其实，这个小序是不足凭信的，只不过是神话。小序显然是神化武则天的人补做的。一首诗粉碎了一场宫廷政变，一首诗吓得百花俯首听命，在寒冬里竟相开放，这个戏剧性的情节对于神化武则天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但却不是信史。
至于这首诗的本身，它却不像是别人代做的，它神似武则天那我行我素的性格，它符合武则天那唯我独尊的身分，它正是女皇武则天的口吻。说起武则天称帝，她是颇费了一番心机的，在具体步骤上，她也是周密安排的。
垂拱四年（688）5月，武则天首先在神都洛阳举行了盛大的朝会，庆贺宝图出世。所谓宝图不过是一块白石头，石上刻有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字，暗示圣母武则天要登帝位了。这是武则天的侄子武承嗣搞的把戏，故意事先叫人在石头上刻好字，然后指使雍州人唐同泰献上，诓说是在洛水中得到的。武则天假戏真做，亲拜洛水，祷告上天，并授唐同泰为游击将军，将白石命名为天授神图、洛水命名为永昌洛水，改神图所出地为永昌县，自称圣母神皇。
永昌元年（689）11月，武则天大赦天下，改元载初，用周正，以永昌元年11月为载初元年正月。这又是改朝换代的一个重要标志。凤阁侍郎宗秦客是武则天从父姊之子，他特地趁机向武则天献上天、地等数十个新造的字。武则天十分高兴，并将其中的字选为自己的名字，武媚娘终于有了正式的名字——武。此后，为避武则天之讳，连诏书都改称制书。
为了确保政权能顺利地由李氏向武氏过度，武则天先后重用了大批亲族。如用其兄元爽子武承嗣为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用其兄元庆子武三思为夏官尚书；用其伯父士让孙武攸宁为凤阁侍郎、纳言，士让孙武攸暨为右卫中郎将、娶太平公主；用其从父姊之子宗秦客为内史、宗楚客为夏官侍郎；用其伯父士逸孙武懿宗为左金吾卫大将军；用其母杨氏本家的杨执柔为夏官尚书、同平章事等等。武则天曾得意地宣称：我令当宗（武氏）及外家（杨氏）常一人为宰相。这种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用人政策，是武则天得以顺利称帝的重要保障。
为了进一步大造女皇登基的舆论，武则天还巧妙地利用了佛教。在后凉昙无谶所译的《大云经》中，有这样一种说法，即菩萨为救天下众生，甘愿化为女身，来到人间。洛阳和尚法明便附会这一说法，作了《大云经疏》献给武则天。疏中说武则天乃是弥勒佛下世，当为人主，唐朝已经衰朽，该由新的王朝来代替。法明等人编造的鬼话却给武则天代唐君临天下抹上了一层神秘的灵光，它正中武则天的下怀。武则天下令在全国各州都要建一座大云寺，藏一部《大云经》；剃度一千名僧侣；由寺僧向大众宣讲《大云经》。武则天重赏了投机撰写《大云经疏》的法明和尚等九人，全部赐爵为县公。
经过这一番精心准备之后，武则天于载初元年（690）9月，指使汲人傅游艺带着关中九百多人到神都洛阳请愿，请求改国号为周，赐皇帝姓武氏。对这一提议，武则天表面上拒不接受，但却立即将傅游艺提升为给事中。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再清楚不过地泄露了武则天要当皇帝的天机。于是，朝中百官及帝室亲戚、四夷酋长及和尚道士等共6万余人纷纷上表，演出了一场劝进的闹剧，连傀儡皇帝睿宗也迫于形势，上表自请赐姓为武氏。
9月9日，适逢重阳佳节，钟鼓齐鸣，乐声四起。67岁的武则天终于同意了皇帝及群臣的请求，在则天门楼上宣布，以唐为周，改元天授，立武氏七庙于洛阳，以皇帝李旦为皇嗣，正式登上了大周圣神皇帝的宝座。可笑的是，武则天竟追尊周文王为始祖文皇帝、周平王的少子姬武为睿祖康皇帝，硬把姬姓的周和武氏的周嫁接在一起，真是不伦不类。
武则天一当上皇帝，就立即封武承嗣为魏王、武三思为梁王，武攸宁为建昌王；其余武氏诸男皆封郡王，诸女皆为公主；连全国姓武的人也跟着沾了光，可以免服劳役。带头劝进的傅游艺一时也身价百倍，被封为鸾台侍郎、平章事，赐姓武氏。这位武游艺出尽了风头，一年之中，从九品官升至三品官，官服连续换了青、绿、朱、紫四种颜色，人称四时仕宦。
武则天独揽大权之后，开始纵情声色，追求奢华，她的第一个男宠名叫薛怀义。薛怀义原名冯小宝，是陕西户县人，自幼不务正业，曾在洛阳市上卖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冯小宝结识了唐高祖的女儿千金公主，得到赏识。千金公主为了巴结武则天，便将冯小宝推荐给她，武则天果然对冯小宝十分宠幸。为便于冯小宝在宫廷出入，武则天命人将冯小宝剃度为僧，并起名怀义。又恐冯小宝出身微贱招人耻笑，便让他与驸马都尉薛绍合宗，薛绍称他为叔父，所以他始改姓薛。洛阳市上的卖药人冯小宝摇身一变成了武则天的幸臣薛怀义。武则天还特意大修洛阳白马寺，让薛怀义做白马寺主。
薛怀义本是市井小人，现在得到武则天的宠幸，便任意胡作非为。他将一批地痞无赖度为和尚，在大街上横冲直撞，遇见道士，随意殴打，并剃光道士的头发。薛怀义常骑着高头大马，前呼后拥，招摇过市，有靠近者，打得头破血流。右台御史冯恩勖曾多次处罚过薛怀义的不法僧徒，薛怀义怀恨在心。有一次，恰好狭路相逢，薛怀义指使手下人将冯御史打个半死，也没人敢出来过问。一班武氏子弟，如武承嗣、武三思等人，虽然位居高官，但对薛怀义却一味巴结，像仆人一样伺候他，甚至亲自为他牵马坠镫。他们不敢直呼薛怀义的名字，称其为薛师。
