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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户政二十三漕运下(8)

覆奏海河并运疏道光五年

江苏巡抚陶澍

窃惟我皇上念河漕。勤劬宵旰。属在臣工。孰不感凛交增。臣渥蒙简畀。调任江苏。为钱粮最重之区。当河漕棘手之际。发踪所由。责无旁贷。更何敢迁就游移。致滋贻误。窃以为漕米关系 国家根本计。而治河即所以治漕。上年洪湖决口。一泻无余。其始祇因堵坝稍迟。遂致诸事牵掣。及今岁而借黄不足。继以开挑。开挑不足。继以驳船。驳船不已。继以车运。现在时日已迫。而漕米之在淮南者。尚有一百数十万石。劳劳半载。竭蹶倍形。然则变通之方。奚可以不豫也。查海运之法。自元逮明。行之有效。止以阅时既久。章程难复。协办大学士臣英和。前折所陈四难之说。言之甚详。然全漕由海运则不可。而商船未尝不可分载。臣细阅英和条议。诚识时之要着。目前筹运之策。无踰于此。自属可行。惟现交秋令。西北风多。船行不便。止可预为布置。以运新漕。其章程一切。则折内所举。照斛兑交。官给运脚。及派委大员赴津兑收各条。均极周密。臣甫苏境。与督漕诸臣。尚未晤面。倘条款犹有未尽。自当随时妥商办理。以期行之有益。至折漕一事。向值歉岁。偶一行之。或山区米少。离水次太远之地。意在便民。为 朝廷格外之恩。今若遍行各属。则格碍甚多。所难者尤在银无所出。米为民间所自有。而银则不能尽有。惟待于谷米之粜售。漕米改征折色。即与地丁无异。以江苏一省言之。额漕几及二百万。倘以百万征米由海运。而百万折色。约计应折银二三百万。平时一百数十万之丁地。分为上忙下忙。官有惰征之处分。民有抗粮之责罚。犹且催征不前。积为民欠。矧于数月之内。顿加逾倍之正银。势必谷贱伤农。有粜无售。比户需银而银不可得。闾阎之气骚矣。况一省之漕。或征或折。办理参差。尤多掣肘。窃意漕米折色。他省情形不一。若江苏则势在难行。至停运治河。一劳永逸。最为上策。惟在去冬洪湖初决时。行之则甚易。此时石工将竣。蓄水渐深。沙泥在底。挑挖难施。如微山湖则现在本能蓄水。又未便涸泄其水以施挑挖也。至于漕运渡黄吃紧。惟在御黄坝一处。其余工段。均不与运道相连。不必停运。而始能兴工。况京师万方辐辏。漕米而外。需用甚多。若停运一年。将南方之货物不至。北方之枣豆难消。物情殊多不便。是折色与停运二者。均有不可行也。窃思来岁当以海河并运为宜。广招商船。分作两次装载。计可运米百五六十万石。其余仍由运河而行。秋冬之间。即由河臣派员。将运河挑挖深通。俾资顺利。计来春湖水益增。自可引导济运。不至如借黄之累矣。大抵专办海运。则恐商船之不足。专办河运。又恐清水之难恃。惟有两者相辅而行。可期无误全漕。且米运既分。则运道舒而治河亦易。于 天储仍可扩充。揆之有备无患之道。更属相宜。所有臣遵旨筹议河漕大概情形。谨据实分别。可行不可行。恭折覆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再海运系暂时试行。将来河道全通。自应仍由河运。万一浅阻。亦事所时有。应请仿照唐代转运之法。于沿河沿淮一带。建置仓廒。遇有阻滞。暂为存贮。俟水足时。或由驳船载运。或由原船次年搭运。即使存贮稍久。而距京较近。缓急究有可恃。惟建仓之初。所费颇多。但以搬运各策计之。其所费差足相等。而仓廒历久尚在。其利较长。似亦转漕之一法。可以济运道之穷。缘奉谕旨。此外有可利漕济运者。各抒所见。谨就臣管见所及。附片具陈。

