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是父王做的。”蒋婷想了一下说道：“你想啊，若是他真的想要夺了你的世子位，让刘曦或者刘旭承爵的话，就不应该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更何况，死的人是父王最宠爱的叶侧妃。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父王怎么可能害死叶侧妃？当初他几乎杀了叶家满门，也没舍得杀叶侧妃不是吗？”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现在就是个疯子！”刘曜咬牙切齿的低吼，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蒋婷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父王做的。因为叶侧妃死得太巧了。她怎么偏偏就在觐见父王的时候毒发身亡了呢？如果是父王做的，怎么可能会让她死在景瑞堂里？这一点说不通的。还有，父王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景王府的名声想吧。他这么做，根本得不到任何好的结果啊……”
在蒋婷看来，就算景王再厌恶刘曜，也不能改变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如果刘曜真的被陷害成不忠不义的逆子，那么只能说明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儿子。如此一来，景王府的名声同样也就完了。而真的事情一旦被掀开，叶氏之前所做的一切必然也掩盖不住。景王府内的阴私丑事必定会暴露在人前的。
而这些事情一旦被传到京城后，景王府能不能保得住都很难说了。皇帝可是在很久之前就想削藩了。几年前皇上实行强压政策，收了景王府的兵权。现如今景王府内乱，皇帝绝对会借机把这个藩王爵位收回，替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再多扫平一个障碍的。
刘曜是气疯了，才没有想到这些。而蒋婷这一下午都在思考，看待这件事情自然会更全面些。等她对刘曜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刘曜也真正冷静了下来。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他就算不想让我承爵，也不可能希望景王府完蛋的。而且今天他摆明了态度要封锁这件事情，想来就是怕传出去后惹出其他事端吧。那既然他也怕事情闹大，为何还要把我叫过去逼我认罪呢？难道他真的以为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成？”刘曜慢慢的说道，心中回想着景瑞堂上景王所说的每一句话。
当时，景王不止一次说他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他做的。可景王说的那些证据，根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他原以为是景王逼他就范的假证。可转念想一想，或许那是别人做出来迷惑他们的假证也说不定啊。
“你好好地想一想，当时父王到底是在假装伤心的呢，还是真的很伤心恼怒。如果他是真的恼怒，那么叶侧妃的死，就应该跟他没关系吧。”蒋婷沉吟道。
现在他们可以确定的只有两点，一个是叶侧妃是被人毒死了，第二个就是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她相信刘曜。既然他说了不是他做的，那么叶侧妃之死必然跟他没有关系。那么，到底是谁非要将这件事情栽赃到刘曜身上？
景王是最有条件这么做的。可在蒋婷看来，景王却是最不可能这么做的。虽然有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公公做事很奇葩，但她不认为他会丧心病狂到杀了自己的妻子去嫁祸给儿子。那么，排除掉景王后，还会有谁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叶侧妃？
北苑的人吗？蒋婷觉得不太可能。嫁进景王府这几个月，虽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她还没有开始接手掌管内院各项事务。但在刘曜的帮助下，她对府内情况多少也有了些了解。北苑那几房人，跟叶侧妃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深仇怨恨。
当年叶侧妃进府时，那几房人便都已经被景王与景王妃赶到了北苑，基本上已经和景王府分割开来了。若说他们有恨的话，也是对着景王和已故的景王妃的。
叶侧妃此人很善于交际，她得势的那几年，跟北苑几房人都相处的不错。就连一向亲近刘曜的五房，也都不曾跟她交恶过。由此，基本上可以排除北苑那些人了。因为蒋婷觉得他们没有动机。而且，蒋婷也不认为北苑的人，有能力在东苑中布下暗害叶侧妃的人手。景王与自己几位兄弟都不怎么亲近，而叶侧妃本身也是很精明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防不住北苑那些外人的。
俗话说了，外贼好捉家贼难防。蒋婷心中一跳，脸色苍白起来。她看着刘曜，艰涩的出声说道：“你觉得，叶侧妃会不会是自杀的？”
刘曜一愣，直觉反驳道：“怎么可能？她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据说当初为了能够活下来，她在牢里那么恳求父王，还主动交代了她父兄做过的一些罪孽……”
可没等把话说完，刘曜心中也忍不住有些认同蒋婷的猜测了。他目光闪烁的看着蒋婷，手心有些盗汗了。如果叶氏真的是自杀，其实这所有的事情就都说的通了。叶氏竟然舍得用自己的命来陷害他，真是太高看他了。