只有一次薛怀义触了霉头，当他正在朝堂大摇大摆地行走之际，突然被宰相苏良嗣碰到，当即命左右打了薛怀义几十个嘴巴。薛怀义向武则天诉苦时，武则天却说：你只应该从北门出入，南衙是宰相办公的地方，你不可乱跑。结果，薛怀义白白地挨了一顿打。这虽是一件小事，但却表明，作为政治家，武则天还是有气度的，这也是她的一个长处。
为了使薛怀义能经常入宫，武则天借口说薛怀义有巧思，派他监修明堂。明堂规模巨大，唐太宗、唐高宗在世时都曾议过修明堂之事，均因怕劳民伤财而作罢，武则天却将其付诸实施。为了使自己的登基大典更壮观排场，垂拱四年（688）2月，武则天毅然下令，动用民夫数万人，拆掉乾元殿，开始大修明堂。明堂于同年12月完工，前后只用了10个月的时间，速度实在惊人。明堂高72米，周长74米，分为三层，下层法四时，中层法十二辰，上层为圆盖，由九条龙捧着，最上面是3米多高的饰金铁凤凰，可谓一时无双。
修了明堂还不算，武则天又命令薛怀义继续修天堂，造夹大像。天堂内的夹大像，其小拇指中就可容纳几十人，可见其形制巨大。天堂的建筑费钱以万亿计（古代十万为一亿），每天用民工超过万人。薛怀义挥金如土，每作一次无遮会，便要用钱万缗（一千文铜钱为一缗），每次散钱10车，为拾钱有被踏死的。对薛怀义的大肆挥霍，武则天从不过问。武则天为了登基称女皇，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糟踏了多少民脂民膏！
明堂修成后，武则天封薛怀义为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不仅如此，武则天还多次派这位花和尚挂帅出征。永昌元年（689）5月，武则天任薛怀义为新平军大总管，北讨突厥。军队进至柴河，却不见敌人的踪影，薛怀义在单于台刻石记功后凯旋。9月，又任薛怀义为新平道行军大总管，领兵20万，再伐突厥。同年12月，薛怀义被封为右卫大将军，赐爵鄂国公。延载元年（694）2月，任薛怀义为代北道行军大总管；3月，又改任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受命讨伐突厥。恰遇突厥退兵，因此并没有进军。这位洛阳市上的无赖竟然多次担任了领兵元帅（且从未任过副职），俨然成了一位能征惯战的统帅，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薛怀义的确鸿运高照，每次出征均未与敌人接仗，倘若真打起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其后，御医沈南渐渐得幸于武则天，薛怀义便被疏远。薛怀义妒火难禁，铤而走险，他一把火将明堂、天堂统统烧成了灰烬。武则天查知是薛怀义放的火后，不动声色，仍然命令薛怀义率人重修。这次重修比前次所费的民力更大。天册万岁元年（695），明堂、天堂修复完毕，武则天觉得报复的时机已到，而且薛怀义对她来说已不再有什么吸引力了。她借刀杀人，将处死薛怀义这件事交给女儿太平公主和建昌王武攸宁去办。太平公主通知薛怀义到瑶光殿议事，暗地里却事先埋伏了数十名身强力壮的健妇，薛怀义一到，就被娘子军捆绑了起来，带到建昌王武攸宁那里。武攸宁秘密地将薛怀义处死，把尸体运回白马寺。这个以男色事人的和尚，最后也没有好下场。
武则天还曾命薛怀义铸九州鼎，后来改由姚为督作使，历时两年多，于神功元年（697）4月铸成。其中最大的是豫州鼎，约高4.4米，容量为1800石；其余各鼎高3.4米，容量为1200石。鼎上分别铸有各州的山川物产图形，九鼎共用铜140吨左右。九州鼎铸好后，放入新修好的通天宫（即修复好的明堂）内。为了将鼎拖入宫内，动用了10多万人，连做为仪仗用的大牛、白象也参加了拖运。高2.5米的十二神（即12属相动物）铜像也同时铸成，环立于九州鼎周围，滥用民力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此外，延载元年（694）8月，梁王武三思投武则天之好，建议征敛洛阳铜铁，在端门（洛阳皇城的正南门）外修建颂扬大周国威的金属柱——天枢。武则天当即批准，铜铁不足，就大肆搜刮民间的农器，真是害民不浅！天册万岁元年（695）4月，天枢造成，高26米，直径约3米，为八面棱柱，每面一米多宽。顶上是腾云承露盘，直径7米多，盘上由四条高2.5米的龙捧着火珠。天枢立在周长为42米的铁山上，确实蔚为壮观。武则天亲自书写的大周万国颂德天枢八个大字铸在天枢上。
武则天立天枢这件事是十分发人深省的，这和她好大喜功的性格是一脉相承的，从她做皇后至她下台的49年中，她先后下诏改元33次，实属中国之最；在她当皇帝后，更是把什么天册金轮、慈氏越古等尊号换来倒去，而且乐此不疲。她亲自为高宗撰述的《述圣纪碑》，不是明颂高宗、实颂自己吗？这不能不使人又联想起无字碑。一个生前如此嗜好名誉地位，希望将武周、将自己的名字传之不朽的人，怎么能想象她在要死时却忽然谦虚起来，在碑上留下一片空白，让后人去评价她的功过是非呢？在她生前建造的天枢上，她尚且要亲笔写上大周万国颂德天枢八个大字，她怎么会在为自己立的石碑上不置一辞呢？和大周万国颂德天枢一比，武则天立无字碑的谜底不就不言自明了吗？她不过是故做惊人之举，以显示其盖世之功是不能用言语文字来表达的。