复魏制府询海运书

魏源

海运之事。其所利者有三。国计也。民生也。海商也所不利之人有三。海关税侩也。天津仓胥也。屯弁运丁也。而此三者之人所挟海为难。使人不敢行者亦有三。曰风涛也。盗贼也。霉湿也。所挠海为难。使人不能行者亦有三。曰商船雇价也。仓胥勒索也。漕丁安置也。必洞悉夫海之情形与人之情伪。且权衡时势之缓急。而后知无难行。无不可行。且不得不行。某自二月中旬。蒙示廷寄。命筹海运以来。宵旦讨论。寝食筹度。征之属吏。质之滨洋人士。诹之海客畸民。众难解驳。愈推愈审。万举万全。更无疑义。敢以贡之大人执事。元代创行海运。十年而道三变。明王宗沐亦以海道不熟。失风鹰游门而罢。今则海禁大开。百三十余年。辽海东吴若咫尺。朝洋暮岛如内地。则道不待访也。元初造平底海船六十艘。运四万六千石。其后船岁增造。费且无算。今上海沙船。及浙江蜑船三不像船。并天津卫船。自千石以至三千石者。不下二千号。皆坚完可用。通算每船载米千余石。一运即可二百余万石。两运而全漕可毕。若止运苏松常镇之粮。更绰有余裕。则船不待造也。元初以开河卫军。及水手数万。供海运。并招海盗以长其群。若今江浙船商。皆上海崇明等处土著富民。出入重洋。无由侵漏。每岁关货往来。曾无估客监载。从未欺爽。何况漕粮。各效子来之忱。无烦监运之吏。则丁不别募也。本年二月始议海运。其时公私津贴。已给旗丁。不能不出于动帑。明年海运。即以旗丁领项。移为沙船雇值。则费不别筹也。或谓其不可行者则曰盗贼。不知海盗皆闽浙南洋。水深多岛。易以出没。船锐底深。谓之鸟船。北洋水浅多礁。非船平底。熟沙线者不能行。故南洋之盗。不敢越吴淞而北。今南洋尚无盗贼。何况北洋。此无可疑一矣。或又谓其不可行者则曰风涛。不知大洋风飓。率在秋冬。若春夏东南风。有顺利。无暴险。商贾以财为命。既不难蹈不测。出万全。岂有海若效灵。独厚于商船。而险于粮舶。且遭风搁浅。斫桅松舱。即秋冬亦仅千百之一二。何况春夏。其无可疑又一矣。或又谓其不可行者则曰霉湿。夫运河经数月抵通。积久蒸热。米或黯坏。而沙船抵津。则不过旬日。若谓盐风易霉变。盐水易潮湿。则最畏盐风。宜莫如茉莉珠兰柔脆之花。见水立胀者。宜莫如豆麦。皆岁由沙船载之而北。运之而南。盐风盐水。不坏花豆。而独坏米。庸有是理。北洋风寒。非似南洋风暖。而海船舱底有夹板。舷旁有水槽。其下有水孔。水从槽入。即从孔出。舱中从无潮湿。此无可疑又一矣。然使运道畅通。粮艘无阻。固可不行。今则运河淤塞日深。清口倒灌已甚。河身淤垫已高。舍海由河。万难飞渡。此不可不行者也。然使太仓充裕。陈陈相因。尚可不行。今则辇毂仰食孔亟。天庾正供有常。一岁停运。势所难支。此不可不行者也。然使别有他策。舍水可陆。亦可不行。今则漕运之弊。公私骚然。国病于费帑。漕病于耗粮。官病于督催。丁病于易舟卸载。民病于派车派船。舍逸即劳。利害相万。此不可不行者也。 国家建都西北。仰给东南。唯资咽喉一线。岂惟河梗可虑。抑亦人事难齐。忠国者贵未雨绸缪之防。远识者存别开旁门之论。机会适逢。发端自上。因熟乘便。天人佥同。

夫集事固在于谋。而成事必在于断。此时切要关键。以两言蔽之曰。上海天津两地。得其人则能行。不得其人则不能行。海船南载于吴淞。而北卸于天津。两地为出口入口之总汇。实海运成始成终之枢要。苟上海关不得其人。则船数可以多报少。商情可使乐转畏。雇值可使省反昂。天津收兑。不得其人。则米之干净者可潮湿。石之赢余者可不足。船之回空者可延滞。上海牙行以货税为庄佃。天津仓胥以运丁为奇货。海运行则关必免税。丁不交米。两处之利薮皆空。其肯甘心。故创议之始。出全力以显难之者。必上海关之人。既行之后。阴挠之使弃前功畏再试者。必天津通仓之人也。此外尚有屯弁运军。亦以行海废漕为不利。然此时弁丁即欲运而不能。将来河道通行。即漕运复旧。而暂停一年。尚有漕项银米。可以安置。不致十分为难。即天津通仓。亦属既行以后之事。虑尚可缓。且原奏有临时别简大臣驻津弹压稽察之议。自可无虑。惟海关系总雇沙船之地。首宜核实。即如二月间委员查勘。据税牙朦混之词。以关石大于漕石一倍有半者。变为仅倍。以一两四钱之为六三串折实漕石银三钱六厘者。变为每石实银七钱。较民间时价不止加倍。故今议海运。不询之商船。而询之上海关。所谓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也。使当时照定时价。动帑无多。际此南风司令。江浙漕米。业已抵津矣。辱承垂询。义无缄默。其中条件。尚多胶轕。统俟议定。录状呈览。伏望随时疏示不宣。

