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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戶政二十一漕運上(5)

竊查江南江蘇等府。每年起運漕糧一百五十餘萬石。內除蘇松等四衛船五百餘隻外。其餘一千七百餘隻。均係江安所屬十衛船隻協運。本年四月間。江蘇按察使胡文伯以江安十衛。去蘇松水次道里遙遠。每歲兌運回空。遇有應行更換之丁。運官赴衛查驗。往返需時。以致受兌之時。官丁俱難按期齊集。請令協運蘇松漕米之江安十衛。將各幫家道殷實閒丁。預行查選。大幫三十。中幫十五。小幫十名。造冊呈送糧道點驗之後。轉送總漕存案。每年於糧船抵通後。查有應行更換之丁。乘總漕押運抵津時。幫弁就近報明。即查預備丁冊。按名次點定某丁派管某船飛行各衛。傳齊新點各丁。限令十月初間。在鎮江守候。船一渡江。即押船駕赴水次候兌。則官丁俱得如期到次。不致受兌遲延等因具奏。經戶部議覆。定例。糧船未經抵次之先。原有預選殷丁註冊之例。第日久法弛。或有臨時高下其手。亦未可定。至大中小幫酌定名數之處。原例未經議及。應併行令漕運總督。量照情形。酌定辦理。移咨到臣。臣查原任按察使胡文伯之條奏。因江安十衛。道途遙遠。臨期僉換。恐或遲延。而未計及預僉閒丁之無益而滋擾。部臣議准。蓋因原有預僉殷丁定例。故不但江安十衛。而并令推行各省。而不知各衛幫丁。今昔情形之不同。即定例亦難膠執。若以部議已定。即勉強奉行。轉非所以仰體我  皇上政求實濟之意。所有預僉閒丁。其不必者有二。不便者有二。謹為我  皇上陳之。各省衛幫。貧富原有不同。殷富之幫。年年長運。且有子孫世守者。每歲原無需換丁。即間有一二應行另僉者。幫弁隨僉隨得。亦無俟於閒丁之預備。其貧疲之幫。或地處瘠薄。或本無屯田。或自來人丁稀少。每歲遇有應換之丁。即百計搜查。求一二殷丁而不可得。又安有數十名殷富閒丁可以預選。其不必一也。又軍丁俱屬草野小民。所謂殷實。不過有田能耕。有屋可住。計其生業。較勝窮人耳。非真有千金萬金之富也。此等軍丁。或遇收成歉薄。一二年後。即轉為貧乏者有之。今採數十名之多。預行註冊。設需用之時。而名次在前者。已經貧乏。將舍之而僉其次。則人人得以有詞。將據冊以定僉。則仍屬以疲丁應選。其不必二也。又原奏令衛所選定殷實閒丁。送道點驗。此無論通行各省。徒多紛擾。即江安一道。所轄十衛。計船五十二幫。無故而驅每幫數十閒丁。僕僕赴省點驗。或加以吏胥阻抑。時日稽延。豈非徒令小民廢時失業乎。其不便一也。又衛所州縣書吏。多喜於有事。每年幫弁。或需一二換丁。臣與各道嚴行申飭。猶恐此輩不無滋擾。今一幫而忽僉報數十名閒丁。則若輩因一報十。於中取利。究之富者賄脫。貧者勉強受僉。其不便二也。臣查各省需丁。俱於回空後更換。並無遲誤。即江安十衛協運蘇松各幫。臣辦理已經七年。每當受兌之期。官丁俱趕赴水次。重運北上。一體開行。並無遲緩。可知兌運遲速。總在各道之實心經理。並不在閒丁之預僉。應請將預選閒丁註冊之處停止。庶各省軍丁。不致擾累。而於運漕亦為有益。