当然，武则天立无字碑还有其难言的苦衷。她是被五王政变逼下台的，她死前的境况是凄凉的，在那种环境下给自己树碑，当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武则天遗诏合葬乾陵，立无字碑于《述圣纪碑》之侧是用心良苦的。这是女皇临终前最后一次用心机，但却无比寻常地耐人寻味，她默默地以无字来表示她的功业巍巍。
无独有偶，1100多年（1806至1810）后，仍然有人在步武则天的后尘。在法国巴黎市中心的旺多姆广场上，拿破仑也竖起了用1200门大炮熔铸成的高大的凯旋柱——旺多姆铜柱，拿破仑一世的铜像在柱顶傲然屹立。但没过多少年（1871年5月16日），这根代表侵略、专制的旺多姆铜柱就被巴黎公社的社员们推倒在地。武则天的大周万国颂德天枢的寿命则更短，它只存在了20年。开元二年（714）3月，唐玄宗下令毁掉天枢，将其熔化铸钱，几个月才将其铜铁用尽。
历史不断证明，并将继续证明，和一切中外独裁者渴望留芳百世的愿望相反，他们都只不过是历史上匆匆来往的过客……
第十节 金轮荡晚烟
武则天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主要靠的是鼓励告密和重用酷吏。小小的飞骑事件是告密的发端。文明元年（684）的一天，当时唐中宗已被武则天废为庐陵王，有十几个飞骑（禁军中的精兵）在酒店畅饮。他们由于未得到封赏而心怀怨望，其中一人说：早知没有封赏，还不如扶立庐陵王呢！当即有一人离席赴北门告状，席还没散，飞骑们就被抓了起来。说话的人被斩首，知情不举的被处绞刑，告密的则被授予五品官。
十来个小兵发发牢骚，本无足轻重，武则天却小题大做，处以极刑，其目的是为自己立威。她并且从这一事件中受到启发，规定今后凡告密者，一律不得干涉，并应向其提供驿马和相当于五品官的伙食，京师还专门设置接待告密者的宾馆。告密有功，可以马上当官；即便是诬告，也决不治罪。此例一开，告密之风大盛，告密者纷至沓来。著名酷史索元礼、来俊臣、来子等人都是靠告密起家的。酷吏侯思止一字不识，却靠告密当官，当武则天找他问话时，他按索元礼教他的话回答说：不识字有什么关系！野兽也不识字，但是能去邪！武则天大为赏识，将他提升为朝散大夫、左台侍御史。酷吏王弘义常到瓜田吃瓜不给钱，瓜田主人不满，他为了报复，便向县官报告说瓜园中有白兔，县官派人去瓜田抓白兔，把瓜田践踏得一塌胡涂。就是这位吃瓜的王弘义后来却被武则天授为左台侍御史，他由此得了一个绰号，人称白兔御史。
为了方便告密，武则天还采纳了侍御史鱼承晔之子鱼保家的建议，专门设计制造了一种收集告密信件的铜匦。铜匦为方形，类似今之邮筒，告密信可进不可出。既然投书铜匦又保密又安全，告密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来俊臣还与万国俊、朱南山等酷吏编写出一卷《告密罗织经》。将告密上升为一门理论，真是酷吏们的一大发明。
重用酷吏是武则天巩固统治的重要手段。为了剖析酷吏政治，我们先来听一段请君入瓮的故事。有一次，来俊臣奉武则天之命审问另一酷吏秋官侍郎周兴与左金吾大将军丘神通谋之事。来俊臣不动声色地将周兴请到他的衙门，问道：审问时，如果犯人不肯招认，怎么办呢？周兴说：这很容易。取一个大瓮，四面烧起炭火，将犯人置于火瓮中，谁还敢不招呢？于是，来俊臣派人支起大瓮，烧起烈火，然后站起来，徐徐地对周兴说：奉旨审讯你，请君入瓮吧！周兴吓得浑身发抖，立刻全部招认。
酷吏们问案的共同手法是罗织。如果想治一人之罪，便叫好几处都同时告这个人；一旦抓了一人，便又通过这人招出其他人，一案往往数百人。这种无中生有的捏造罪名与漫无止境地随意捕人的做法制造了大批冤案、假案、错案。酷吏王德寿因与宰相杨执柔有私仇，便在审问地官尚书狄仁杰时，公开让狄仁杰将杨执柔供出。狄仁杰心中不忍，以头撞柱，血流满面，才得以作罢。杨执柔是武则天的本家外甥，狄仁杰长期为相并深受武则天的信任，酷吏对他们二人尚如此胡为，对其他人就更可想而知了。
左补阙乔知之有个美貌的小妾，名叫碧玉，深受乔知之的宠爱，乔知之甚至因此不娶正妻。武承嗣知道后，便以教授梳妆为名，强行将碧玉借去，再不放回，并把乔知之打发去从军。乔知之思念碧玉，便做了一首《绿珠怨》的诗送给她，诗中说：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铅粉。百年离恨在高楼，一代容颜为君尽。碧玉得诗后，三日不食，投井而死。武承嗣发现这首诗后，怒火三丈，他命人诬告，乔知之被斩于南市。乔知之与碧玉不过是被酷吏逼死的成千上万人中的一对，有不少人，只因为妻子长得漂亮，被酷吏看中，因而家破人亡，做了刀下冤鬼。
天授二年（691），宰相岑长倩与格辅元反对立武承嗣为皇太子，因而得罪了诸武。他们先让岑长倩去西征吐蕃，不久又招回，将他和格辅元一同投入狱中。来俊臣又胁迫岑长倩之子岑灵原将另一宰相欧阳询之子欧阳通攀扯进来，百般拷打，最后都以谋反罪杀掉。一案而诛三宰相，可见武则天时期酷吏荼毒之烈。
綦连耀一案，更是骇人听闻。神功元年（697）有一个相面的术士为了骗钱，欺哄一个洛州的七品小官綦连耀，说他头生两角，有龙气，此事被吉顼侦知并向来俊臣告密，武则天派其侄武懿宗审理。在武懿宗的暗示下，被告刘思礼大肆诬告，结果，宰相李元素、孙元亨等36家均被诛杀，亲友被流放的达一千多人。
