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隐终是没有去成午门,不是不想去,而是韦寒使了迷药,让他足足睡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醒来时韦寒已经不在这院门里了。
李隐早早就坐在庭院里等他,等他走近了才说:“今后,这个世上没有李隐这个人了。”
他微微一怔,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李瞳又是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在意李隐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又接着自顾自地唱起了小调,只是那五音不全的样子,完全想不到是从瞳平时的那副要么娇慎,要么发嗲,要么淡然,甚至有的时候还能高深默测的喉咙里发出来了。
对于李瞳的话,李隐只是怔了怔,没有追问,他只是垂着手那样站着,他相信他站得久了,她一定会说他想要听的话。
突然的,李瞳的声音一转,唱的是花旦的调子,声音异常的清脆,仿佛刚才的那破嗓子不是她唱的一般。
对于李瞳那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气,李隐也摸清了七八分,他现在对李隐会什么不会什么都完全没有什么惊奇的,现在纵然有人告诉他说李瞳是个男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许是唱累了,李瞳终于是歇了下来,抬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莫测高深地道:“郑嫦月死了。”
李隐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想不起郑嫦月为什么会死。
如果说秦王要逼他现身,纵然用他的五个儿子做邀协,也绝不会想要用郑嫦月。
“那个女人去了午门,带了两样东西去了。”
“哪两样东西?”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的灵牌,和你的人头!”
李隐又是了愣,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哪里有人头可以让郑嫦月带过去,更何况郑嫦月待在落院,那里连个丫环都没有,他出的事,她不应该知道!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做了什么?”
李瞳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李隐一眼,便又勾起了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只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然后给了她那两样东西,叫她装疯卖傻,到了午门就一头撞死而已。那样的话,秦王纵然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却也不好再满天满地的收捕你,不然就是疑神疑鬼,被人说成有病了。”
李隐听得心寒如冰。他关起郑嫦月,不过是希望她死心,不过是希望她最终能够跟他李隐脱离所有的关系,好好地活下去而已,毕竟一个肯为自己去死的女人,纵然他铁石心肠,仍是希望她能好的。可是……他怔怔地看着李瞳,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救了他,他感激,可是她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逼着郑嫦月去死。
“为什么?”
“因为她爱你。这个世上,除了白月儿,就只有她肯为了你去死。她很痴,很傻,但她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幸福。因为即使是死,也是为了救你,也是心甘情愿!”李瞳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笑,她笑不出来。当她让郑嫦月那样去死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心里对李隐的那最后一份感情终于是压下了,可能这辈子都再也兴不起任何的感情。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情的人,做的,也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事。诡异的是,看着那一幕幕的发生,她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想涌现,仿佛只是看着一只兔子,一头撞在了树桩之上。
想到这里,李瞳又轻轻勾起了嘴角,只是嘴角的那抹笑里透着诡异。
“这信,是郑嫦月决定去死的时候留给你的。她……真的很爱你,用尽了所有的一切去爱你!所以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李隐怔怔地看着李瞳的背影,觉得手里的信仿若一块烙铁一般,重得近乎拿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