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儿别过郑嫦月,反而不知道何去何从。
想要见李隐,却又不敢见,只能徘徊在花园假山间,听见有人过来,急急地躲进假山里。
过来的人是一个丫头,鬼鬼崇崇,不知道在做什么。
即使是个丫头,白月儿也不想见,只是有些讶异,这个丫头眼生得很,不像是太子府里的人。
片刻,一道阿娜的身影走来,居然是常嬬人。
“小姐,你可来了。这是老爷让我交给您的,”丫头一见常嬬人,急急地走了过去,压低声音,似是怕有人听见。
常嬬人读过信件,拿出一张帕子交给丫头。
“你去交给爹,叫他万事小心。”
白月儿微微怔了怔,不解,如果不是普通的家书的话,未免常嬬人也太过于小心了。而且看着面前的这个常嬬人,她总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似乎是什么地方不对。
等到嫦嬬人走后,她悄悄地尾随着常府的丫头。
常嬬人的家世在太子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据说是皇宫玄武门的守门将领,因此常嬬人的身世在太子府来说是有些低了,远远不及郑太子妃的出身来得好。
跟着常府的丫头,白月儿没有想到她居然走到了秦王府。
不是说交给常家老爷的吗?
怎么会到了秦王府呢?
稍一沉吟,她一跃而起,翻身进了秦王的府邸。
秦王府她并不是第一次来,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一路跟着那个丫头,居然也没有被发现。路过秦王府比较僻静的几个院落时,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一股深沉的气息从那院落里传来,想来也是武艺不凡之辈,说不定论起单打独斗还在她之上,不过白月云谷的轻功也不是吃素的,她倒也不怕他们察觉。
从那个丫环一路顺畅的行迹来看,她对秦王府也相当的熟悉。
“来了?”
低沉的男音响起,白月儿心中微微惊了一惊,缓怕的爬过去。
站在那亭子里的,果然是秦王。
远远地躲在树叶之中,白月儿并不敢走得太近,对于秦王,她心中总是有些戒备的。
只见那丫头似乎是对秦王行了礼,然后拿了常嬬人的帕子出来……由于相隔遥远,她并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她不解。
明明是给常家的信,怎么会直接交给了秦王。
如若今天她没有跟着那丫头一起来的话,她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信并不是送往常家的,这么一来,即使她和丫头的话被人听了去,也只说是给家里捎封家书,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样看来,常嬬人也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单纯。
突然间,白月儿又想起了那时落水的一幕。
常嬬人当真是无意中落水的么?还是早有算计?
不管怎么说,当初的那件事根,最终她离了去,郑太子妃被打入了落院,唯有她,已经混得风生水起,在太子府里也算得是一个人物了。
一想到连那落水也可能是算计好的,白月儿顿时就觉得心里一阵冰寒。
这得算得多精细啊,得冒多大的险啊。
若是她不去求情,听怕她早已凶多吉少。即使是她求了情,若是她不曾跟着玉轩哥哥离去,或是隐不追查她流产的事……只怕事情也并不能如她意。
只是……到底她是赢家。
想到这里,白月儿觉得越发地想知道常嬬人到底给秦王写了什么信了。
秦王看了常嬬人的帕子,脸色变了变,打发了丫头,朝着秦王府的正厅走去。
白月儿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若是不跟上去看看,心里只怕会一直踮记着那帕子,也就跟了上去。
她悄悄地揭开正厅的瓦片,朝着大厅里看去。
秦王府的大厅相对于太子府和皇宫来说,显得要朴素一些,这与秦王妖魅般的气质有些不符,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厅堂之上,除了一干幕寮,还跪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衣着倒是华贵,脸上还带着不解和茫然,显是刚刚被抓过来不久。
“你是胭脂?”秦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地上的女人问。
这个女人是他从胭花场所带回来的,本来以为是善解人意,却不想常嬬人却告诉他她是胭脂。
胭脂这个词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最初听到时他也大吃了一惊,他从未想过隐皇兄居然在每一个重要官员家眷里都安插了一个奸细,而这个奸细组织里的所有人都自称为胭脂。
胭脂,遮瑕弄假,倒也算得是名符其实了。
“奴家不知道王爷说什么呢?也不知道胭脂指的是什么?若是王爷觉得奴家使的胭脂不好,奴家以后不用便是,还请王爷开恩,不要冤枉了奴家。”那女子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细细道来。
白月儿看着有些讶异,这般女子,她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哼,你到是会狡辩。只是……你不怕我杀了你?”秦王冷冷地一笑,一只白析的手掌拍在桌子上,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有些洒了出来。
“奴家未曾狡辩,奴家也不敢狡辩。”
秦王眯起眼睛,瞳孔中有寒光闪现,手一挥,一条帕子已经被丢在了那名女子的面前。
那女子见到帕子里微微怔了一下,抬眼再看秦王时却是多了几分无奈。
“王爷,这是何意?”