除罗织外，酷吏们所采取的刑法也是五花八门、令人发指。酷吏索元礼发明有十种大枷，分别起名为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著即录、失魂胆、实同反、反是实、死猪愁、求即死和求破家。仅这些枷名，听听也会叫人魂飞胆战、毛骨悚然的。此外，还有什么凤凰晒翅、猕猴钻火、驴驹拔橛、犊子悬车、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等酷刑。酷吏们以执酷刑为能事，人们也给他们起了不少相应的绰号，如称索元礼为索使、周兴为牛头阿婆、李全交为人头罗刹、王旭为鬼面夜叉等。这些牛头、鬼面横行于世，制造出一座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酷吏们处理案件，不但滥用酷刑，且多以死刑做结，杀戮过重。例如上元二年（675）郝处俊之孙郝象贤的家奴告主人谋反，本属莫须有之事，但由于武则天对曾谏止唐高宗逊位于她的故宰相郝处俊旧恨难忘，便指派周兴审案，要族诛郝象贤全家。监察御史任玄殖极力替郝象贤辩护，结果被免官。郝象贤终于被满门抄斩，武则天并派人掘了他家的祖坟，焚了郝处俊之尸以泄愤。临刑前，郝象贤大骂武则天，并夺了卖柴人的柴向刽子手打去，被当场杀死。武则天下令，从今以后，死刑犯处决，都用木丸塞嘴，以防止犯人叫骂。
长寿二年（693）的六道使杀流人案，更是杀人如麻。当时补阙李秦授根据武则天多疑的心理，谎称代武者刘，刘者流也，建议武则天诛杀那些被流放的诸王或大臣的亲族。这本是李秦授借流人之首以邀宠的手法，但很符合武则天多疑的心理，她立即派酷吏万国俊前往岭南流放地处置。万国俊到广州后，把流放者统统召集在一起，然后假传圣旨，命令流人自杀。流放者哭声震天，喊冤声动地，万国俊命令全部赶到水边，一次就杀死了300余人。万国俊回朝后，谎报流人谋反，并建议武则天派员视察各地流人的动静。武则天升万国俊为朝散大夫、行侍御史，同时派刘光业、王德寿等五人分赴诸道巡查。他们见万国俊因杀流人升了官，便纷纷仿效，刘光业杀了900多人，王德寿杀了700多人，其余杀得少的也杀了500多人。如此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在历史上是十分罕见的，武则天滥施淫威，确实旷古未闻。
严刑之下，必然屈打成招；酷罚之下，必然招致冤狱；罗致之下，必然滥杀无辜。连著名宰相狄仁杰下狱后，面对酷吏们的严酷刑罚，也是一问即招，说：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狄仁杰趁狱中对他看守较松时，借送棉衣之机，将帛书捎至家中，他的儿子看后，替他诣阙喊冤。当武则天招见狄仁杰，问他为什么要承认谋反时，狄仁杰回答说：如果当初不承认，现在恐怕早就死于鞭下了！这个例子再好不过地说明了武则天时期酷吏们的刑罚之滥。
武则天实行酷吏政治，制造了长时期的恐怖气氛。例如武则天因为来俊臣推勘必获，于是在洛阳皇城丽景门专门为来俊臣设立了推事院。人们将丽景门称为例竟门，入此门的人，几乎无一生还。在朝之臣人人自危，离开家门就不知能回来不能。
酷吏们依仗武则天做后盾，干尽了罪恶的勾当。但他们也没有好下场，他们不过是武则天手中的工具，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成了替罪羊，做了武氏政权的殉葬品。那个向武则天建议设铜匦鼓励告密的鱼保家，因为仇人投匦告他为徐敬业的叛军制造武器，很快便被武则天杀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在唐中宗神龙元年所下诏书列举的27个酷吏中，来俊臣、周兴、傅游艺、丘神、索元礼、侯思止、来子、王弘义等人均先后被武则天处死或流放。
武则天利用酷吏维护了自身的统治，又用酷吏们的性命去减轻人们对自己的责难，一石二鸟。她的手腕是高明的，很多人都把仇恨记在酷吏们的账上。如来俊臣被杀时，百姓怒而剐其肉，可见仇恨之深。其实，酷吏们不过是武则天的爪牙，而他们的总后台武则天是难逃其咎的。有唐以来，任用酷吏之多，实行恐怖统治之久，武则天都是首屈一指的。在她的统治下，告密者相望于道，酷吏们横行不法，冤狱遍于寰中。这一历史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武则天，是她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形形色色的恶鬼。
酷吏政治是武则天畸形政权的产儿，酷吏政治也是独裁暴政所特有的历史现象。它不仅打击了李唐宗室和朝廷官僚，也给广大百姓带来了苦难。武则天所导演的这幕血腥丑剧是一场民族的悲剧，这个深重的历史教训必须记取。
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武则天除了重用酷吏之外，还任用了大批冗官。武则天除正常科举取士外，又举行殿试、自举、试官、武举、南选，还扩充宦官，以及不次授官，只要合她的意，随时可进入官僚阶层。天授二年（691），武则天又派人赴七道授试官（即见习官），由于乱授拾遗、补阙、著作郎等官，老百姓挖苦道：补阙连车载，拾遗凭斗量，把椎侍御史，腕脱尚书郎。