“你手底下用的下人都可靠吗？”蒋婷突然问道。
刘曜脸色沉重了下来，说道：“我安排做事的人都是可靠地。但前院下人那么多，也许会有一些我注意不到的。你先休息，我去前院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蒋婷拉住了他的手道：“咱们夫妻一体。若真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担着。”
刘曜深深的看了蒋婷一眼，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既然想到了叶侧妃有可能是自杀的，两人心中便都有了最坏的打算。可当真的面对最坏的结局时，他们还是很难受。刘曜身边常用的一个随从今天下午死了，就在刘曜被叫去景瑞堂的时候喝了毒药死的。
这个随从今天中午时跟前院的总管事说自己得了风寒，请了半天的假休养。他还专程让厨房里帮着熬了药喝的。可别人不知道的是，他喝的那碗药里却放了砒霜，喝了便死了。
若不是刘曜和蒋婷今晚专门找总管问下人的情况，也许得等到明天他们才能发现有人死了。
“怎么会这样？”虽然已经想到了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当真的看到时，蒋婷却还是不能接受。人命，难道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抛弃的吗？
“给我查！到底哪儿来的毒药？他是被人害死的，还是自杀的，今晚就给我查清楚！”刘曜指着已死的随从冲总管吼道。
总管在刘曜面前战战兢兢的应了，心中其实也满满的都是恼怒。他是因为性格谨慎才被主子提拔到现在这个位子上的。结果，谁知道院子里镜竟然无声无息的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搁到谁心里也得膈应的不行啊。更何况主子又是那样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回若是不能把事情处理妥当了，他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而且，更让总管恼恨的是，这个突然死掉的随从，当初正是走了他的门路，才做了主子身边的随从的。虽然主子一直不怎么重用他，但能常在主子身边露头的随从，在院子里是很受大家敬重的。结果现在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看情形还是他自己死的，这怎能不让总管觉得恼恨啊。那随从必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才会自己求死的吧。这随从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是陷主子于不仁吗？他岂不是帮了个白眼狼吗？
这总管不知道叶氏之死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会更后悔当初自己收了那随从的钱，并帮他安排在刘曜身边了。
蒋婷与刘曜一起心事重重的回了后院。一时间，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今天上午叶氏突然毒发身亡，接着景王爷就找出了指向刘曜的几个人证。然后，不等刘曜证明自己的清白呢，自己身边常用的下人就死了。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他在杀人灭口了。把这些事情串联到一处，矛头全都指向了刘曜，他真是百口莫辩了。
“那个随从真的是自杀吗？”蒋婷忍不住再一次问出口。她还是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为了配合别人的栽赃陷害，就真的愿意失去生命。她甚至希望那个随从是死于别人的杀害。至少，那样她可以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叶氏身上。
“是，他是自杀无疑。”刘曜沉声说道：“虽然他死相狰狞，但并没有太过挣扎的迹象。显然，他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的。”
蒋婷闻言后深深的叹了一声，看着刘曜问道：“看来叶侧妃死前已经算好了一切，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里的意思，她已经相信这一切都是叶侧妃自己策划的了。不过，刘曜对此却依旧还有些迟疑。他皱眉深思着，却还是想不出理由。
“叶氏为什么要自杀？她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啊。”
“什么？”蒋婷纳闷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不赶紧想接下来的对策，反而纠结于叶氏之死的理由。
“婷儿，你觉得叶侧妃为何要自杀？虽然现在表面看上去，我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只要等着父王退位便可承爵了。可她应该明白，其实景王爷并不怎么支持我的。景王爷更看重的是她生的那俩儿子。如果她肯徐徐图之，并不一定会输啊。为何她现在拼了性命不要，却搞出这么一桩烂事呢？”
刘曜是真的想不明白。虽然现在看上去叶氏的陷害计策成功了，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甚至连人证物证都准备齐全了。可问题是，最重要的环节，他这边的人证已经死了。虽然这样造成了他百口莫辩的局面。但反过来，只要他什么都不承认，景王一样也那他没有办法。除非景王真的有那个气魄，把所有事情都摊开在人前，才能将他彻底打压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