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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洪州法昌倚遇禪師

漳州林氏子。幼棄家。依郡之崇福得度。有大志。自受具游方。名著叢席。浮山遠和尚嘗指謂人曰。此後學行脚樣子也。參北禪。禪問。近離甚處。師曰。福嚴。禪曰。思大鼻孔長多少。師曰。與和尚當時見底一般。禪曰。汝道我見時長多少。師曰。和尚大似不曾到福嚴。禪曰。學語之流。又問。來時馬大師安樂否。師曰。安樂。禪曰。向汝道甚麼。師曰。教和尚莫亂統。禪曰。念汝新到。不能打得你。師曰。某甲亦放和尚過。茶罷。禪問。鄉里甚處。師曰。漳州。禪曰。三平在彼作甚處。師曰。說禪說道。禪曰。年多少。師曰。與露柱齊年。禪曰。有露柱且從。無露柱年多少。師曰。無露柱。一年也不少。禪曰。夜半放烏鷄。師留北禪最久。於是師資敲唱。妙出一時。晚至西山。睠雙嶺深邃。棲息三年。始應法昌之請。師在雙嶺受請。與英勝二首座相別。曰。三年聚首。無事不知。檢點將來。不無滲漏。以拄杖畫一畫。曰。這箇即且止。宗門事作麼生。英曰。須彌安鼻孔。師曰。恁麼則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英曰。深沙努眼睛。師曰。爭奈聖凡無異路。方便有多門。英曰。鐵蛇鑽不入。師曰。這般漢有甚共語處。英曰。自緣根力淺。莫怨太陽春。却畫一畫。曰。宗門事且止。這箇事作麼生。師便掌。英曰。這漳州子。莫無去就。師曰。你這般見解。不打更待何時。又打。英曰。也是老僧招得。上堂。祖師西來。特唱此事。祇要時人知有。如貧子衣珠。不從人得。三世諸佛。祇是弄珠底人。十地菩薩。祇是求珠底人。汝等正是伶俜乞丐。懷寶迷邦。靈利漢纔聞舉著。眨上眉毛。便知落處。若更踏步向前。不如策杖歸山去。長嘯一聲煙霧深。示眾。我要一箇不會禪底作國師。上堂。汝若退身千尺。我便當處生芽。汝若覿面相呈。我便藏身露影。汝若春池拾礫。我便撒下明珠。直得水灑不著。風吹不入。如箇無孔鐵鎚相似。且道法昌還有為人處也無。良久曰。利刀割肉瘡猶合。惡語傷人恨不銷。上堂。春山青。春水綠。一覺南柯夢初足。携筇縱步出松門。是處桃英香馥郁。因思昔日靈雲老。三十年來無處討。如今競愛摘楊花。紅香滿地無人掃。上堂。拈起拄杖曰。我若拈起。你便喚作先照後用。我若放下。你便喚作先用後照。我若擲下。你便喚作照用同時。忽然不拈不放。你向甚麼處卜度。直饒會得倜儻分明。若遇臨濟德山。便須腦門會地。且道伊有甚麼長處。良久曰。曾經大海休誇水。除却須彌不是山。上堂。夜半烏鷄誰捉去。