武则天之时，卖官之风也很兴盛。据《朝野佥载》说，唐高宗乾封年间，每年选官不过数千人，到武则天垂拱年以后，每年选官则超过5万人。其中不少目不识丁、甚至德行极差之人，只要肯出钱，一样可以买到官做。洛阳令张昌仪收了一姓薛的50两金子，便嘱托天官侍郎张锡授官给他。不料张锡将写有薛姓人名字的纸条给丢了，便去问张昌仪。张昌仪说他也忘了，叫他只要是姓薛的便可授官，于是张锡便将60多个姓薛的人都授了官。授官之滥，由此可见一斑。
武则天滥授官吏的做法主要是哗众取宠，收买人心。当然，她像割韭菜一样的杀汰官吏，也是使她不得不大批补授新官的原因之一。不过，除了开武举和南选，在客观上对选拔武将和岭南人才上起了一些积极作用外，其余的措施只是标新立异，滥置了大批冗官。酷吏们作威作福，冗官们当财不让，搞得国无宁日、民无宁日。
火山总要爆发，民怨终将沸腾。武则天统治末年，已是哀鸿遍野、风雨飘摇了。武则天的宝座已经不稳，一场政变风暴已迫在眉睫……十
第十一节 上阳白发人
久视元年（700）的一天，在荆州附近的大江上，烟雾霭霭，一叶扁舟漂流在洪涛之中。船上除了水手之外，只有两名官员。他们面向大江，携手而立，对天盟誓，决心不惜粉身碎骨，要推翻女皇武则天的统治，恢复唐室。其中，须发皆白的是即将离任的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张柬之，另一位是他的继任者、59岁的将军杨元琰。这次江上之盟是一场政变的前奏，这场政变的领导人就是年高德劭的张柬之，而政变的直接导火线则是由于步入老年的武则天对张昌宗、张易之的过分宠信。
张昌宗、张易之的得宠是和武则天的独生女儿太平公主分不开的。不重生男重生女，这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是十分反常的，而武则天在她听生的四子一女中，却特别钟爱自己的女儿。太平公主长得颇似武则天，为人有机谋，武则天常和她讨论天下大事。太平公主为了讨好武则天也是不择手段的，她甚至亲自为母后物色男宠。万岁通天二年（697），太平公主将一位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张昌宗带到了武则天面前，立刻受到女皇的宠爱。张昌宗又推荐自己的兄长张易之入宫，他们均成为这位年已74岁的女皇的男妾，日夜陪伴武则天寻欢作乐，人们称之为二张。
张易之、张昌宗都是故尚书左仆射张行成的族孙。二张得宠后，武则天封张昌宗为云麾将军、行左千牛中郎将；张易之为司卫少卿；同时赐给张昌宗华丽的宅院及大批奴婢、驼马、锦缎等。没过几天，又封张昌宗为银青光禄大夫，其母阿臧为太夫人，并命令尚书李迥秀私侍阿臧，追赠二张之父张希臧为襄州刺史，真是二张一朝得幸，全家鸡犬升天。
武则天从得到二张后，一时欣喜非常，大有返老还童之感。为了使二张更加快乐，武则天整日在洛阳后宫举行酒宴，并让张昌宗披羽衣，骑木鹤，吹箫奏乐，扮做传说中的升仙太子王子晋的模样。群臣皆赋诗赞颂，如崔融的诗写道：昔遇浮丘伯，今同丁令威。中郎才貌是，藏史姓名非。为了博得武则天的欢心，武承嗣、武三思、武懿宗、宗楚客这班人，经常等候在二张的府门外，为其牵马执鞭。他们称张易之为五郎张昌宗为六郎，不敢直叫其名。当有人奉承地说六郎面似桃花时，身为宰相的杨再思竟然阿谀道：人言六郎似莲花。再思以为不然，只是莲花似六郎耳。
为了安置张昌宗等一大批男宠，武则天于圣历二年（698）特地设置了控鹤监，张易之、吉顼、田归道、李迥秀、薛稷等美貌男子均被任为内供奉，随时准备被召幸。同时，又命张昌宗、李峤、张说、刘知己、沈期、宋之问等26人在内殿编撰《三教珠英》。其实，编书不过是武则天使的障眼法而已，其目的是要掩饰这个机构的真实性质。正谏大夫员半千不愿当这种供人玩乐的工具，上书请罢控鹤监，被武则天贬为水部郎中。
久视元年（700），武则天又将控鹤监改名为奉宸府，仍以张易之、张昌宗等一班轻薄子弟为奉宸供奉。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武则天又不时从全国选取美少年来充当左右奉宸供奉，其晚年的荒淫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二张在武则天的庇护下，气焰熏天，倾动朝野。武则天又加封张昌宗为邺国公、张易之为恒国公。其兄张昌仪任司府少卿，张同休为司礼少卿，张昌期任岐、汝二州刺史。同时一门五官，确是显赫无比。尚食奉御杨元禧得罪了张易之，便与其兄杨元亨一同被赶出京师。长安元年（701），邵王李重润（后被封为懿德太子）与其妹永泰公主及公主婿武延基三人在一起议论二张，被张易之诉于武则天，武则天立即逼三人自杀。
长安三年（703），宰相魏元忠因得罪了张易之与张昌仪，便被张易之等诬告下狱，虽经宋、朱敬则、张说等大臣百般谏阻，最后，还是将魏元忠贬为高要尉，将司礼丞高戬、凤阁舍人张说流放岭南。至于二张平时强占田宅、夺人妻妾之事，更是数不胜数。有一次，张昌期公开在大街上强抢有夫之妇，并把她的丈夫抓起来处死。