进呈海运图疏

陶澍

窃照苏松常镇太五府州额漕。因河运阻滞。改由上海沙船运赴天津。现已办有成局。依次开行。臣伏思海运与河道。原相表里。禹贡载扬州贡赋沿海达淮。冀州夹右碣石入海。即海运之始。秦唐虽亦偶行。其道难稽。明则由胶莱内河。转般登州。实为劳费。惟元代海运最久。然至元十九年。初次运米。仅止四万三千石。明年始抵直沽。行之六七年。犹岁祇运米三四十万不等。旋因其路险恶。另开生道。运米渐多。海船畏浅不畏深。畏礁不畏风。而畏浅尤甚于礁。明人沿求道。非礁即浅。无怪其难。自不若元代所开生道。即今沙船所行为最善。查元明入海之道。或由刘河转廖角沙。或由黄河口至鹰游门。今俱壅塞。惟吴淞口。至十一路为宜。而由此运米入海。实刱自今年。臣因初次试行。即须装米一百五六十万。倍蓰从前。不敢不倍加慎重。每遇熟习海洋之人。详加询问。证以纪载。得其径道。至于大洋浩瀚。本无畔岸。虽舟人定之以更香。验之以水色。格之以针盘。究难确指其道里数目。惟有就西岸对出之州县汛地比照核计。不相径庭。其小岛微屿。亦难尽载。谨摘叙大凡。略分段落。并绘图贴说。恭呈御览。

第一段。海船自上海县黄浦口岸。东行五十里。出吴淞口入洋。绕行宝山县之复宝沙。迤至崇明县之新开河。计一百一十里。又七十里。至十。是为内洋。十可泊船为候风放洋之所。崇明县地。

第二段。自十开行。即属外洋。东迤一百八十里。至畲山。一名蛇山。又名南槎山。系荒礁。上无居民不可泊。但能寄椗。为东出大洋之标准。苏松镇所辖。

第三段。自畲山驶入大洋。向正北微偏东行。至通州吕泗场对出之洋面。约二百余里。水深十丈。可寄椗。从此以北。入黑水大洋。至大洋梢对出之洋面。约一百四十里。系狼山镇右营所辖。又北如皋县对出之洋面起至黄沙洋港对出之洋面。约二百六十里。又北泰州对出之洋面起至黄家港对出之洋面。约二百二十里。系狼山镇掘港营所辖。又北至龙港对出之洋面。约二百里。又北至射阳湖对出之洋面。约一百二十里。系盐城营所辖。又北至黄河口对出之洋面。约一百二十里。系庙湾营所辖。黄河口稍南有沙埂五条。船行遇东风。则虑浅搁。宜避之。又北至安东县灌河口对出之洋面。约九十里。系佃湖营所辖。又北至海州赣榆县鹰游门对出之洋面。约一百八十里。系东海营所辖。计自畲山大洋以北起至鹰游门对出之洋面止。约共一千五六百里。统归狼山镇汛地。凡舟行过畲山。即四顾汪洋。无岛可依。行船用罗盘格定方向。转针向北略东行。如东南风则针头偏东一个字。如西南风则针用子午。查江南畲山与山东铁槎山南北遥对。谓之南槎北槎。行船应用子午正针。因江境云梯关外迤东有大沙一道。自西向东。接涨甚远。暗伏海中。恐东风过旺。船行落西。是以针头必须偏东一个字。避过暗沙。再换正针。此沙径东北积为沙埂。舟人呼为沙头山。若船行过于偏东。一直上北。便见高丽诸山。故将近大沙时。仍须偏西。始能对成山一带也。

第四段。行过鹰游门对出之洋面。往北即山东日照县界。山东水师南洋汛所辖。又北至文登县之铁槎山。一名北槎山。自畲山至此。始见岛屿。又北至文登县之马头嘴。入东洋汛界。经由苏山岛靖海卫。及荣城县之石岛。养鱼池。石岛居民稠密。可泊。惟岛门东南向。春时乘风易入难出。自鹰游门至石岛。约六百余里。大洋中虽舵工以针盘定方。向犹须常用水托。水托者以铅为坠。用绳系之。探水取则也。每五尺为一托。查十开船试水。自十托至二十托上下。行过畲山试水。均在三十托上下。顺风二日余。均系黑水。再试至十托上下。即知船到大沙洋面。行过大沙。试水渐深。至五十托上下。视水绿色。则系山东洋面。顺风再一日。试水二十托上下。水仍绿色。遥望北槎及石岛一带山头。隐隐可见。再行半日。即至石岛洋面。此商船赴北一定针路也。

第五段。自石岛至俚岛洋面。约一百六十里。俚岛至成山洋面。约一百四十里。俱荣城县地。为南北扼要之所。可泊。水绿色。针盘仍用子午。略偏东。从成山转头。改针向西。略北入北洋汛界。至文登县之刘公岛。约一百余里。又西至威海卫。一百余里。又西至福山县之芝罘岛。一百余里。又北至蓬莱县之庙岛。二百余里。以上自石岛起至庙岛止。约共九百余里。芝罘岛西北一带。有暗礁。船行偏东以避之。又庙岛之东。有常山头浅滩宜避。试水在十五六托至二十托不等。船至庙岛。以东南风为大顺。计东省洋面。一百零五岛。中有二十五岛。为海道要地。而庙岛尤大。可以停泊。

第六段。自庙岛过掖县小石岛。即入直隶天津海口。约九百里。针对大西偏北。沿途试水。在十四五托。再试水至六托上下。水黄色。水底软泥。即可抛锚。候潮进口。约计天津海口。逆流挽纤。一百八十余里。即抵天津东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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