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逼她离开。
为什么?
她要问个清楚。
白月儿一路飞奔,顾不得这一路上撞到了多少人,撞翻了多少摊子,引来了多少人的测目。
到达李隐的太子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她没有惊动任何人,依然悄悄地翻过围墙,来到李隐的院落之外。
好在,李隐并没有在妾室那里留宿的习惯,她也不怕找不到他。
李隐居住的院子里一如既往的种着几株四季梅,院子里的下人不多,异常的安静,走至李隐的房门外,伸手敲了敲,却没有听到回应。
她心中微微讶异,只犹豫了一下便升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点黑,但借着月光,仍是可以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一张桌子,就只有一张很大的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相当的简单。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李隐的屋子,即使当初给李隐做贴身护卫的时候,她也只在他出府的时候跟随,到了王府,也就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倒是没有想到李隐的住处是这样的一番光景。怎么说,都和他太子的身份不配呢。
视线从那些摆设上移开,她飞身跃向屋外。
不在!
这么晚了,李隐会去哪里?
站在月光照耀得有些发白的屋顶上,白月儿低头沉思。
只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是一点也不了解他。
似乎除了这里,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会去的。看来,她真的不了解李隐。
轻轻勾了勾嘴角,她漫步在屋顶瓦檐。
本就是特地来找李隐的,没有找到他,她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更是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偶然间抬头,却见自己曾住过一段时间的槐园里亮着灯。
微微怔了怔,她抬脚往那边走去。
因为是走在屋顶,她并不怕遇到谁,更何况以她的轻功,就算别人想要发现她也是有相当的难度的。
轻轻揭开槐园屋顶的瓦片,只朝下看了一眼,她又怔住。
屋子里点了一盏松油灯,空气里飘着淡淡檀香的味道,从桌面和一些装饰上来看,竟是干干净净,像是一直有人住在这里一般。
微微讶异了一下,她扭头朝着窗前看去。
窗前,一袭深紫衣袍的李隐临窗而立,抬着头,看着天空。
一时间,她又怔住了。
她觉得李隐真的是很喜欢看天空,白天也看,夜晚也看,晴也看,雨也看,也不知道他到底看的是什么?
只是……他为何会在她住过的槐园?
白月儿觉得心里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却又似乎不太明白。想要下去跟他说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屋子里的人影。
一时间,屋里一人,屋顶一人,屋里的人看着屋外的天空,屋外的人从揭开瓦片的孔里看着屋里的人,时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突然,一道细碎的声音传来,似是有人踩断了树枝的声音。
“什么人?”李隐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人影也跟着从屋子里急射了出来。
白月儿呆了一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未曾发觉有人不知不觉地潜到了附近。
见到李隐追着那未曾露面的夜行人去了,她悄悄跃进屋内。
所有的东西都跟她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连桌上的糕点都未曾换过,还是那三盘,只是从新鲜来看,应该是今天才摆上去了。
白月儿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明明是很甜的味道,她却流下了几滴眼泪来。
视线偶然间移动,落在桌上的一张纸上。
她从不吟诗作画,所以她的屋子里从来也没有纸墨,这张纸墨,毫无疑问是他留下的。
抬手,拿起桌上的纸,她又怔住。
夏炎火烧人,残风碎花青。雪消人意静,坐等夜空星。
夏炎、残风、雪消……他是在说他一直在等她吗?
从他们相识的那个夏季开始,一直一直到现如今,每夜每夜都在等着她吗?
这个时候,白月儿才想起,似乎她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
是了。她爱着他,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去找过他,即使成亲的那天她也是迷迷糊糊,还被李瞳下过药。
心中微微一怔,她从穿窗里跃了出去,寻着地上的跦丝蚂迹。
她错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心意,他又怎么会懂。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要把自己的心意表达清楚,告诉他她绝不会离开他,即使……即使那样只会将她牵扯进危险之中,即使那样并非如他所愿,她也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