对如此横行不法的张氏兄弟，武则天却是百般庇护。长安四年（704）7月，张易之兄弟五人皆因受贿而下狱，武则天却单独将张昌宗赦免。当宰相韦安石、唐休欲追究张易之等人之罪时，武则天干脆将他们调出了京师。12月，有人控告张昌宗曾召术士相面，说自己有天子相，御史中丞宋当即判其有谋反罪。但武则天却连下三道敕书调宋外地出巡，宋抗命不行。武则天不得已让张昌宗赴御史台受审，但还未审毕，又传下敕书，将张昌宗赦免，气得宋连连跺脚，说：没有先打碎这小子的脑袋，太后悔了！结果，二张四次受审，四次被赦。二张作恶多端，不但未受惩罚，反而加倍重用。武则天晚年，将政事付之与二张，引起了大批朝臣的愤怒，张柬之等人更是加快了实施政变的步伐。
武则天步入老年之后，一方面纵情声色，另一方面，也像所有其他皇帝一样，追求长生不老。延载元年（694），洛阳麟趾寺的一个老尼姑，自称净光如来，和嵩山的韦什方，以及另一自称活了500多岁的西域胡僧等勾结在一起，妖言惑众。武则天对他们十分相信，赐韦什方姓武，并封之以正谏大夫、同平章事的大官，派他赴岭南采药，以制取长生不老之药。不久，老尼大肆**的事被揭发，武则天才发觉上了当，把他们抓了起来，韦什方自尽而死。
长生药未配成，武则天并不死心。久视元年（700），洪州和尚胡超花费了数万两银钱，用3年时间，制成了长生药。但武则天服了长生药后，并不见效，她日益感到身体的虚弱，她不得不考虑身后的继承人问题。
父死子继，这本是封建社会的惯例，但武则天作为一个女皇帝，使这个问题复杂化了。究竟是立武氏子孙还是立李氏子孙，武则天久久迟疑不决。当时，睿宗李旦名义上还是皇嗣，但实际上久已处于被软禁的状态。武承嗣、武三思等人见此情景，都在觊觎储君之位。武承嗣并指使凤阁舍人张嘉福让洛阳人王庆之率数百人上表，请立武承嗣为太子。武则天没有同意，她有自己的考虑。如果传位给李姓的儿子，则武周的基业岂不被断送？而如果由武氏的侄儿接班，则自己的子孙又将置于何地？
圣历元年（698），武承嗣、武三思又用自古天子没有以异姓人做皇嗣为理由，求为皇嗣。天官侍郎吉顼极力反对，他还说服了张昌宗和张易之，让他们向武则天建议立李显或李旦为嗣。而真正让武则天下决心迎立庐陵王李显为太子的，乃是一代名相狄仁杰。
有一天，武则天晚上梦见一只鹦鹉折断了双翅，把她吓醒，她便把狄仁杰找来询问。狄仁杰说鹦鹉代表武则天本人，双翅代表二子李显、李旦，如果武则天能起用二子，则双翅便可重新展翅高飞了。狄仁杰巧妙地利用解梦说动了这位十分迷信的女皇。圣历元年（698）3月，武则天下令，迎回了庐陵王。8月，武承嗣因未能立为太子，怏怏不快而死。9月，庐陵王李显被重新立为皇太子。
武则天之所以最后决定立庐陵王为嗣，不仅是由于听了诸人的劝告，还有客观方面的原因。主要是当时人心尚未归附武周，而是仍然向着李唐。例如，叛变的契丹首领孙万荣围困幽州时，就曾提出何不归我庐陵王的口号，用来号召民众。又如，武则天曾派其侄武延秀至突厥黑沙南庭，欲纳突厥可汗默啜女为妃，默啜却表示，他的女儿只嫁李氏，不嫁武氏，他愿以兵助李氏两子复兴。当突厥攻陷赵、定等州时，武则天命吉顼任检校相州刺史，募兵退敌，但响应的人寥寥无几。后来听说有诏命皇太子李显为元帅，应募的人便纷至沓来，仅几天就招募了四、五万人，由此可见李唐王室的号召力。
武则天立庐陵王为太子后，担心在她死后李武子孙互相攻杀，便让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等共立铁券，藏于史馆。这企图使李、武两氏在她身后和平共处的想法，只是武则天的一厢情愿。小小的一张铁券，怎能化解那不共戴天之仇怨？不等到武则天寿终正寝，一场反武复唐的政变便爆发了。
政变首领张柬之是宰相狄仁杰和姚元崇推荐的。久视元年（700），武则天让狄仁杰荐贤，狄仁杰奏说荆州长史张柬之有宰相才，但武则天只用为洛州司马；狄仁杰再荐，才升为秋官侍郎。长安四年（704），武则天命宰相姚元崇出为灵武道安抚大使，姚元崇临行前极力向武则天推荐张柬之，说他沉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年事已高，希望武则天立刻任用。武则天听从了姚元崇的意见，立时召见，不久即用为相。张柬之拜相时，已经80多岁了。
这时，武则天已经病重，住在迎仙宫养病，身边只有二张侍奉，连宰相也数日见不到她。二张深知诸朝臣对自己深恶痛绝，所以暗地里也在进行应变的准备。张柬之为相后，便加快了政变的步伐，他第一步先控制保卫皇宫的禁军。他首先找到了右羽林卫大将军族将领李多祚。李多祚掌管禁军20多年，又把守着玄武门，是一个关键人物。张柬之用高宗旧恩感化他，劝他拥立高宗之子为帝。李多祚指天为誓，愿效死力。然后，张柬之荐同党杨元琰、桓彦范、敬晖为左右羽林将军，又联络上了左羽林将军李湛、左威卫将军薛思行，基本上掌握了禁军的指挥权。同时，为了掩人耳目，打消对方的疑虑，又特意荐党附二张的武攸宜为右羽林大将军。
军权在握之后，张柬之便正式与凤阁侍郎崔玄、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府司马袁恕己组成了政变集团，而这个集团的幕后支持者就是姚元崇。他们派桓彦范与敬晖密见太子李显，取得了太子的赞同，太子弟相王李旦与太平公主也表示坚决支持，政变的时机成熟了。
神龙元年（705）正月22日，张柬之兵分两路，杀进洛阳皇宫。他自己与崔玄、桓彦范、薛思行等率一千骑兵、500步兵首先占据了玄武门，守住要害之地。同时派李多祚、李湛与驸马都尉王同皎赴东宫迎接太子。太子李显本来就胆小，此时又举棋不定，迟迟不肯动身。王同皎激动地请太子到玄武门以激励士气，但太子李显瞻前顾后，畏缩不前。大将李湛气愤地说，将相们冒着灭族的危险兴复唐室，难道太子想把大家送进油锅吗？于是，王同皎等不容分说，把太子抱上马，拥至玄武门。