論漕弊與各省糧道書共四篇

楊錫紱

回署後數札奉布。想俱得覽。江西各幫。本年在壩上。雖米不甚差。而一切剝價個兒錢抗價等項。多拮据萬狀。以每運各丁所得銀米家費等項計之。應不至此。而日疲一日。甚不可解。即如贛州幫素稱殷實。而其窮徹骨。臨至河西務剝米之時。米已上船。而剝價不能開發。千總代為挪移。始免誤公。回空則身工飯米全無。無所不賣。尚有遺棄之虞。細推其故。皆由江西之丁。係州縣所僉。未免痛癢不關。一任書吏朦混。富者狡脫。貧者無計可免。又有游手奸猾之徒。轉藉充當旗丁。以為度日之計。是以至此。以此推之。各幫情形。大概皆然。又旗丁得領錢糧家費等項。多留為家計。及在省混行花銷。全不為抵通交納預行存留。到通缺費。又挾伍長頭船及領運千總。不得不為那借完公之舉。以緩須臾。惡習相沿。幾與江浙無異。若不及早整理。將來貧疲無所底止。以某之見。應嚴飭州縣。先於僉丁時。實心查察。勿令富者倖脫。貧者濫充。以清其源。至於本年新運。則當傳集各幫領運千總守備。令將各該幫新運錢糧家費一一計算。在水次應用者。聽其支用外。其餘俱設立公櫃。令該幫運弁同頭伍人等掌管。沿途及抵壩用費。有所支領。俱公同頭伍登載公簿。令各丁不得任意花銷。抵通自不至於拮据。領運之弁。有不公不清者。查明參處。則官丁各知以公事為重。行之數年。或少有轉機。再江西米石。除南新二縣向無潮濕外。其餘州縣。沿途遠解。家人吏胥船戶。多有通同潑水之弊。否則驗米時不潑。而一驗之後。即不可問。米石既潮。折耗必多。此亦旗丁受累之先著。足下身任督理。一切無不預籌。此事尤應嚴察。能去潮米之弊。即旗丁先免折耗之苦。至於錢糧封貯公櫃之處。就西省情形。如何行之妥善。亦望即詳酌見示。

茲浙省各幫過淮南下者。計至十五日。已十二幫。其餘亦現在接續來淮。大約此月之杪。俱可全行渡江矣。各幫到次以後。即有脩并製備什物等事。不但三脩銀兩宜早發。即一運應領錢糧亦應早發。且宜整發。蓋浙省尖丁。各有勾串道房書吏。以遲發或數次分發為居奇者。雖名為慎重錢糧。其實多一番請領。則多一番使費。又發之遲。發之少。則彼得藉口。預行那墊以取利。而老實眾丁。無從究詰。且每年有船已開行。而錢糧究未全領者。隨後尖丁具領。多指稱公事。朦混開銷。而眾丁並不得分釐到手。此浙省向來之錮弊也。某則以為一運錢糧。有一定之數。少發遲發。究終須發。不能留其分毫。早發全發。彼亦不能再行請領。與其少發而滋弊。莫若全發而省費。且杜此輩借名開銷之計。若慮全發恐其花銷。臨期無銀接濟。則但當嚴責運弁及頭伍等公平掌管。設立公簿。按時支給。非當用某項銀兩之時。絲毫不得預給。少有錯亂。及辦理不善。致沿途到壩。有缺費用者。即與詳揭重懲。彼賢能之弁。固得預為料理優游。即老實之弁。亦得有所遵守。而不致墮奸丁術。中年來江安諭令早發整發。未聞有誤。浙省似亦可照行也。又浙省幫船開行之時。無一定先後次序。向來彼此爭先。有米未兌足。而爭而開行。後用小船載米。趕上受兌者。毋論小船另費腳價。而米色之佳否。上船之足數與否。更無從查察。去歲雷監司始覺其弊。不令小船趕載。但恐故智復萌。此須嚴行示禁。至於最疲之幫。如嚴州所金衢所處州前後。次疲之幫。如紹興前後溫州前後。自應令其居前。俾得到壩先行兌交。然亦須有一定次序。方不致於爭競。查江西十四幫。每年係糧道當堂令各幫拈鬮。浙省可否令數疲幫應在前者。為一鬮以定次序。其餘不疲者。另一鬮以定次序。在足下酌而行之。至  聖駕南巡。向來俱飭令趕早一月開兌。其實蘇松之船。即不能趕過鎮江口。何況浙省。是以上屆  南巡。浙船不過於寶帶橋等處迴避。某意今冬自應比常年略早。然不必過於急迫。使收米者潦草收之。兌米者亦潦草兌之也。