石女無端遭指注。空王令下急搜求。唯心便作軍中主。雲門長驅。溈山隊伍。列五位槍旗。布三玄戈弩。藥山持刀。青原荷斧。石鞏彎弓。禾山打鼓。陣排雪嶺長蛇。兵屯黃檗飛虎。木馬帶毛烹。泥牛和角煑。賞三軍。犒師旅。打葛藤。分露布。截海颺塵。橫山簸土。擊玄關。除徼路。多少平人受辛苦。無邊剎海競紛紛。三界聖凡無覓處。無覓處。還知否。昨夜雲收天宇寬。依然帶月啼高樹。上堂。閑來祇麼坐。拍手誰賡和。回頭忽見簸箕星。水墨觀音解推磨。拍手一下曰。還會麼。八十翁翁雖皓首。看看不見老人容。上堂。法昌今日開爐。行脚僧無一箇。唯有十八高人。緘口圍爐打坐。不是規矩嚴難。免見諸人話墮。直饒口似秤鎚。未免燈籠勘破。不知道絕功勳。妄自修因證果。喝曰。但能一念回光。定脫一乘羈鎻。黃龍南禪師至。上堂。拏雲攫浪數如麻。點著銅睛眼便花。除却黃龍頭角外。自餘渾是赤斑蛇。法昌小剎。路遠山遙。景物蕭疎。游人罕到。敢謂黃龍禪師曲賜光臨。不唯泉石生輝。亦乃人天欣悅。然雲行雨施。自古自今。其奈爐鞴之所。鈍鐵尤多。良醫之門。病者愈甚。瘥病須求靈藥。銷頑必藉金錘。法昌這裏。有幾箇垛根阿師。病者病在膏肓。頑者頑入骨髓。若非黃龍老漢到來。總是虗生浪死。拈拄杖曰。要會麼。打麵還他州土麥。唱歌須是帝鄉人。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却須磨取。曰。未審如何下手。師曰。鏡在甚麼處。僧遂作一圓相。師便打曰。這漆桶。碌甎也不識。師與感首座歲夜喫湯次。座曰。昔日北禪分歲。曾烹露地白牛。和尚今夜分歲。有何施設。師曰。臘雪連山白。春風透戶寒。座曰。大眾喫箇甚麼。師曰。莫嫌冷淡無滋味。一飽能消萬劫飢。座曰。未審是甚麼人置辦。師曰。無慚愧漢。來處也不知。英勝二首座到山相訪。英曰。和尚尋常愛點檢諸方。今日因甚麼却來古廟裏作活計。師曰。打草祇要蛇驚。英曰。莫塗糊人好。師曰。你又刺頭入膠盆作甚麼。英曰。古人道。我見兩個泥牛鬥入海。所以住此山。未審和尚見箇甚麼。師曰。你他時異日。有把茆葢頭。人或問你。作麼生祇對。英曰。山頭不如嶺尾。師曰。你且道。還當得住山事也無。英曰。使钁不及拖犂。師曰。還曾夢見古人麼。英曰。和尚作麼生。師展兩手。英曰。鰕跳不出斗。師曰。休將三寸燭。擬比太陽輝。英曰。爭奈公案見在。師曰。亂統禪和。如麻似粟。龍圖徐公禧布衣時。與師往來。為法喜之游。師將化前一日。作偈遺之曰。今年七十七。出行須擇日。昨夜問龜哥。報道明朝吉。徐覽偈聳然。邀靈源清禪師同往。師方坐寢室。以院務誡知事曰。吾住此山二十三年。護惜常住。每自蒞之。今行矣。汝輩著精彩。言畢。舉拄杖曰。且道這箇分付阿誰。徐與靈源皆屏息。遂擲杖投牀。枕臂而化。

