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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南商与北商:中国商人的地域特色

下面这个故事,是我的朋友、著名青年经济学家赵晓讲的:

火星人落到地球上被人逮住了。东北商人会问他有没有户口;北京商人会问他与我们人类有没有血缘关系;上海人会把他用来搞外星人展览,卖门票;广东人会问他身上哪些器官可以吃;海南人会问是男是女,男的就杀掉,女的就做老婆;而温州人则会立即请他吃饭,打听火星上有没有生意可做,请他帮忙介绍。

中国地域辽阔,南北文化、中国文化、齐鲁文化、两湖文化、巴蜀文化等地域文化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形成。这些地域文化影响了中国商人性格,具有南北不同的特点。北方商人苦干,南方商人巧干。考察北方企业家奋斗史,你会看到他们有一个相同的特征:吃苦为上。从全国十佳农民企业家、山东牟平宁海镇新牟村支书常宗琳,到济南轻骑摩托车总厂厂长张家岭;从海尔集团到潍坊华光计算机公司;从济南钢铁总厂到临沂市华盛企业集团等负责人,他们都是勤勤恳恳,刻苦工作,这已成为北方企业家的作风品格。

下面我们选择山东商人作为北方商人的代表,广东商人作为南方商人的代表来进行南北商人性格的比较。

吃苦耐劳的精神,造就了北方人务实肯干的民风。北方人不图虚名,而注重实效。他们想问题,办事情,一般都尊重既定事实和客观条件;一旦认准了目标,就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奋斗,去追求;干什么事情,务必达到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结果,这便是北方人的求实风格。改革开放以来,山东的迅速崛起,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山东人的苦干、实干。山东没有中央给的特殊政策和优惠条件,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的吃苦耐劳精神和务实肯干的作风。凭着苦干、实干,山东一跃而成为中国经济大省。有人说,在中国经济舞台上,山东是实力派。实力来源于山东人吃苦耐劳的实干。

南方人也是实干派,但南方人更知道巧干。有人说,改革开放二十几年来,广东的发展是靠用足用活中央的政策,是“见了绿灯赶快走,见了红灯绕着走”。而山东则是用足用全中央政策,是“见了绿灯大步走,见了红灯原地走”。广东人强调,除了不能干的什么都可以干;山东人则说,能干的一切都要干。广东人擅长“打擦边球”,知道怎么充分利用中央的政策;山东人则想尽办法把中央给的政策落到实处,使之件件有成效。

北方商人重义,南方商人重利。与北方正统的主流文化比,处于“边缘文化”的南方文化更注重实际,讲求实利,反对空想。倡导“经世致用”是岭南学派的一贯学风。番禺“东塾先生”陈澧研究经学完全是一种实用主义态度,他说:“惟求有益于身,有用于世,有功于古人,有裨于后人,此之谓经学也。”反对陷入历史上长期纠缠不清的经学与理学的争端。名重一时的南海“九江先生”朱次琦也认为:“读书者何也?读书以明理,明理以处事。先以自治其身,随而应天下国家之用。”

在岭南文化重实用思想的熏陶下,广东人摒弃了北方人“耻言利”的传统意识,普遍具有强烈的功利主义,形成了重实利的精神特质。如果说山东人追求外在的评价与赞赏所引起的心理怜悯这种由外入内的境界,广东人更喜欢由外在的物质结构和功能构成的物我合一的世界。如果说山东人对事、对物、对人注重形式和外表,广东人则更倾向于实在的内容和价值;如果说山东人重视行动计划的完美,广东人则更看重行动的可能性与现实性,并在行动中不断修改调整自己的计划。先思考后行动、重经验、讲原则、重道义,是山东人的习性;先行动后思考,重实干、讲效益、求实用,重感觉、轻理论,是广东人的特点。

因为重利,广东人从商做生意的目的就十分坦然与明确,就是要赚钱,而不像某些山东人即使从商也羞于谈钱,硬把自己打扮成“儒商”。由于目的单一,方向一致,使广东人在行动上少了一些盲目与动摇,多了一些动力与恒心。为了赚钱,广东人干得踏踏实实,他们没有心思,也没有功夫空谈哲理、人生。

北方商人近官,南方商人近市。德国人利希霍芬曾不客气地说:北方人就其精神来说,能成为好官吏,学问也精湛,不太适合于商业。这一断言虽不客气,却也比较准确。

遍考历史名人,大商人、大银行家、大实业家,向来与山东人无缘。山东不出大商人,并非是由于山东人天生不善于经营,而是儒家文化长期禁锢所造成的。山东是儒学的故乡,孔子历来主张对商人进行严厉打击。孔子教诲人们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在他看来,好贾趋利是小人,小人不能成大器。这种重农抑商的理论,不仅符合自然经济条件下小农求稳怕变的心理,也符合专制君主安邦定国的要求。因此,汉代以后,儒家被独尊,商业受到极大抑制,尤其在儒学故乡,商业更是深受鄙视。“无商不奸,无商不诈”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公理,商人不是好人的观念在齐鲁人的灵魂中游荡。也难怪,一部《水浒》从头至尾在褒扬“重义忘利”这一思想。梁山一百单八将,竟无一买卖人。

在广东人看来,经商挣钱才是正事,才是第一等的职业选择。所以“再不好好读书,你将来只能去当干部”就曾经成了当代广东人训诫孩子的口头禅。即便身在商海之外者,他们关注更多的也不是政治,而是挣钱,是发财。所以,最早从事第二职业的是广东人,将“跳槽”、“炒鱿鱼”视为平常的也是广东人。广东人言必称商,言必说利,人人皆商,全民皆商,在广东,你很难辨别出谁是商人,谁不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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