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越看越惊,暗自想道:“那道士莫非是阎罗里勾魂的使者,一口气把爹爹的魂魄勾去了?”
暮色渐渐降了下来,一弯新月如同是刺人心扉的利刃挂在了天边.
楚羽越来越害怕,耳听得虫蚁啾叫,风吹草动,四周昏暗苍苍,树影婆娑,似是九幽里张牙舞爪的妖怪,眨眼就要扑上来将人生吞活剥,不由得靠了靠父亲的身躯,似是世间里唯一的依靠只剩下父亲的身躯。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羽竟趴在父亲的身边睡熟了。
半夜间,楚羽忽然被一个威严的声音惊醒了,恍然中,只见父亲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身边正站立着白日里那个道士,只听那道士说道:“我乃观云峰散云真人座下第二弟子,法号玄净,你楚家代代为人测地量风,泄露天机甚重,本该罪死,但念在楚家祖上皆没有做恶多端之徒,今日暂且饶你性命,不过活罪难免,减你二十载阳寿,望上体天意,何去何从,当自知之!”
楚羽看不见父亲的脸色,只觉父亲不住的颤抖,耳听父亲惨然说道:“道长教诲,弟子已经明了。”
那道士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倏的又不见了。
天刚蒙蒙亮,楚羽便被父亲叫醒了,只见父亲脸色苍白,形如枯槁,却不说话,直领着楚羽,朝山下走去。
回到家中,楚乡默立半晌,神色恍惚,忽然说道:“羽儿,我怕是命不久矣,只可怜你孤苦伶仃,兄弟难靠,祖业不保,却教我如何弃你一人于世上。”言罢,泪流满面,嚎啕不已。
楚羽似懂非懂,想起昨夜那道士,也不知是梦是真,只一个劲哭道:“爹爹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楚乡见状,无可奈何,收了泪,终日里愁眉不展,也不再教楚羽祖术。一晃六个月过去了,楚乡忽然一病不起,一日,唤楚羽至身边说道:“羽儿,我近日但听得幽冥之音在耳旁不绝,想是天命已到。我死之后,你不可再操祖业,幸好你自幼熟读诗书,等你过了十六岁,便去京门赶考,博取个功名一二,也好安身立命。”
楚羽闻言,直哭个不停,忽又听楚乡说道:“我和邻居你楚四叔还有一件事情未了,你去叫他来。”
楚羽领言,一路哭哭啼啼出了门去,叫了楚四叔回来,却见父亲不知何时已撒手西去。
在楚四叔的帮助下,楚羽含泪葬了父亲,他年纪幼小,也觉不出悲伤之感,只是觉得世间里自己唯一的亲人已离自己远去了,不由得心内茫茫,无处着落。
楚四叔乃是楚羽同祖的叔叔,只是楚家一脉单传,到了楚羽这一代,已经很远了,饶是如此,楚四叔依然领了楚羽,说道:“今日起,你便住在我家吧。”
楚羽领言,便在楚四叔家安定下来,楚四叔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比楚羽小一岁,终日里四个孩子玩闹喜耍,渐渐,楚羽倒也忘了身世之事,只是偶尔闲静下来,想起慈父面容,不由得内心莫名疼痛。
晃眼之间,腊冬已至。河水冰封,鸟兽飞绝。楚四叔每日所打猎物也越来越少。楚羽小小年纪,诸逢身世横变,许多事情也慢慢想通,一日里,背着楚四叔,带了把防身猎刀,一个人进山去了。