福州廣因擇要禪師

上堂。王臨寶位。胡漢同風。紐半破三。佛殿倒卓。藏身句即不問。你透出一字作麼生道。拈拄杖曰。春風開竹戶。夜雨滴花心。上堂。古者道。祇恐為僧心不了。為僧心了總輸僧。且如何是諸上座了底心。良久曰。漁翁睡重春潭闊。白鳥不飛舟自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長安東。洛陽西。問。如何是佛。師曰。福州橄欖兩頭尖。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隈巖傍壑。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前山後山。

開先暹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山了元佛印禪師

饒州浮梁林氏子。誕生之時。祥光上燭。鬚髮爪齒。宛然具體。風骨爽拔。孩孺異常。發言成章。語合經史。閭里先生稱曰神童。年將頂角。博覽典墳。卷不再舒。洞明今古。才思俊邁。風韻飄然。志慕空宗。投師出家。試經圓具。感悟夙習。即徧參尋。投機於開先法席。出為宗匠。九坐道場。四眾傾向。名動朝野。神宗賜高麗磨衲金鉢。以旌師德。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木頭雕不就。曰。恁麼則皆是虗妄也。師曰。梵音深遠。令人樂聞。問。如何是諸佛說不到底法。師曰。蟻子解尋腥處走。蒼蠅偏向臭邊飛。曰。學人未曉。請師再指。師曰。九萬里鵬從海出。一千年鶴遠天歸。問。達磨面壁。意旨如何。師曰。閉口深藏舌。曰。學人未曉。師曰。一言已出。駟馬難追。問。大修行人還入地獄也無。師曰。在裏許。曰。大作業人還上天堂也無。師曰。鰕跳不出斗。曰。恁麼則鑊湯爐炭吹教滅。劒樹刀山喝使摧。師曰。自作自受。乃曰。適來禪客出眾禮拜。各以無量珍寶布施大眾。又於面門上放大光明。照耀乾坤。令諸人普得相見。於此明得。可謂十方諸佛各坐其前。常為勞生。演說大法。豈假山僧重重註破。如或未然。不免橫身徇物。乃橫按拄杖曰。萬般草木根苗異。一得春風便放花。上堂。寒。寒。風撼竹聲乾。水凍魚行澀。林疎鳥宿難。早是嚴霜威重。那堪行客衣單。休思紫陌山千朵。且擁紅爐火一攢。放下茱萸空中竹橛。倒却迦葉門前剎竿。直下更云不會。算來也太無端。參。師一日與學徒入室次。適東坡居士到面前。師曰。此間無坐榻。居士來此作甚麼。士曰。暫借佛印四大為坐榻。師曰。山僧有一問。居士若道得。即請坐。道不得。即輸腰下玉帶子。士欣然曰。便請。師曰。居士適來道。暫借山僧四大為坐榻。祇如山僧四大本空。五陰非有。居士向甚麼處坐。士不能答。遂留玉帶。師却贈以雲山衲衣。士乃作偈曰。百千燈作一燈光。盡是恒沙妙法王。是故東坡不敢惜。借君四大作禪牀。病骨難堪玉帶圍。鈍根仍落箭鋒機。會當乞食歌姬院。奪得雲山舊衲衣。此帶閱人如傳舍。流傳到我亦悠哉。錦袍錯落猶相稱。乞與佯狂老萬回。

東京智海本逸正覺禪師

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青青河畔草。曰。磨後如何。師曰。鬱鬱園中柳。曰。磨與未磨。是同是別。師曰。同別且置。還我鏡來。僧擬議。師便喝。上堂。開口是。合口是。眼下無妨更著鼻。開口錯。合口錯。眼與鼻孔都拈却。佛也打。祖也打。真人面前不說假。佛也安。祖也安。衲僧肚皮似海寬。此乃一出一入。半合半開。是山僧尋常用底。敢問諸禪德。剎竿因甚麼頭指天。力士何故揎起拳。良久曰。參。上堂。拈拄杖曰。這拄杖。在天也與日月並明。在地也與山河同固。在王侯也以代蒲鞭。在百姓也防身禦惡。在衲僧也晝橫肩上。渡水穿雲。夜宿旅亭。撑門拄戶。且道在山僧手裏。用作何為。要會麼。有時放步東湖上。與僧遙指遠山青。擊禪牀下座。上堂。憶得老僧年七歲時。於村校書處得一法門。超情離見。絕妙絕玄。爰自染神。逾六十載。今日輒出。普告大眾。若欲傳持。宜當諦聽。遂曰。寒原耕種罷。牽犢負薪歸。此夜一爐火。渾家身上衣。諸禪德。逢人不得錯舉。上堂。古者道。接物利生絕妙。外甥終是不肖。他家自有兒孫。將來應用恰好。諸禪德還會麼。菜園牆倒晴方築。房店籬穿雨過修。院宇漏時隨分整。兒孫大小盡風流。上堂。舉暹和尚道。寒。寒。地爐火暖。閑坐蒲團。說迦葉不是。談達磨無端。此也彼也。必然一般。師召大眾曰。迦葉甚處不是。達磨那裏無端。若檢點得出。彼之二老一場懡[怡-台+羅]。若點檢不出。三十年後。莫道不被人瞞好。上堂。我有這一著。人人口裏嚼。嚼得破者。速須吐却。嚼不破者。翻成毒藥。乃召諸禪德。作甚麼滋味。試請道看。良久曰。醫王不是無方義。千里蘇香象不回。道士問。如何是道。師曰。龍吟金鼎。虎嘯丹田。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吐故納新。曰。道與道中人相去多少。師曰。罥鶴顛崖上。冲天昧米民。