两路人马会合后，他们立刻挥兵闯进内宫，张柬之将张昌宗、张易之斩于集贤殿外廊。当他们拥进武则天养病的迎仙宫时，武则天大吃一惊，她从病榻上坐起来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作乱呢？回答是要诛二张。武则天又说：现在二张已死，你们该出宫了吧？桓彦范说，要请武则天传位于太子李显。武则天直到这时才明白，群臣是要自己下台。她狠狠地盯着参与政变的李湛说：我对你父子不薄，你倒成了诛易之将军！李湛是李义府的儿子，乃父是拥立武则天的得力干将，于武则天有知遇之恩；而其子却是推翻武则天政变的主要参与者；这真是历史的嘲弄。
政变当天，即将张昌期、张同休、张昌仪斩首，在天津桥南示众。同时，又将二张一党的韦录庆、房融、崔神庆下狱。政变第二天，宣布大赦天下，由太子李显监国。第三天，武则天被迫传位于李显。第四天，李显正式即位，这就是历史上的唐中宗。2月2日，唐中宗复国号为唐，改神都为东都，北都为并州，并按照永淳元年（682年，唐高宗的年号）以前的制度重新将宗庙、旗帜、官职名称及服色等恢复。张柬之等五人分别被封为王，这场推翻武则天的政变，史称五王之变。
神龙革命成功了，短命的大周王朝殒落了，亲手创建它的武则天又亲眼看到了它的覆灭，其心情是可想而知的。这位从皇帝宝座上跌落下来的妇女再也难于忍受凄凉与冷落，她的路走到了尽头。大唐神龙元年（705）11月26日，这位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病死于洛阳上阳宫仙居殿，时年82岁。神龙二年（706）5月，唐中宗力排众议，将武则天与高宗合葬于乾陵，当然，她的身分已不是武周天子而是李唐皇后了。
她来了，她又去了。她成功过，她又失败了。一代女皇死去了，但她身后的危机却并未消除。唐中宗的妻子韦后和太平公主都曾想步武则天的后尘，武三思等人也曾跃跃欲试，企图登上权力的顶峰。宫墙里暗流汹涌，宫廷政变此起彼伏，这大概也是武则天的遗泽吧！
第十二节 日落草萧萧
贞观初年的一天，嘉陵江畔残阳似火，崎岖的古蜀道上，一行人风尘仆仆，疾驰而来。他们在利州都督官署前下马，新任都督武士早就等在门前迎接。为首的来人气宇轩昂，他就是奉皇命匆匆赶赴京师的益州著名相士袁天纲。
武士殷勤招待袁天纲等人，并虔诚地请袁天纲为他全家人看相。袁天纲说他的妻子杨氏骨法不凡，必生贵子；又说其子元庆、元爽皆可位至刺史；其长女（即后来的贺兰夫人）亦可贵至夫人，但难得善终。当乳母把衣着男装的二小姐（武则天）抱到袁天纲面前时，袁天纲大惊失色。他让幼小的武则天在地上试着走了几步，又前后端祥，最后说：龙睛凤颈，贵之极也。若是女的，必为天子。
后来，袁天纲的预言竟然毫厘不爽，完全应验，好象他是神仙下凡，确能未卜先知一般。实际上，这个预言越灵验，越说明它是后代编造的假话。明眼人不难看出，这种事本属子虚乌有，显系好事者所附会。但在封建的旧中国，却利用这种神话将武则天宣扬为真龙天子，说她的上台是天命所归。其实，武则天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国的唯一女皇帝，不过是历史的偶然，是偶然的机遇使这个年轻的女子步入了男性帝王的殿堂；而与她才具不相上下的太平公主、韦后等人均因为缺乏这种机遇而无法步武氏后尘，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武则天称帝的偶然性。
武则天之所以能称帝，是和唐太宗密切相关的。是唐太宗听说武则天貌美，才把14岁的武则天召进宫来，给她制造了一个进入宫廷的机会。又是唐太宗为了防止儿子们互相残杀，再次喋血玄武门，终于废掉了嫡长子承乾的储君之位，并且既没有立心爱的嫡次子李泰为太子，也没有立有文武全才，性格像唐太宗的第三子吴王恪，而是违心地选择了缺乏果断作风、性格懦弱、颇不类己的第九子晋王李治为太子。李治之成为太子的偶然性是显而易见的，而正是这位后来成为唐高宗的李治铺平了武则天称帝的道路。
是这位好色的李治在病榻前看中了父亲的才人武则天，并且念念不忘；是这位多情的李治在父亲死后，把已经削发为尼的武则天重新接进宫来，使这个本已注定在生命结束前要一直陪伴黄卷青灯的武则天死灰复燃，有了出头之日；是这位软弱的李治，一反常规，不顾朝臣的强烈反对，坚决把武则天立为皇后；是这位多病的李治，不得不让武则天干政，使武则天尝到了皇权这一禁果；是这位懦弱的李治，主动与武则天并肩垂帘，拱手交出了政权。可以说，没有庸懦的高宗继位，就不可能出现这位大周的女皇帝。
当然，在武则天称帝一事上，也毋庸讳言她个人的才能。她善于把握时机，有一定的政治才能，有顽强的斗争精神，处事果断，临危不乱，政治家的风度和阴谋家的狡狯在她的身上都有所体现。而正是这些品质使她在一些关键时刻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也便她得以维持自己长达数十年的长期统治。
