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未玄忍不住翻了白眼,心头大叫郁闷,又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司徒莎莎,你可说好了。”
“知道了!快走,娘娘腔。”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你的哥哥我!”
“是哪个大男人绣香包送母老虎的?”
“你……”
这对兄妹是吵着进了皇宫。
这片位于通古斯山脉以北的广大莽原,地势奇高,一半以上被冰雪覆盖,另一半全是寸草不生的沙砾岩石,贫脊的土地,严酷的气候,在这样的世界生存需要非一般的毅力和勇气,长年生活在此的阿萨克族人,其性如野兽,噬勇斗狠,喜祭祀活牲。这片毫无生气、生命凋零的世界,仿佛被上神所遗弃的土地,阿萨克族人如蝼蚁般,残喘艰辛地生活着。
阿萨克族盘踞的莽原深处,却有一片异于寻常的绿荫草原。百年来,为数不多的阿萨克人主要依靠在草原上放牧养牲过活,不曾涉足过草原之外的世界。奈何从一百年前开始,族内统治者阶层发生了一次大的分歧血战。战后,阿萨克人开始崇拜太阳神,不但用牲口祭祀,更甚者用活人献祭,且探访草原外的世界。于此,才有了与南昭国的交恶。
百年风霜过,莽原唯一的绿荫草原在岁月的洗刷下,已经伤痕累累、班驳萧瑟。特别在草原的东北方向,有一座为浓密灰雾包围笼罩的黑色山丘,透过浓浓灰雾,丘体上隐约闪烁着微弱的点点青光,恍如九幽鬼火般,时隐时显,断续之中传来声声嗥吼嚎叫,似野兽,又似人嘶。听之即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黑色山丘如一块陷入地底的烙碳,它四周的草原早已经由原先的葱绿,化为焦黑干裂的黑土。难以想象,生活在此处的生命,将是怎样扭曲的状态。
一声尖哨,刺穿天际。
一只褐色大鸟,从层层浓雪般的天云中钻出,穿过那浓浓灰雾,在黑色山丘上空盘旋尖叫了几声,缓缓停落在山丘中腰的一处燃着腥火红光的突出平台上。
这大鸟即是阿萨克族专门饲养的飞兽……巴塔哥,从鸟身上跳下一个暗红遒髯的大汉,一身的兽皮裘衣,手持枯木雕刻、覆着人发的人头杖,头戴族长特有的标志性黑狐帽,帽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胸口挂着狼牙、象牙、熊牙等串成的项链,手腕、脚腕上也有丰富的装饰。这样的装扮,算是在阿萨克族中相当奢侈的,除了族长,别无他人。
族长匆匆进了平台后的山洞,一路蜿蜒,深入山腹,停在了一处只点燃了两盏兽油灯的石台上,微弱的青光轻轻晃动着。石台后一片漆黑,向台下望去,同样是深不见底的一片黑暗,巨大的空间仿佛无边无际,死气沉沉的感觉,一如十八层幽冥鬼界,让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族长砰咚一声,单膝跪地,低着脑袋硬声呼道,“我主,这次的突袭失败了。咱们……损失了一把卡迪卡神杖,没想到南昭的皇帝苍王如此厉害。本以为这次积结雪兽攻他们个措手不及,哪知道其中还有不少会秘术的人……”族长声音变得颤抖,“我主,请您再赐予我族更强大的力量,我将率领族人去掠夺更多的奴隶,为您献祭。”
似乎,族长刚才是在自言自语。黑沉的深渊,浓黑得不见丝毫动静,族长等待良久,不见回音,困惑地抬头四巡。
“我主,请您赐予我族更强大的力量吧!”他再次请求道。
轰隆……
没有任何征召,浓黑的空间,突然迸出一团腥红灼灼的烈焰,瞬间照亮了整个漆黑的深渊,巨大的空间与族长所在之处对比,就像一只小小蚂蚁与庞大雄象的差距。空中汹涌的烈焰悬浮在深渊中,无根无源,外焰尤为红烈,越往里,焰色由红转白,白光包裹着一团黑影。烈焰涌动着,外焰缓缓浮出一张尖长的脸,上面两个洞代表眼睛,中间和下面分别一个洞,代表鼻子和嘴巴。
“阿卡斯,”尖长的焰脸下的嘴巴,发出嘶哑浑雄的声音,犹如来自九幽恶魔般,声音充满迷离之息。“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把卡迪卡神杖,但你必须再给我二十个壮男。”
“二十个壮男?”男人是阿萨克族在这北地莽原生存的主要力量,近年来向南部扩充,男性族人数量入不敷出。壮男呵,还要二十个,真的太奢侈了。“我主,这次我们突袭南昭军队,派出的一批精英,几乎全部损失,这数量可不可以再……”减字未出,烈焰浑然涨大,那张尖削的焰脸上的四个大洞仿佛要吸人神魂般,发出了幽黯的青光。
族长不敢抬头,手心却已经握出了一把冷汗。
“阿卡斯,要做大事,必须做出一些牺牲。”
烈焰一抖,一抹青光,射向族长,族长啊地大叫一声,全身颤抖,被一团青光包围,浮于半空之中。连他手上所拿的卡迪卡神杖也被青光所罩。青光中的族长,全身血管瞬间爆突于褐色皮肤上,一条条青筋盘绷而出,仿佛再多一分,全身血管就会崩裂而死。但青光却从他指间,一点一滴收退着,顺着百丝千缕的血管从四肢收聚向身体,又从身体汇聚到了他的胸口心脏处,形成一束刺目的耀眼青光,倏地一声,没入他心脏内。
当族长双脚沾地的一瞬间,睁开双眼,冷却着红腥的光,一如深渊上那团烈焰般,透出丝妖异魔性。他双手一紧,顿觉浑身充满力量,轻盈无比。先前因大战失败的颓丧之色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