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亦鸾刚想豪气干云地说“别找了”，自己的手就被另外一双手抓着了，然后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这是两文钱，我替她付了。”
那是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少年，却看起来却挺沉稳，头发束起，翩翩俊逸。
“你……”
“我叫刑玉，”少年声音温润，淡淡地笑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然后，他很自然地握住了凤亦鸾的手！
第二次，渴望有一个弟弟的凤亦鸾将少年家奴的孙子当成弃婴抱走了，正要面临凤惊燕的怒气，可怜兮兮地向后退。
然后，依然一只这只漂亮“色狼”，仅仅地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开。
那样的年纪，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什么都觉得有趣，什么烦恼也不曾在脑子里停留。
然后……
“刑玉有一个不请之请，希望凤将军成全。”少年抬起头，居然敢直视凤惊燕的眼眸。
“说。”凤惊燕开口。
少年从脖子里取下一块透亮的玉佩，然后抓了旁边站着的小燕燕的手塞了过去：
“这是聘礼，我想先将小姐定下，十年后来娶。”“这是聘礼，我想先将小姐定下，十年后来娶。”……
一晃，居然已经过去快九年，离他们的十年之约，居然也不过短短的几百天！
不对，不对！不对啦！
凤亦鸾在心底猛摇头：什么叫他们的十年之约？这不过是刑玉的一厢情愿，爹爹没有答应，娘亲没有答应，自己也没有答应。
至于收了这块玉佩？
只是那时候觉得喜欢，觉得好看……五岁多的年纪，她怎么知道什么叫“定下”，什么叫“来娶”？
等凤亦鸾知道这玉佩的意义，却已经觉得习惯，戴着舒服，不愿意脱下。何况，这么多年，刑法玉也从来不曾提起这件事情。
凤亦鸾想当然地觉得那不过是一个玩笑，而这块玉佩算是刑玉给自己的见面礼吧。
如此而已。
可是，在他们即将分离的那一刻，刑玉却在一次谈起昔日的“十年之约”。这算是什么意思？
夕阳在两个人身上撒下淡淡的金色光芒。
凤亦鸾觉得脑子有些迷糊，然后少年低下头……吻上了她的额头，带着无限宠溺的表情。
“等我，亦鸾。”
凤亦鸾感觉自己眼眶一酸，一颗眼泪从眼角滑下。
然后，刑玉真的离开了。
于是，凤亦鸾这一日都在“发呆的状态”里度过。
再于是，就有了在凤亦鸾的闺房里，关于“离开的人能不能刻骨铭心”的讨厌。
显然，秋荷的回答，并不能让凤亦鸾满意。
她思考了许久，正想着该找什么人为自己解惑的时候，房门被“嘭”的一声打开……九五之尊却是穿着十分简单的便装，深怕被人认出来似的，一袭淡淡的青色，却依然掩不住他的贵气凛然。
对于，皇上的来临，凤亦鸾实在没什么惊喜……这么些年，楚凡和凤亦鸾虽然偶尔斗争，偶尔厌恶，吵吵小架，斗斗小嘴……本质上却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他们试过，大约三天不见彼此，算是极限了。
楚凡一步步向凤亦鸾迈着步子：少女慵懒而随意地依靠在床边，用手托着下巴，好似在发呆。
然而，这样随意的眼神，对于楚凡来说，却是极致的魅惑。
楚凡觉得不可思议……昔日自己包着的那个在自己怀里留下“水渍”痕迹的小娃娃，那个被自己唤作“小燕燕”的调皮女孩，居然已经长成了婷婷的少女。
“小凡，你来的正好，过来，过来！”凤亦鸾很没有体统地朝楚凡招手。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体统。
楚凡“嗯”地应了一声，表情有些无奈地坐下来：“怎么，小燕，又想干嘛？”
“嗯，我想问你一个深奥的问题。”凤亦鸾开口。
楚凡淡淡一笑：“你……好吧，让我看看有多深奥。”
凤亦鸾很认真地点点头，居然摆出一副儒学大家的派头：“很深奥，是关于‘记忆’的。”
“记忆？”楚凡表情很无奈。
凤亦鸾开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哀伤：“对哦，我问你……你觉不觉得一定有些人，不管是离开多久，都是不能忘记的。”
夕阳渐渐透过窗户渗进来，带着让人舒服的温暖。
沉默，沉默。
楚凡大概第一次在凤亦鸾眼底看到如此成人的“哀伤”，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他何其聪明，在京城里又布满眼线，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少女为谁的离开而“哀伤”。
但是，楚凡没有选择。
特别是看到凤亦鸾一次又一次在刑玉面前，表现出少女的“娇羞”的时候，楚凡就知道进攻刻不容缓。
“小燕，”楚凡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朝着凤亦鸾逗趣，“你说的是我？”
“啊？”
“不管我离开多久，你都是不能忘记的。”楚凡理所当然地骄傲着。
凤亦鸾看他一副欠扁的“自负”表情，立马习惯性地卷起旁边的一本旧书，朝着楚凡砸去：“小凡！有没有告诉你，不要自负地这么欠揍啊！”
楚凡配合地用手挡着那书，却是不躲开：“对不起，还真没有”
“你……”
“干嘛？想我了啊？”
“想你一个头。”
“呜呜，不想我的身子吗？”
依旧如过去十几年一样，楚凡和凤亦鸾之间如此自然而和谐地相处着。只是，天真的凤亦鸾不知道……对面的少年对自己的心态已经改变，而自己却停留在过去。
两个人的步子不一致了！
然而，这一刻，楚凡却是开心的……抹去少女眼底的忧伤，将里面种满明媚，他就会觉得满足。
但是，有些事情又是不得不去做的，哪怕这些事情凤亦鸾并不喜欢。
比如，不顾众人的反对，命令刑家最出色后生，刑玉刑公子，出使蛮夷。让凤亦鸾明白了分离，明白了忧伤。
因为，世间只有一个凤亦鸾！
世间只有一个凤亦鸾！
理所当然是属于他楚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