秦王踱了几步,转身,看着那女子。
“这帕子,是当年我初见你是送给你的,可还记得?”
“奴家当然记得,当年奴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伶倌,若不是王爷及时出手相救,只怕现如今还在风尘中打滚,没个好安身。”
秦王踏出一步,正好站在那女子的面前,抬起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女子的下巴,令得她不得不直视着他。
“既然你记得是本王将你从风尘中解救了出来,为什么还要背叛本王?”
“王爷此话怎讲?”
那女子倒也了得,居然仍是不紧不慢,似是雷打不动。
“此话怎讲?哈哈,此话怎讲!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本王你曾入过宫,选过秀。”
那女子听了秦王的这番话,却是变了颜色,随后苦苦一笑。
“王爷既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声音依然是淡然,仿若初春的风,温温的,令人无所查觉。
秦王的脸色变了,他自从见着她的第一眼起便没有一天不对她好,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最后,真相大白时,居然是这样的一番结果。
王兄啊王兄,你果然是好狠的心,居然这样的戏弄他的感情。
“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本王关起来。”
秦王声音刚落,几个护卫进来,拉了女子出去。
白月儿倒是怔了怔,却是没有想过那帕子却原本便是秦王府的东西。胭指么?
她闭了闭眼睛,仔细地回想,却是没有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组织,看来这胭脂并不是江湖中人呢。
秦王待那女子被拖了下去之后,却是没有休息,转身又唤来了几个黑衣黑脸的人,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刺客。
“你们去这个地方,找到这个女人,杀了她。”
白月儿虽然看得见秦王拿出来的纸张,却看不见上面的画像,不过她也不着急,跟在刺客身后,慢慢退去。
随着那刺客,白月儿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韦寒。
当初与韦寒初识是在落院,也知道韦寒是被李隐冷落的嬬人,时不时会从落院的狗洞里爬出来找些物事回去生活,却是没想到居然会是秦王要杀的人。
当她刚想冲进去的时候,心中念头突起,既然秦王看了那帕子,抓了自己的妾室,接着才派人来刺杀韦寒,那这韦寒定当也不是普通人了,至少并不会像是她所知道的那样。
这样一想,她反而站在了树梢之上,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动静。
当她看到那些个刺客全都陆续中毒倒下时,她才知原来韦寒也不是她所熟知的样子。
苦笑……明明只是离开了半年而已,可是似乎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她所不认识的样子了呢。
白月儿脚下踏出一步,正要离去,突然几股曾在秦王府里出现过的气息飘来。
她心中一惊,又找了个隐弊的位置藏了起来。
这一次来人,她可以感觉到他们那强大的气息,只怕韦嬬人这一次不那么容易了。
果然,这一次,韦嬬人的毒粉却是没有起到作用,飘用在空气中,再看那些个人,个个都用黑巾蒙着脸,手中的刀舞得虎虎生风。
白月儿心中微微一惊,跃下树。
因为风中有韦嬬人撒的毒粉,她也只好屏住呼吸。毕竟是她更胜一畴,几番拼斗下来,那些黑衣蒙面人见形式不对,纷纷退走。
“你没事吧?”她转身,望向韦寒。
韦寒见到是她,也微微一愣,似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她的样子。
很快又轻笑起来,拉着她,找了一处无人之地坐了下来。
“你回来了。你是来找太子的么?”
白月儿看着韦寒,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笑,顿时又愣住了。
韦寒从最初便是一副冰冷和样子,似是不喜欢跟人有过多的交淡,她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有这天真无邪的一面。
“不,我不找他。我只是……来看看。”
白月儿捌过脸,不想承认自己对李隐的担心。
看着白月儿的反应,韦寒先是一愣,随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白月儿看得有些痴了,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韦寒能够被李隐纳为嬬人,而不是一个妾那么简单了。
光是这一笑,便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风流才俊。
单是这一笑,只怕这世间便没有几人能够抵抗得住,想来李隐也不是真心将她关去落院的,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韦寒的确是一直活在落院当中。
“真美,我若是男人,便要天天守在你身边!”她呆呆地感叹着,感叹完了,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妥。
毕竟对于韦寒来说,她是隐的弃妃,是不能再找男人的。
更何况她当初便已问过韦寒,她自己也不想离开太子府。
“你真傻!我就算是生得再美,心爱的男人也是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白月儿又呆了呆。
心爱的男人?
她倒是没有想过韦寒会有心爱之人。
“你那是什么表情,每个女人多少都会怀着些梦,想要嫁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男人,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的眼中从来没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