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的那夜,许久之后我还记得,我从未见过一处宫殿能够被装点得如此的辉煌,雕梁画栋间,百花琉璃宫灯全被点亮,密密匝匝的璀璨得犹如银河的星辰,湖中放着几千盏船灯,美丽而神秘,暗喻着盼郎的少女的心。
我只顾着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盛况,却忽视了拓跋皇帝眼中的寒意。如此的铺张,又岂是一个失宠的皇后能够负担得起的,她的背后代表这公孙一脉的势力啊。公孙丞相正殷殷盼望一个新生命的来临,一个能保证公孙家继续长盛不衰的太子。
我和皇后都太傻太年轻,不知道政治权力的斗争是多么可怕,我们依旧沉浸在儿女情长的梦幻里,幼稚得是那么的离谱。
一声呼喝,椒房殿的宫门洞开,鱼贯走出几十个宫娥和太监,袖手竖立于两旁,脸上的神情既敬畏又紧张,皇上第一次来椒房殿啊,他们还不太适应这种盛况。
远远的看见青宁扶着皇后前来,娘娘她穿着缀满珠玉的吉服,头上的流珠玛瑙宝冠上,黄金的凤凰似乎展翅欲飞。在一片辉煌的灯火中,她的花容月貌犹如鹤立鸡群,即便是宫中最美丽的嫔妃也黯然失色。
我看到周围隐约的暗影重重,那是闻讯赶来查探情况的嫔妃们,或者高贵点的妃子不好亲自来,就派了手下最伶俐的宫女来看个究竟。
她们心知肚明皇后的美貌,所以才会如此害怕,但是历史的车轮是不会停止的,多年前的邂逅早就注定了他们此生纠缠不清的缘分。
我嘴角有狡黠的笑容,我因为太得意,没有听到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的叹息,如果没有对皇后的怜惜他便不会叹息,叹息这初恋的花开对了时间却开错了土壤。
皇帝上前挽起一脸娇羞的皇后娘娘,他们的容貌都如此的出众,仿佛金童玉女一般,我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仿佛永远都高兴不起来了似的。可是那感觉被刻意忽略后,就像湖上的涟漪,来的那么莫名其妙,转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你看他看皇后的眼神,有着男子应有的迷恋,任凭他曾经叱咤沙场,任凭他在朝堂呵斥百官,他终究是个男人。百炼钢在美色面前亦会化成绕指柔。
他忽然就栏腰抱起她,我的笑忽然苍白而造作,我将此归结为皇上抢走了我的皇后姐姐,令人有些失落。
我看见皇后含羞带怯的缩进他的怀里,轻嗔道:“皇上,大家都看着呢。”
拓跋赫笑道:“让她们看去,你是朕的皇后,朕抱不得还有谁抱得。”
帝后的衣服都是一色的明黄,他们的衣物互相交缠着,行走的风声带起皇后的发丝,轻轻飘起,划过拓跋赫的脸颊,他促狭的吹开,将充满男性的阳光气息喷在娘娘的脸上,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多余,他们都不再需要我了。
我还是我,那个孤独寂寞,谨小慎微,掰着指头数着出宫的日子的柳乔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