越州天章元楚寶月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一年三百六十日。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迢迢十萬不是遠。上堂。鼓聲錯落。山色崔嵬。本既不有。甚處得來。良久曰。高著眼。

欽上勤禪師法嗣

鼎州梁山圓應禪師

僧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喫粥喫飯。

青原下十一世

雲居舜禪師法嗣

金陵蔣山法泉佛慧禪師

隨州時氏子。僧問。古人說不到處。請師說。師曰。夫子入太廟。曰。學人未曉。師曰。春暖柳條青。問。如何是急切一句。師曰。火燒眉毛。問。祖師面壁。意旨如何。師曰。撑天拄地。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落七落八。問。二祖立雪齊腰。意旨如何。師曰。三年逢一閏。曰。為甚麼付法傳衣。師曰。村酒足人酤。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西瞿耶尼。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泗州大聖。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髮長僧貌醜。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閉戶怕天寒。問。南禪結夏。為甚麼却在蔣山解。師曰。眾流逢海盡。曰。恁麼則事同一家。師曰。夢裏到家鄉。上堂。來不來。去不去。脚下須彌山。腦後擎天拄。大藏不能宣。佛眼不能覷。諸禪德。漸老逢春解惜春。昨夜飛花落無數。上堂。畫一圓相。以手拓起曰。諸仁者還見麼。團團離海嶠。漸漸出雲衢。諸人若也未見。莫道南明長老措大相。却於寶華王座上念中秋月詩。若也見得。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上堂。要去不得去。要住不得住。打破大散關。脫却孃生袴。諸仁者若到臘月三十日。且道用箇甚麼。良久曰。柳絮隨風。自西自東。上堂。古人恁麼。南禪不恁麼。古人不恁麼。南禪却恁麼。大眾還委悉麼。王婆衫子短。李四帽簷長。聖節。上堂。拈拄杖擊法座一下。曰。以此功德。祝延聖壽。便下座。上堂。時人欲識南禪路。門前有箇長松樹。脚下分明不較多。無奈行人恁麼去。莫恁去。急回顧。樓臺煙鎖鐘鳴處。師因雪下。上堂召大眾曰。還有過得此色者麼。良久曰。文殊笑。普賢嗔。眼裏無筋一世貧。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上堂。快人一言。快馬一鞭。若更眼睛定動。未免紙裹麻纏。脚下是地。頭上是天。不信但看八九月。紛紛黃葉滿山川。師晚奉詔住大相國智海禪寺。問眾曰。赴智海。留蔣山。去就孰是。眾皆無對。師索筆書偈曰。非佛非心徒擬議。得皮得髓謾商量。臨行珍重諸禪侶。門外千山正夕陽。書畢坐逝。

明州天童澹交禪師

僧問。臨雲閣聳。太白峯高。到這裏如何進步。師曰。但尋荒草際。莫問白雲深。曰。未審如何話會。師曰。寒山逢拾得。兩箇一時癡。曰。向上宗乘。又且如何舉唱。師曰。前言不及後語。上堂。也大奇。也大差。十箇指頭八箇罅。由來多少分明。不用鑽龜打瓦。便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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