湖北漕運。如大造僉丁。及錢糧運費等項。皆係守備管理。千總不過間歲一出運而已。其因循闒冗。操守卑鄙。公事毫無振刷。病總在於守備。即如大造一事。乃守備專責。而湖廣造船板薄釘稀。油灰減省。極為不堪。而又務為高大。不濟實用。推原其故。皆由守備全不認真。聽之丁旗自造。丁旗包於舵役。舵役包於廠戶。加以官吏從中扣剋分肥。如此。安望有堅固之船。又如疲丁一項。每歲必需換僉。乃千總請革之丁。守備反為包疪。仍與姑留。即另僉者。亦多僉貧賣富。每年有船已出運。而丁尚未到幫者。有行至中途壩上而脫逃者。如此。安望得有殷丁。又湖廣錮弊。全由舵丁包運。旗丁多不過虛應名色。或有奸舵偷賣米石。到通掛欠。或行為不法。經千總請革請緝。而守備聽其革於此船。仍入彼船。革於此幫。仍入別幫。如此。舵役包運之弊。奚由禁戢。又如運費一項。乃各丁賴以濟運者。必按名實給實領。方於運務有濟。乃湖廣運費。徵收出入。多不可問。聞各衛備每年於開兌之際。至水次與各幫頭丁旗人等銷算一次。或抵或扣。有毫無存剩者。如此。焉望實惠之均沾。以上不過列其梗概。其他種種積習錮弊。不一而足。故湖北漕運。在首治守備。守備得人。弊可剔。利可興。否則舌敝唇焦。終於無補。若千總雖有劣弁。其弊在途。此手足之疾。而非腹心之疾也。足下蒞任伊始。所望大加整飭。故為述所知情形如此。

浙省杭嘉湖三府州縣收漕。從無實在自行經理者。每年不過坐交書役認納規利。其一切經收交兌文解。俱書役包辦。官可不過而問。是以操縱皆由漕總之手。大約米十萬石。收本色者不過六七萬。其三四萬石。則純行折徵。此折徵。一則便於紳衿大戶。及有力之家。可以省上米刁難繁費。故甯稍增價以折。而不願交本色。一則漕總書役多得價值。即或需買米。亦可賤其價值。買低下市米。攙入所收好米之中。無從辨別。是以浙省米色。不但不及江南別府。即松江亦不如。至於各幫丁旗。住居水次。與此等漕總胥役。彼此熟識。互相勾引。每年水次交兌。不但行月折乾。即耗贈等米。亦俱折乾。內中尖丁。則有併正供不足者。彼利於折銀入手。即便花用。而漕總書役人等。亦乘其急需。既可得價。且可不必買米故耳。若夫領運員弁。廉幹者稍能自立。而苦於查察難周。庸懦貪鄙者。則利以啖之。少貪其餌。已為旗丁所使。求其除弊。萬萬不能。迨至中途。窮乏之丁。固需盜賣。而奸刁之丁尤甚。窮乏者為費用計。勢不得不賣。奸刁者則本殷實而亦盜賣。彼以到壩短少。運弁自顧考成。勢不得不令眾丁那湊以足其數。無可那湊。亦不得不為揭借以完公事。事完之後。即治之以法。不過薄責。而彼[已](己)大得其利矣。此種刁惡奸丁。江省亦有。而浙省尤為錮弊難除。欲清其源。須先正州縣收漕之法。次禁丁旗折乾之弊。折乾絕則米足。米足則抵通無揭借滾剝之苦。而每歲錢糧。無庸扣除矣。

論漕船餘米書

陳宏謀

邇來漕政。半由於例之太多。偶有未善。即設一例。究竟法立弊生。所除者一二人之弊。而所苦者多矣。即如糧船食米餘米。原可聽其沿途得價變賣。既有益於旗丁。亦有資于沿河民食。乃竟視為來歷不明之物。層層查禁。其所以禁之之故。不過曰盜賣漕米。試問自有漕以來。通倉果皆掛欠否。偶有掛欠。果皆無追否。不此之審。而惟以賣米苦為禁例。究竟旗丁所帶餘米。豈甘置之無用。不過徒為一路弁兵所利耳。於事無益也。此亦防弊生弊。而為例太多之一端也。即此推之。餘多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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