在封建社会里，女人称帝是违背伦理的，以武周代李唐，更是大逆不道的。武则天的一生，遭到长孙无忌等大批朝臣的反对；遭到徐敬业等将领的反对；遭到李唐宗室的反对，遭到契丹、突厥等外族的反对；遭到后宫王皇后等人的反对；甚至也遭到丈夫（唐高宗）、亲生儿子的反对。她的称帝道路，充满了与上述人的斗争，她华丽的皇冠上，染满了反对者的血迹。这些无休无止的内部斗争丝毫无益于国计民生，却耗尽了她的毕生精力。换言之，如果唐高宗的继承人是其男姓子孙的话，则武则天所进行的多数残酷斗争，本来都不至于发生。
武则天以女人而称帝，她所遇到的矛盾更尖锐，她所进行的斗争更激烈。她的统治，更充分地暴露了封建制度的黑暗；她的上台，更集中地表现了封建制度的罪恶。只有从这个意义上去分析她的所做所为，才能对她做出比较恰如其分的评价；也只有从这个角度上，才能理解武则天种种不合情理的举动。而如果忘记了武则天封建皇帝的身分，就会想当然地得出各种不切实际的结论。
在长期的统治生涯中，武则天是深得其中三味的。她几十年如一日，紧紧抓住权力，她一生中，从未偏离过这个目标。她从踏进宫门的第一天起，就开始追逐权力，向权力的顶峰攀登。在封建社会中，无限的皇权于任何人都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支配别人、为所欲为、生杀予夺、穷奢极欲，无上的权力像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一切有可能得到这种权力的人。而一旦进入了权力的角逐，就像骑上了虎背，使人欲罢不能。这架封建制度的磨盘在不断转动，不是爬上顶峰，就是跌进深渊。这就是为什么武则天在当上皇后这个封建王朝中女人的最高地位后仍不甘心，还要继续往上爬、要当皇帝的主要原因。
武则天所以慨然入宫，就因为她憧憬那无限的皇权，而在她当了12年的才人，饱尝了妃嫔们的白眼之后，就更是深深体会到了权力的可贵。为了重新获得权力，她像快要淹死的溺水者，死命地抓住了唐高宗这根稻草。这根稻草果然是棵仙草，它使武则天起死回生，把她从尼姑庵又送进了豪华的皇宫。第二次入宫以后，她不遗余力地扩大自己的权力。三年之中，她就由才人而昭仪，由昭仪而皇后，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夫人。为此，她处死和流放了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来济、柳等大臣，培植了许敬宗、李义府、王德俭等亲党，甚至亲手扼死了自己亲生的襁褓中的女儿。
高宗长年有病，使她染指朝政；高宗懦弱，使她得以与高宗并肩垂帘，公开干政。高宗死后，武则天已经决不愿放弃已到手的权柄了。为了继续掌握最高权力，她再一、再二地逼死了亲生的长子弘、次子贤，将支持李唐王室的裴炎、徐敬业及李唐宗室诸王消灭掉。为了自己亲政，她又毫不手软地将自己的三子、四子赶下台，撕下了最后的遮羞布。
在武则天当政时期，她广开告密之门，重用大批酷吏，培植亲信死党，杀戮宗室大臣。监狱中人满为患，流放者相望于道。她把一批批贪官冗吏提拔上来，又像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割掉。总之，武则天为巩固已经到手的权力竭尽了全力，而这种为了保持一己之私欲所做的种种努力却使不少人家破人亡、人头落地。她要稳做皇帝，却使国家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朝士人人自危，这个代价岂不是太高了吗？有人却说什么武则天时期的政治是上乱而下不乱，这真是天方夜谭式的神话！想一想古今中外的动乱吧！上乱下必乱，上下乱则天下必乱，说上乱而下不乱，不过是为武则天政治进行辩护的自欺欺人之谈。
武则天在她的统治中，不遵守一定的政治原则，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政治纲领，所谓建言十二事不过是一纸空文，从来没有认真实行过。被人誉为上承贞观、下启开元盛世的武则天时期，实际上是上不及贞观、下不及开元，而这个时期本来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正是武则天的统治使李唐王朝的这一时期在历史上黯然失色。武则天把封建社会的皇权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深深地陷入了权力的渊薮而不能自拔。当镇压之剑已经挡不住冲天的积怨时，她座下的火山便爆发了，火山岩浆终于淹没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
鹦鹉回春梦，日落草萧萧。武则天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她卧病之际，发生了有太子参加的五王之变。她自知回天乏术，只好无可奈何地回到李家，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
这个在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也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独领风骚的无字碑上，渗透着武则天残暴统治的斑斑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